这是我们第一次进入学校,学校并不大多数教学楼是高层的建筑。我们乘电梯到了一栋楼的19层教师办公区,大多数教室就在大厅工作,工位一排一排摆设着。但还是有几个被玻璃分隔开的小办公区,有教师正坐在里面办公。
陈扬带我们进了其中的一间办公室,一位穿着淡绿色上衣、深色一步裙的马来老师站起来,自我介绍说,她是我们的辅导老师,可以叫她 June。之后我们就一直称呼她“ Miss June。”一开始她用英文和我们对话,过了一会儿见我们听起英文来比较吃力便用华语接着和我们谈话,这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会说华语的马来人。
“哦,你叫什么名字?” Miss June 打量着我。
“阿叶。”我回答她。
“嗯,阿叶,以后进这座楼不许穿短裤啊!”她的眼神瞬间变得严厉起来。
“好的,我明天换回来。”我说。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要记得换好衣服再来。” Miss June 又露出了和蔼的表情。
“Miss June,我们先去参加英语测试吧?”陈扬说。
“好,你带着他们去吧.” Miss june对陈扬说,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阿叶留下来。”
我感到很诧异,“什么事情?”
“你家一位亲戚给你留了电话,让你联系他。”她在电脑键盘下拿出来一张小纸条,递给了我。
我接过纸条后和她说了声再见,便跑到楼道里去追刚在走的那些人。边走边打开纸条看,纸条上用华语凌乱的写着“干爹”两个字和一串电话号码。我刚要拨电话,就被陈扬推进了教室。
“快点,咱们已经晚了! ”
我赶紧找了位置坐下,打电话的事已经忘了。
教室里光线很好,没有课桌,只有椅子,教英文的印度老师又高又瘦,额头上镶着一块儿水滴状的宝石。她用油笔在白板上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我看到她黑黑的胳膊瘦的像竹竿,甚至能看见骨头的形状,。商博说,在马来西亚印度裔人的英语是最好的。
“现在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吧,从第一排开始。”印度老师在前面说。
“我叫杜鹏。来自…….”胖子傻乎乎的站起来说。
“English !”老师拦住了杜鹏的话。
“Call me Max. I from… ”杜鹏又继续的用英文说着。
说话的时候陈扬一直的在翻自己的书包,安静的教师里翻动书包的声音特别明显。印度老师超这边看了一眼。
“找什么呢,姐姐。”我问旁边的陈扬。
“我的护照好像丢了!”陈扬说。
“没准放在家里没拿来,下课回去看看吧。”我说。
很快就轮到我介绍, “Hi, I am jone!……. ”
一天的课结束之后,我们回到排屋,五个人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陈扬的护照。见到陈扬和她弟弟商博着急的样子,我又没顾上打纸条上留的电话,暂时把它压在了笔记本电脑下。
第二天早晨,泳池前的空地被昨晚的雨洗刷得干干净净。我坐在空地的台阶上发呆,旁边趴着几只被剪断了尾巴的猫,灰色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缝,就像一颗宝石被割开了一刀。它们懒洋洋地看看我,又看看前方,最后干脆埋头大睡。
客厅里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蹭”地站起来,跑回屋里接电话,那些猫被吓得四散而去。
“Hello! ”我拿起了墙上挂着的电话。
“Hello! 陈扬在么?”电话另一端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稍等,姐姐……”我用手按住了话筒,朝着二楼喊去,没人回应。。
“她不在,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我问。
“我在学校捡到了她的护照, miss june 给了我这个电话。”她说。
“那太好了,我是她的室友,我去帮她拿好了。”我说。
“你直接到‘啃厅’来吧。”她说。
我放下电话后跑到二楼去敲杜鹏的房门,敲了很长时间都没人回应,我拧开了门向里面看,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遮挡的得室内一片漆黑。杜鹏正入迷地玩着电脑游戏,头上戴着又厚又大的耳麦,难怪听不到敲门声。我掀开他右耳上的耳麦,贴着他耳朵,大声说:“一块出去,拿护照。”他仍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屏幕,脸几乎被显示器映成了天蓝色。
见他不动,我蹬蹬下楼,自己跑到了“啃厅”。在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罐 100号(当地的一种荔枝味汽水)拿到楼上找老板要了一个吸管吸了起来。屋顶上的大吊扇慢慢悠悠地转着,餐厅里依然闷热。周围混乱的人群,嘈杂的声音,更让人感觉燥热,一罐100号很快被我喝完了。等了一会,送护照的女孩子还没来,我向老板要了一杯冰块,跑下来准备再买一罐100号。下楼时一个急匆匆的蓝色身影与我擦身而过,那个人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棕色的小本。
“哎……”我赶紧喊了一声。
那女孩转过身来,一身蓝裙,黑色眼镜,薄碎刘海,栗色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
“我……”
……
“你是陈扬的室友吧?”她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是的,我们上去说吧。”
来到我刚才坐的位子,我将饮料单递给她。她看了看,点了一杯白咖啡,我又追加了一杯。
“这个是陈扬的护照。”她把护照放在了我前面。
我打开那本护照看了看,说:“你也是理工学院的?”
“不是,我在汝来那边上学,在这片公寓里住。”她说。
“我叫刘素薇。”她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咖啡给我。
“我叫叶阿,我就住在对面的排屋里。”我接过了咖啡,指着排屋的方向说。
"很近呀,我在你排屋后面的高层里。"她兴奋的说。
"你是广东人啊?"
"我说话的声音像广东人?我从新加坡来。"
“我家是天津的,除了天津话,我只会说普通话。”
“那没有关系,我们会的多就行了!”她露出了一副骄傲的表情。
"英语、潮州、客家,马来语和淡米尔语你都会说么?"我凑近了桌子好奇的问。
“印度语我不会。”看得出来她对语言很感兴趣,接着说, “我小时候,不会讲马来话。但我经常和邻居的马来小孩玩儿,他们说什么我都听不懂,也不说话。 那些马来小孩一直认为我是哑巴。一次我们在路边的橡胶树丛里玩,玩着玩着感觉身上痒,好多只蚂蚁爬到身上来,她顿了顿,用白瓷勺搅了搅杯里的咖啡,接着说,“其他马来小孩看到我的样子就‘tolong、tolong’的叫,‘tolong’就是救命的意思,我也学着她们一起叫,后来一个小孩的妈妈赶来,用湿毛巾帮我把蚂蚁全擦下去了。那个时候我只会说这一句马来话。“她开心的说着。
“嗯,这样多好,小时候就可以学会很多种语言,香港人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我说。
“是啊,我香港的叔叔来我家,看到我播电视频道,一会儿一个语言,很是惊奇呢。”她说。
“我家乡就没有这种感觉,周围的人只说华语。”我说。
“我去过北京的,那边好冷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做出很冷的姿势。
“我家乡离北京不远的,我们那里的食品街的小吃可好吃了。”我说。
“对对对,我们在北京玩,然后晚上住宿在你们那里。食品街的门口,一个人推着车,车上放着一个废掉的汽油桶,里面烤着地瓜。”
“红薯。”我说。
“对,烤红薯,可香了。”她说。
“烤红薯的确很好吃,这里没有哦。”我说。
“当然,这里那么热,卖烤红薯会赔死的。”她说。
“哦,你的排屋里就你和陈扬?”她问。
“不是,加上我一共4个人,你有时间可以过来。你那边几个人?”我说。
“哦,我的公寓很小我自己住,我有空去找你们好了。”她说。
“好啊。”我高兴的说。
“那我先回去了”她说。
“我也该回去了。”我说我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passpost.”她抓住了我衣角,指着放在桌子上的护照。
我拿起桌上的护照笑着放进了上衣口袋。
回到排屋里,我看到大家都拿着电脑聚集在杜鹏的屋内。
“你们这是在干嘛?” 我站在门边疑惑的问。
“胖子这屋里装了网线可以上网用skype,阿越我的护照拿回来了么?”姐姐问我。
“拿回来了,还认识了一个新加坡来的女孩子。” 我把护照扔给了陈扬,还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大家。
“你要电话了么?” 孟梦忽然站起来问。
“哦......没.”
大家切了一声,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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