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蓝魅儿》

好久以前写的了。

《蓝魅儿》故事梗概:就像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武林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一样的人生。人生充满了找寻,找寻答案,找寻自己。《蓝魅儿》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找寻的故事。小说以武侠的形式,描写了武林中各大门派、三教九流、无名小辈等等对一把钥匙(一把神奇的钥匙,文里面会写到)的争夺狂潮(文里的明线)。在这片暗涌的狂潮中有仇杀、争夺、死亡,有私心、诡计、阴谋;当然也有蜕变、救赎和重生。一把钥匙可能打不开心锁,却足以撕下人们脸上的种种面具。女主人公蓝魅儿(蓝莓)在这场大潮中将邂逅杞儿(枸杞,男主人公),完成他们各自对亲情、友情、爱情的找寻(文里的暗线),书写属于他们的人生传奇。大潮洗过,终去铅华......

蓝铃渡的一场屠杀拉开了这场武林大剧的帷幕......


    蓝魅儿   

文|写不好的走之儿

(一)屠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软侬细语的歌声绕过芦苇荡,在蓝铃渡的水面上跳动着,不知又是哪位渡娘给渡客唱起了古越地的歌谣。

“这古谣有些味道。”一个渡客说着,手腕只轻轻一抖,手里的白折扇便严丝合缝的收了起来。他白净的脸面,穿一身白衣、白袍、白靴子,好一个斯文的书生模样。

“这是老越地的歌子,蓝铃渡的渡娘都会唱哩,”撑渡船的老艄公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俺家的女妮子唱的也好着哩,碧妮子,让渡客听听你的嗓儿。”老艄公笑着瞅了瞅孙女。

碧儿十五六岁的年纪,长一双碧色的眼睛,在生人面前有点害羞,微红着脸蛋儿,躲在爷爷身后不做声。

老艄公看着孙女的样子,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跟眼角的皱纹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妮子长大喽。”老艄公拉了一声长调。

“爷爷。”碧儿嗔怒的瞅着爷爷,脸蛋儿更红了,“渡客急着赶路,你还不快点撑船。”

“撑船,撑船。”老艄公咯咯地笑着,沉下腰,胳膊一使劲儿,那根长长的撑船的竹竿便没进水里一大半,小船像箭似的划了出去,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波痕。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

歌声又断断续续的传来,声音也越来越轻,那渡娘的船已经划远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碧儿坐在船尾低着头,玩弄着她手腕上的银镯子,小声的念着,“也不知道杞儿哥哥回来没有。” 

她抬起头,今天的落日格外的红,像血一样,染红了她的脸,也染红了整个蓝铃渡。

“老人家,这渡口可有什么来历么?”白衣渡客问道。

“蓝铃渡就是一个渡口,这的人种地、采山果子、摆渡,过老百姓的日子,哪有什么来历。”老艄公看了看两面的大山,皱了皱眉,“要是说故事,这渡口还有些,都是老辈人靠嘴传下来的哩。”

白衣渡客忙问道:“什么故事?”

艄公指了指近处的两座山,说道:“看见这两座山了没有,南边的这座叫杞山,北边的这座叫莓山,蓝铃渡就夹在这两座山的中间,蓝铃河自西向东穿过杞山和莓山。”

“这两座山有什么说法么?”白衣渡客追问道。

“这都是我小的时候听我爷爷说的了。”空气开始闷起来,山里的雨向来就没有什么规律。老艄公从水里抽出撑杆,说道:“这两座山以前是两座秃山,什么也不长,全是石头、泥块,后来不知怎么的蓝铃渡来了两个高人,一男一女,一个住在莓山,一个住在杞山,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成天打来打去,山上的石头都打掉了许多。再后来两个人就都罢了手,最后他们两个在山上都坐化了。从那以后,那座莓山上长满了蓝莓子,杞山上结满了苟杞子。长得密密麻麻,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老艄公抬起手,指着莓山和杞山,“你看那红彤彤的就是枸杞子了,那莓山上也是一片片深蓝的蓝莓果子。蓝铃渡的人农闲时就去山上采果子,它养活了蓝铃渡的人,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那两位高人哩。”

“两那位高人坐化的时候就没留下什么东西么?”白衣渡客打断老艄公的话,问道。

“留下这满山的果子就够嘞,我们可不敢再多要什么哩。”艄公道。

白衣渡客急问道:“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没留下什么下物件么?”

艄公道:“没听说哩。这就是说给渡客解闷的故事,渡客怎么当真哩。妮子,搭踏板哩。”

小船靠到了岸边,空气更闷了,树林里叫不上名的野鸟一片片的飞起来,发出阵阵叫声,乌云从山边爬上了天空。

艄公道:“渡客,靠了岸紧些赶路,莫让雨淋哩。”

白衣渡客又问道:“老人家,你真的没听说这蓝铃渡里留下过什么东西么?”

艄公道:“渡客怎还较上真儿哩,我老头子真没听过。”

白衣渡客身边一直坐着的那个人忽的站了起来。老艄公吓了一跳,这人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坐在白衣渡客身边。说来也是奇怪,跟白衣渡客截然不同,他一身黑衣,外面没罩袍子,紧身的黑腰带,黑色的抓地靴,头上扎一根黑色发带,一张黑脸,利利落落却满脸煞气,他恶狠狠的朝老艄公走了过去。

“白无常,我早就说过不要跟他们啰里啰嗦的,还不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黑无常,你那套莽汉的做法也未必好使。”白无常不屑道。

黑无常一把抓住老艄公的衣领,眉毛立了起来,道:“老头子,这蓝铃渡里是不是有一把钥匙?在什么地方?快说,不说就要了你的老命。”

黑无常手上一使劲儿,老艄公双脚便离了地,生生的被拎在了空中,脖子被卡的喘不上气来,脸涨的通红,手脚一通乱动,像个小鸡子儿。黑无常把老艄公重重地摔在了船上,老艄公吐了口血。碧儿吓坏了,跑过去摇着爷爷的手臂不停的喊道:“爷爷,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老艄公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我真的没听说过什么钥匙,你让我老头子说什么呀。”

“老人家,这么乖巧的孙女你不希望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吧。”白无常说完瞄了一眼碧儿。

“跟他废什么话。”黑无常一脚踢在老艄公的胸口上。

老艄公嘴里哇的涌出血来,紧接着一阵咳嗽,一条命已没了大半。

黑无常看了看一边的碧儿,眼角里一抹杀意。老艄公突的站了起来扑向黑无常,却被他一脚揣倒在船边,借着小船的晃动,老艄公身子一转,把碧儿推下了蓝铃河,河面只荡起一圈圈波纹,便没了动静。黑无常一脸的恼怒,一甩手,袖口里多出一指长的刀刃,只见白光一闪,老艄公脖子上就多了一道红印,慢慢栽歪在船上,没了呼吸。红印处渗出血来,染红了一片船板。

“那个小妮子怎么办。”白无常说道。

蓝铃渡的村里面传来一声怪异的叫声,像夜猫子,听了让人起鸡皮疙瘩。

“头在喊我们回去,量那个小妮子也活不了,走。”黑无常说罢,一点脚尖,踏着水面向村口飞了过去。白无常看了看附近的水面没有什么响动,一提气跟了过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莓、杞两山顶上的乌云厚厚的堆在一起,山,水,人,船也只剩下个轮廓。

蓝铃渡村口处的树林里隐着一队黑衣人,十五六个,黑巾包头遮面。黑白无常赶到这,停下了脚步。

领头的黑衣人问道:“问出什么来了么?”

“没有。”白无常恭敬地答道。

“都解决掉了么?”那个黑衣人冷冰冰的道。

“都解决了。”黑无常答道。

领头的黑衣人望着蓝铃渡的深处,眼角略过一丝贪婪的光,道:“全杀掉,一个不留。翻遍蓝铃渡的每个角落,把东西找到。”

“是。”黑衣人应喝一声,一下子散开不见了踪影。

夜幕像一匹黑纱把所有的光亮全都隐没了,厚厚的乌云把黑色渲染的更加凝重。突然一声惊雷在天空中炸响,闪电伤疤似的撕裂黑夜,一瞬间照亮了整个蓝铃渡,大雨随声而落。

一群黑色的身影像幽灵一般渗入了每一户人家,黑色把刀锋衬得更亮,哀嚎和惨叫被雷声遮住,鲜血随着雨水汇集,流淌,染红了蓝铃渡的土地。

......

黑色的身影慢慢在树林里聚集。

“找到了么?”领头的黑衣人问道。

回答他的是沉默和哗哗的雨声。

“该死的水濑,回去找他算账,走。”黑衣人说完转身走了。

啪啪的泥水声在黑色的夜幕里逐渐变弱,消失在远处。

不远处的田间,一个身影正走在通向蓝铃渡的小路上。布衣草鞋,把他的身子衬得更加消瘦。步子有点急,因为着急回家。背囊有点鼓,里面满满的枸杞和蓝莓果。他抄的近道,在离村口两三里的地方,一阵低沉的脚步声让他停了下来。他猫在一棵树后边,一队人影走近又走远。

“大雨天还一身白衣。”他小声的嘀咕道。

“这雨来的真怪。”他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走惯了山路,二三里地在他脚下不禁走。一把蓝莓果下肚,村子就到了眼前。

刚进村口,一股腥味就钻进了鼻子。

“是血腥。”他从小就对血异常的敏感,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门儿。


他紧走几步,水洼的雨水混着泥浆被他踩的四处飞溅,那溅起的雨水分明是淡淡的红色。

“血,是血。”他不禁叫出口。

一股寒风刮过,一扇木窗兀的被吹开,好似在向他报信。一个农妇模样的女人直愣愣的从窗户里栽歪下半个身子,腰担在窗沿儿上,脖子上一道殷红的剑痕。

“卢婶儿,卢婶儿。”他跑过去一把扶起那个妇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屋子。

“菱妹子。”屋子的角落里一个小姑娘倚在那,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脖子上却分明有一道剑痕。

他的心蹦蹦的跳,血管里的血一下子沸腾起来。

“爷爷,碧儿。”他放下那个妇人也来不及看他的菱妹子,甩开大步,直冲向那间熟悉的草屋。

砰地一声,门被踢开,他直接跑了进去,“爷爷,碧儿。”

屋子里空荡荡的,屋檐上的茅草时不时的被吹掉几绺,漏下几滴雨水,落在屋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渡口。”他又掉头冲向了蓝铃河。

路上躺在泥水里的乡亲好像在用他们的身躯宣告着爷爷和碧儿的死亡,他咬着牙,疯了似的狂奔着。

渡口还是那个渡口,小船也依旧停在原来的地方。老艄公静静的躺在船上,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胡子上,也打在那道剑痕上。看着船上的爷爷,他怔了一下,,想要喊些什么,却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他不能倒下去,还有碧儿呢。他又爬了起来,顺着蓝铃河一直的找,一遍又一遍,一圈又一圈。忽的眼前一黑,他载倒在了地上。

雨也哭了似的,越下越大,好像要冲走天上的云,抹掉地上的血......

朝阳的光透过树枝照在他的脸上,眉头一皱,他苏醒了过来。他一边回忆着昨天的事情,一边从泥水里爬起来,风一吹都有些站不稳。他把爷爷的尸首抱到岸边,开始编起了木床。

水葬,是蓝铃渡的习俗。在这个地方人们一直敬畏着蓝铃河,敬畏着蓝铃河的水神。蓝铃河哺育了这片土地,哺育了蓝铃渡的人们,也哺育了人们淳朴的心灵。这里的人相信生命来源于水,死后自然也要归于水。

朝阳变成了夕阳,金黄变成了橘黄。蓝铃渡的水面像一面轮回的大门,静静的等待着四十八个即将回归的人儿。少年轻轻地推走一张张木棍柳条编织的床板,任床板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他最后抓着爷爷的柳板紧紧不肯松手,橘色的阳光映在爷爷的脸上格外的安详。微风吹过,柳板晃晃荡荡,好像在催促,又好像是不舍。他终于松开了手,柳板随着微风慢慢的离开了岸边,河水渐渐没过了爷爷的身体,最终沉进了蓝铃渡......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少年念着这古越的歌谣,再也按压不住,嗷的一声嚎叫简直要撕裂喉咙。他跪在岸边,双拳使劲的砸地,血从手上渗了出来。

“爷爷,杞儿一定找到碧儿妹子,今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少年脑海里闪过一身白衣,眼里满是杀意,站起身向着村口黑衣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二)相辞

杞儿沿着黑衣人的方向追了上去,追了整整一天,却在一个岔路口丢了方向。

这路口三面环山,正北、东北、西北各一座,两山相夹分出四条小路。这三座山虽在一处却各不相同,正北面的高大巍峨,满山的松柏,没有杂树,墨绿一片,透着悠悠的古意。西北这座光秃秃,怪石嶙峋。东北这座爬满了不知名的野藤,藤蔓相互交缠、攀沿,像一条条巨蟒。

岔路口站着一老一少,老的是个道人打扮,一身土黄色道袍,披散着头发没带道帽,蓄着长长的胡子,道人上了岁数,胡子也变得灰白相间了。小眼圆脸,手里拿一个道幡,上面斗大一个“算”字。那个小的十五六岁,是个姑娘,一身黑衣,也是披散着头发,不过她的头发漆黑柔长,像一道倾泻的匹练,把脸都遮住了。

杞儿走了过去。

“入眼方知诀,还观主起中。”老道见有人走来笑呵呵的念道。

“老人家,跟您打听一下路。”杞儿道。

老道晃了晃脑袋,指了指道幡,慢慢悠悠的道:“莫要说问,应该说算。”

杞儿无奈道:“老人家,我只是想问一问路,不问什么财源祸福。”

老道依旧晃着他的圆脑袋,道:“莫要说问,应该说算。”

“爷爷,你老毛病又犯了,人家就是问个路,你又来那一套莫要说问,莫要说问,你不嫌啰嗦,别人就不嫌吗。”少女语气了带着嗔怪,说完面向杞儿道:“你要去哪?”

“你有没有看见一队黑衣人打这里经过,我就去他们走得那条路。”杞儿道,“哦,对了,其中有一个穿了一身白衣。”

少女没有搭话,脸上也没退去了表情,用手拉了拉老道的衣角。

“正所谓语迟终富显,步紧必贫穷。我看你说话走路有些模样,这样吧,我先给你算上一算,再告诉你要去的路,如何?”老道捋了捋胡子说道。

“这老人家怎么这么怪,偏偏喜欢给别人算命。少女也忽冷忽热,捉摸不透。”杞儿心里道。

“那好吧,您就给我算一算,赶快告诉我去路。”

“莫要说赶快,莫要说赶快。”老道笑嘻嘻的拉过了杞儿。

“少年,你这面相......”老道顿了顿接着说道:“眼窝似井,双眉似剑,两目似鹰,这个......”老道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相书,翻着书页,嘴里念念有词:“正所谓犬眼休为伴,鸡睛莫与逢,项偏多蹇滞,头小定飘蓬.....”

“爷爷,你又不会看什么面相,看见个人就要拉过来翻翻你那本破书,你可会看相了?”少女嗔怒道。

“莫要说不会,莫要说不会。孙女都会,哪有爷爷不会的道理。”老道继续翻着那本相书,“有了,有了。”老道指着相书说道:“眼里行日月,血肉定乾坤。日月乃福兆,血肉却是凶兆之词,怪哉怪哉,这个相辞着实怪哉。”

“什么怪哉不怪哉的,你那本破书可准?”少女道。

“莫要说不准,没要说不准。麻衣相书怎么会不准呢。”老道看了看孙女,嘴巴撅的老高,一脸的孩子气。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道:“爷爷你赶紧告诉人家去路吧,莫要误了事。”

太阳慢慢西落了,淡淡的橘红色的光把东北这座山上的藤蔓也染成橘红,给这满山的藤蔓添了一丝诡异。微风吹过,藤蔓相互拍打,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岩石上爬行的蛇。

忽的,藤蔓之中现出两个人影,呼吸之间已到眼前。两人皆是一身麻衣道袍,与这老道的打扮十分相似,只是道袍的颜色不同。

二人双剑直指,道:“莫要说,可算找到你了,还不束手就擒。”说完向这一老一少直刺过来......


(三)追杀

这两个道人身法极快,脚尖只一轻点,已出去一丈有余。两把长剑被夕阳镀上了橘红色,再配上这一身的蓝色道袍,两色相容,像两条墨绿的绸布,随风摆动,煞是好看。两人一上一下直奔麻衣老道的上三路和下三路,看样子是想一招结果了对手,不给他留一丝的余地。

说话间两道剑锋已到眼前,麻衣老道神色依然从容自若,没有一丝的惧色。只见他一抖袖口,便出现五把锋利的匕首,带着破风声朝两个蓝衣道人飞了过去。

“长青,绿涯两小儿,试试老夫的五行镖。”麻衣老道说完,双掌合十,做一个和尚的手势,丹田提一口气,舌尖直抵上牙堂,双掌分开朝着飞镖一挥手,那飞镖就变了颜色。白、绿、黑、赤、黄,分明是五行的属色。

两个蓝衣道人也并不慌张,两把长剑轻轻一碰,发出清脆悦耳的金属声,两人相互借力,身形一分,就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飞镖,招式轻盈、写意,像是在舞蹈,杞儿在一旁看着,心里好生喜欢、羡慕。

麻衣老道面带笑意,显然这五行镖不是这么简单。

只见这五把飞镖也随着蓝衣道人的分开而散开,蓝衣道人落地,它们也落了地,五把飞镖排成一个圆形,把蓝衣道人围在了中间。

麻衣老道又合十了双掌,嘴里念念有词:“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 。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这五把飞镖的颜色随着麻衣老道的念词变的更加明亮、刺眼。白、绿、黑、赤、黄五色相互辉映,发出道道光芒,这光芒在飞镖间飞动,像一把把长剑朝着长青子和绿涯子刺了过去。长青子和绿涯子躲闪腾挪,身法轻快似飞燕,身形灵动如黄莺,避开了一次次的攻击。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默契的腾空而起,两只脚相互踩踏借力,转眼已飞到两丈有余。突的两人身形倒转,朝着黄色的飞镖合力刺去。黑色的飞镖上一道剑光朝着两人直飞过来,长青子和绿涯子并没有躲闪的意思,两人剑锋合二为一,直直的迎了上去。只听叮当一声脆响,长剑与飞镖碰在了一处。两人身形倒立在了空中,与长剑合成一道笔直的线,线的尽头便是那泛着黑光的飞镖。黑色的光芒顶在剑锋上,想要把剑折断,长青子跟绿涯子运足丹田气,喊了一声“开”,黑光散去,五把飞镖也顿时失去了光亮,二人后退了好几步。

“两个小子长进不少啊,”麻衣老道笑着道,“紫微这个老鼻子也教了这死门中的道理。”

“休要侮辱师尊,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还用的着他老人家费心么。”长青子道。

“莫要说侮辱,莫要说侮辱。”麻衣老道打趣道,“想当初这老鼻子的绰号还是我与他起的呢。”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绿涯子满脸怒气,提剑就要刺。

麻衣老道冲他们摆了摆手,依然满脸笑意,道:“你们两个还不够火候,这一路追杀,可曾伤我分毫。还是叫紫微老鼻子亲自来吧。”

“背后说人是非可是一派尊长的作为......”一声悠远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山间飘荡,留下阵阵的回响。

夕阳已经落尽了,只有这西边天空的彩霞散发着红色的余光。正北山上的松柏愈发的凝重,与东北山上藤蔓的诡异相互衬托、呼应,一阵微风吹过,哗啦啦的声响似乎在诉说着死亡。

麻衣老道脸上的笑容依然,看了看旁边的孙女,掠过一丝担忧,心里道:“看来气、术两派的恩恩怨怨是该做个了结了。”

[if !supportLists](四)[endif]玄门

这说话的正是长青子和绿涯子的师傅,紫微道人。细说起来紫玄道人与这麻衣老道莫要说并不是什么仇家,相反他们两个还同属一门。当年有一个天玄道人在武林中叱咤风云,此人不仅剑法超群,而且精通五行八卦之术。七十二式天玄剑轻盈飘逸、精妙无比,打的各路剑家心服口服。五行八卦阵法更是变幻莫测,当年不知困住了多少高手。后来天玄道人开山立派,创立了如今的玄门。天玄道人收徒授艺,因材施教,将他的剑法与阵法传授给徒弟。慢慢的这玄门中就分化出两派,两派均以练气为基础,气派主攻七十二式天玄剑,以气运剑,重招式;术派则专攻阵法,以气运阵并兼修六壬、太乙之类的经易之学,以达到窥测天地,知晓四时,预测人事的目的。这紫微道人和老道莫要说正是现如今气派、术派的师尊

天玄道人在世时,气、术两派还算规矩,只是私底下偶尔有些小摩擦。天玄一死,气、术两派的领军人物便明目张胆起来,相互厮杀,都要争夺玄门掌门师尊的位置。

两派最终在玄门的五行台上搭起一座擂台,气、术的师兄决定以武定胜负。胜的便是玄门的师尊,输的自然要唯命是从。术派利用五行台的位置优势摆开五行大阵,试图困死对手。气派也不甘示弱,七十二式天玄剑舞的风生水起,丝毫不给对方机会。

两人斗了一天一夜,直至双方气尽也没有分出胜负。没有气的支撑,术派的阵法逐渐显现出优势,眼看就要取胜。就在这时,气派不择手段,用了本是术派擅长的暗器,一招制敌。气派的师兄心狠手辣,暗器制敌,便乘胜追击,不给对方一丝喘息的机会,一剑封喉。

眼看气派施了诡计,掌门师兄被杀。术派的弟子一下子暴怒起来,像排山倒海的巨浪涌向了擂台。气派的弟子见术派的集体冲杀也冲向擂台保护师兄,两股巨浪击在一起,直杀的天昏地暗,风云变色。一夜的拼杀,鲜血染红了五行台,空气里满是腥味,气、术两派的高手大部分都死在了这场门内的争斗中,气派略微取胜。气派虽然当上了玄门的掌门师尊,但是自此玄门实力大减,在江湖上也失去了一方霸主的地位。

气派掌门一代代的延续,实力也在不断壮大,一直想要恢复当年天玄道人在世时的地位,但他们也从没停止过对术派的追杀。可术派就像火后野草,雨后又生,虽然然实力越来越弱,却也一直没有被灭派。传承至今便是这气派的紫微道人和术派的老道莫要说了。

......


紫微道人隔空的传音在山间回荡,逐渐削弱,最后消失在山上的松柏间。声音刚一消失,紫微道人便来到了跟前,他身法轻盈,踩着山上的藤叶缓缓落在老道莫要说面前。

“莫要说,咱们又见面了。”紫微道人笑着说道。

“老鼻子,莫要说又,莫要说又,我可不想又见到你。”麻衣老道哼了一声说道。

“莫要说,一把年纪还为老不尊,背后论人是非,你也是这样教导弟子的?”紫微道人取笑道。

“老鼻子,莫要说背后,莫要说背后,当着你的面我也是这么说的。你们气派不是从不屑这五行之术么,怎么也学起了阵法。”麻衣老道回应道。

“你不也在琢磨这剑术么?”紫微道人笑了笑。

“哪来这么多嘴舌,要打便打,我正要见识一下你这七十二式天玄剑练到第几式了。”麻衣老道孩子样的怒说道。

“好,上次没分出胜负,这次便要分上一分了。”紫微道人眉头一皱,手指一翻,背后背着的紫灵剑嗖的一声从剑鞘中飞了出来。

(五)交手

“独上西楼”紫微道人说罢使出了天玄剑的第一式。剑在前,人在后,人剑相逐,像一对恋人,又似两个仇家。似分似合,若即若离。那步法就像登楼踩梯一般,凌空而踏,徐徐向上,直攻莫要说的上三路,眼鼻喉。麻衣老道气运丹田,脚尖一踩,向后退出一丈有余,紫灵剑带着剑气破空而走。紫微道人紧踏几步一把握住紫灵剑,身形倒转,像一支离弦的箭般直刺下来。却在半空中变了招式。一招“萧萧黄叶”向着麻衣老道扑面而下,这把紫灵剑在紫微道人手中被舞成了一个三尺的圆形,这个剑舞的圆里满是剑锋,密密麻麻,虚虚实实,辨不清楚。就像深秋里寒风掠过萧萧而下的枯叶般,给人以肃杀和清冷。

“这招式真好看,剑诀也好听。”杞儿在一旁不禁道。

“你懂剑?”小女孩问道。

“不懂,爱看。”杞儿道。

“你懂诗?”小女孩又问。

“不懂,爱读。”杞儿直盯着紫微道人的招式。

只见紫微道人鱼贯而下,麻衣老道再躲却已来不及了。他右脚向后微踏,双掌合十,运了半成内力,朝着那剑锋的圆心处硬生生推出了双掌。那剑锋瞬息已到眼前,在离麻衣老道手掌一尺多处停了下来。紫微道人身子倒立向下,莫要说双掌朝上,掌前的内力汇聚幻化出一个无形的屏障,像一层水,又似一团雾,变化着形状,吞噬着剑气。剑锋依然密集有力,紫微道人左手运气聚于双指,双指压在右臂,右臂贯通剑柄,剑柄传至剑锋。剑气立刻活跃起来,化成光,要晒干水,化成风,要吹散雾。两人相互对峙较力,身体上下连成一线,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的树叶、藤蔓被震的哗哗作响。

“嗖”的一道声响钻进紫微道人的耳朵里,他顿时感到背后一股凉意。只见他剑尖轻轻一挑,变换身形,一招“簟纹灯影”使了出来,身体在空中由竖立变成横躺。一支飞镖贴着紫微道人的后背划过,带过一股阴森森的凉风。

常青子和绿涯子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不禁怒道:“好阴险的招数。”

紫微道人一收剑招,缓缓落到地面,道:“莫要说,又是这般偷偷摸摸的。”

“莫要说偷偷,莫要说偷偷。应当是暗自,暗自。”麻衣老道说完捋着胡子哈哈笑了起来。

杞儿在一旁也被逗乐了,心道:“这老人家一把年纪却还孩童一般的脾气,在这焦灼的打斗中还能谈笑风生却也是不简单。”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退守中做下攻势,在进攻中留好退路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小女孩在一边平静的说道。

杞儿一语被点破,原来那支五行镖是在紫微道人使出那招“独上西楼”时悄悄埋下的。

“莫要说,其他四个阵法呢,一并使出来吧。”紫微道人说道。

“这天玄剑后面的招式我也正要领教领教。”麻衣老道说完提了七成的内力朝着东北山上的藤蔓挥去。

一阵浑厚的破风声打在了藤蔓上,那藤蔓蠢蠢欲动就像沉睡多年苏醒了的虺,沿着山坡顺势而下,朝着紫微道人席卷而去。

“软踏帘钩”、“玉漏迢迢”、“斑骓寻尘”、“瘦马关山”紫微道人一连使出四式,这四式皆是轻盈极快的身形步法。藤蔓极力追逐缠绕,透漏着野兽的气息。紫微道人在这藤蔓间辗转腾挪,身似鸿雁,犹如蜻蜓戏水般游刃有余。

麻衣老道冲着小女孩喊道:“灵儿,爷爷要喝两口。”

小女儿从腰带上接下一个小葫芦,拧开盖子,朝着麻衣老道扔了过去。酒葫芦在空中翻着跟头,里面的酒顺着葫芦口流了出来,散做细小的酒滴溶在空气里,弥漫着甘冽的酒香。

“好酒。”麻衣老道大喊一声,张开嘴巴接着落下的酒滴。他忽的变换身形,猛提一口真气,两只宽大的袖口顿时鼓胀起来,呼呼作响。飘落的酒滴一下子静止在了半空中,开始汇集、幻化。一只水形的虺跃然眼前,带着狰狞的面容朝着紫微道人咆哮而去......

(六)双虺

这只水形的虺张开大口露出獠牙,怒吼一声。对面那些藤蔓化作的条条木虺仿佛受到激励般霎时间相互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条巨型木虺,与水虺隔空呼应。两虺一前一后,气势汹汹,将紫微道人围在了中间。

紫微道人气定神闲,一把紫灵剑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麻衣老道内力暗涌,轻念阵决:“水木二分,阴阳二遁。”这一水一木两只虺冲向了紫微道人。木借水势,水借木势,水木相辅,木水相成,势头大增,一股毁天灭地的阵势席卷而去。

紫微道人眉宇间透过一丝认真的意味,嘴角微露笑意,手中的紫灵剑光芒涌动。他丹田中真气汇聚,剑尖轻微点地,身体便鱼跃而起,飞到半空中一丈有余。他的身法更加的快了,人影与剑招渐渐出现了幻影,眼睛有些分辨不清。紫微道人就这样人形和幻影相互交替,在两只虺间穿梭腾挪。水木两虺虽然体型庞大,却也非常的灵活,紧追着紫微道人不放。人虺焦灼的斗在了一起。

“师尊要使残字诀了。”长青子小声说道。

“我看这两只虫子过不了师尊五招。”绿涯子应和道。

“晓风残月”、“枕畔残星”、“残灯落花”、“残灯风灭”......紫微道人一口气使出了天玄剑中的十二残字诀,剑影残残,人影晃晃。紫灵剑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的玉玦形状,那玉玦又瞬间散去,只留下一道道淡紫色的光影,在这昏黑的天幕下,与夕阳落后的红色霞光争夺着色彩。残字诀最后一式“独背残阳”使罢,紫微道人轻落于一棵墨柏上,单手倒背,紫灵剑光芒渐渐褪去。柏枝稍颤,凉风微吹,紫微道人的衣带和道袍随风浮动,一股英气蔓延开来。

那水木两虺已没了刚才的凌暴之气,变成了藤蔓和酒滴,酒滴洒落,藤蔓伏地。

“莫要说,想不到你的阵法精进,竟让我使出了十二式残字诀。”紫微道人站在墨柏上道。

“莫要说精进,莫要说精进。你以为这阵法到这就完了么。”麻衣老道淡淡一笑。随后暗运内力,默念阵决:“水木相生,阴阳相溶。”

散落在地上的藤蔓和酒滴像重生般满是活力,酒滴藤蔓慢慢的靠近,相互融合。藤蔓为骨,藤叶做鳞,酒滴化肉。水木两虺合二为一,威猛凛凛。

“将这两条虫子合在一起又有何用?”紫微道人冷笑道。

“莫要说何用,莫要说何用。何用也是用。”麻衣老道说完体内一股雄厚的的内力向外奔涌,朝着水木虺扑面而去,水木虺精神一阵,藤蔓的外皮开始爆裂,藤叶也开始相互咬合、重叠,织成一片片的鳞甲。酒水在外层像血管里的鲜血般急速的流动渐渐由水化作了雾气笼罩在周围,透漏出一股神秘的意味。

麻衣老道又是一股内力注入,内力在水木虺的身体里游荡,过处皆是道道白光,最终聚集在水木虺的头顶,不停的盘桓、流动。那水木虺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痛苦的在原地翻滚,最后向着天空发出一声吼叫,那头顶上的鳞甲被直接洞穿,钻出两只翠绿色的龙角。

紫微道人目光微聚,盯着眼前的景象,一阵惊奇之意油然而生。

这只虺竟然蜕变化成了一只蛟。

“看来今天还是一场恶战。”紫微道人心里说道。他右手持剑,左手捏着剑诀,丹田真气运转,背后空气涌动,紫灵剑透着幽幽的紫色光芒,发出阵阵微鸣,像它的主人一样充满着斗志。紫微道人身形变幻,天玄剑中的落字诀赫然使出......

(七)化蛟

这只水木虺在麻衣老道的真气注入下,蜕变成了一只水木蛟。虺而化蛟,兽性大增。麻衣老道十成的功力倾泻而出,砂石滚动,树枝摇摆。地上卷起的尘土像有生命般时而汇聚,时而分散,随着麻衣老道的移动而变换着形状。最后变为一层薄薄的尘衣,覆盖在水木蛟的身外,好似一幅坚硬的铠甲,保护着主人。

麻衣老道催动阵决,水木蛟仰天长嘶,一股凌厉之气扑面而来。

“你看看,那只水木蛟身上是否泛着红光?”少女冲着杞儿问道。

杞儿一脸疑惑,看着少女的眼睛,有目而无光。杞儿一下子明白过来,刚才心里还暗自嘀咕这少女的怪异,他顿时感到不自在,脸红了起来,道:“没……没有。”

少女听出了杞儿的窘态,她却满不在乎。微微一笑,道:“我是个瞎子,一出生就瞎,我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

“我叫彐灵,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少女问道,话语里带着几分江南的柔软。

“你说,你说,我能帮你什么忙?”杞儿满口答应着,生怕她听不见。

“你带我去前面的山脚,带上爷爷的褡裢。”彐灵道。

“好。”杞儿背着麻衣老道的褡裢,想去拉彐灵的手,犹豫了一下,把手又缩了回来,把自己的衣角递了过去,道:“你拽着我的衣角,我带你过去。”

彐灵嘻嘻一笑,并不像杞儿这般计较,一伸手掠过衣角,抓住了杞儿的手,大声道:“快走。”

杞儿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子,那个褡裢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的来回摆动。

这只水木蛟罩着一层水雾,又披了一层铠甲,在麻衣老道的内力催动下,张牙舞爪,上下翻动,气势磅礴。

麻衣老道大喊一声:“去。”这只水木蛟带着汹汹怒气直扑紫微道人。

这阵势里带来的威压让紫微道人不得不认真起来,紫灵剑幽幽的光芒刹那间暴涨,颜色也由紫色变为了耀眼的白光,把紫微道人的道袍照的光亮无比。

长青子和绿涯子两人站在一旁不做声,仔细的盯着师尊的一举一动,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这落字诀,毕竟落字诀紫微道人不轻易使出。他们两个想借此机会一睹落字诀的凌厉剑锋和变幻莫测的剑法招式,对他们今后研习天玄剑法亦是大有裨益。

紫微道人真气狂涌,手中的紫灵剑与以前大不相同,不再那么轻盈隽秀,动若鸿雁,舞若薄绸,却犹有千斤之重,向外散发出一种朴实、敦厚的气息,就像沉睡千年的青铜鼎,带着斑斑锈迹,承载着时间的重量,扑面而来。紫微道人变换着身法,这身法也是大有异同。残字诀灵动飘逸,而落字诀的招式却极慢,招招相似,普普通通,让人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水木蛟直面而来,紫微道人依旧在原地舞着他的落字诀,不腾不挪,不识不见,目无旁物,宁静自若。

那紫灵剑划出的剑光凝聚不散,一道道,一条条,把紫微道人围了起来。水木蛟奋力的撕咬、撞击,那剑芒汇聚而成的屏障却怎么也打不破。

麻衣老道又念阵决,水木蛟将紫微道人一圈圈的盘绕起来,身子开始慢慢收缩,紫微道人和那团剑光逐渐被缠绕了起来。

麻衣老道脸色涨红,青筋暴起,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石头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这场持久的较力一直在持续,树叶哗哗乱响,两人周围的石子开始朝着水木蛟滚动而去。

忽的,紫灵剑芒出现了裂缝,接着以山崩之势瞬间破碎,水木蛟向着紫微道人的脖颈缠绕而去……


注:“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任昉《述异记》


(八)落败

紫微道人剑气凝聚的屏障被水木蛟缠裂,水木蛟向着紫微道人的脖颈撕咬而去。长青子和绿涯子站在一旁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师尊的落子诀使出,不仅没有击败麻衣老道的水木蛟,反而让水木蛟占了上风。两人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对玄门术派的尊敬,同时更加理解了师尊要求气派弟子研习术派阵法的良苦用心。

“胜了,胜了。”杞儿对着彐灵小声的喊道,“你爷爷把紫微道人打败了。”

“真的么?”彐灵一脸的平静,并不相信杞儿的话。两只大眼睛虽然没有光,那乌黑的眼仁里却透漏出黑夜般的深邃。

“你爷爷真的胜了。”杞儿正要把眼前的景象说给彐灵听,紫微道人一声怒吼,像一只针穿刺着耳膜。 杞儿赶紧捂住耳朵,不远处的地方,紫微道人有些异常。他满脸涨红,发髻散开,长长的头发披落在深蓝色的道袍上,眼睛里布满一条条青红色的血丝,那把紫灵剑发出的光芒也变成了凝重的靛青色。

“哈哈,紫微老鼻子,这天玄剑的灵子诀你练到第几式了?”麻衣老道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皱纹,额头上也因内力消耗过多冒出了汗珠子。 紫微道人神色冰冷,并不搭麻衣老道的话茬。他变换身形,提剑便刺。

麻衣老道内力急运,水木蛟威猛依旧,与紫微道人斗在了一起。紫微道人手中那把紫灵剑泛着靛青色的光,时快时慢,变换无常。突的,紫微道人一个身法绕开水木蛟的纠缠直奔麻衣老道而去,速度急快。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长青子在一旁说到。

麻衣老道眼看剑锋就要到跟前,水木蛟已被甩开半丈,再回防已经来不及了。他急收内力,水木蛟立马变回了原来的藤蔓躺在了地上,藤蔓上的叶子在内力的催动下全部脱落,朝着麻衣老道的面前汇聚。

“紫微老鼻子,一决胜负吧。”麻衣老道使出全力,树叶化作一片片钢刀,向着紫微老道面部破风而去。 紫微道人,身法更快,披散的头发随风乱飞,眼睛里的血丝扩散布满了整个眼白,就像一头狮子,狂怒而来。

“灵……子……诀.……”紫微道人念完,舞动着紫灵剑,翩若惊鸿,快似飞燕。紫灵剑在紫微道人手中光芒不见,发出阵阵微鸣。

“破。”紫微道人身形站定,大喊一声。只见紫灵剑突然发出一道道剑芒,练成线,织成网,向着四面八方飞去,与片片叶刀相撞,散落在地上。 紫微道人跟麻衣老道之间聚满剑芒与叶刀,两人使尽全力,奋力一搏,僵持在一起。

几道剑芒朝着彐灵和杞儿的方向飞去,杞儿来不及躲闪,小腿被划伤,摔倒在地上。眼看彐灵就要被剑芒击中,杞儿大声呼喊,彐灵眼盲不知如何躲闪,杞儿干着急却动弹不得。

麻衣老道也看到了孙女的危险,他毫不犹豫,奋身而起,扑向了彐灵。紫微道人并没有留情,使出全力,身前的剑芒倾巢而出,全部打在了麻衣老道的身上。麻衣老道扑在了孙女身前,嘴里淌出了鲜血……

(九)坠崖

麻衣老道瘫倒在地上,靠在孙女的怀里,嘴角的血透出一丝暗黑色,他脸色苍白,身上的道袍被划出一道道口子,渗出丝丝的血。

“爷爷,爷爷……”彐灵抱着麻衣老道失声痛哭起来。

“没事,没事,丫头,莫要说的命大着呢。”麻衣老道使足了力气,大声的说道。

紫微道人站在一丈开外,眼里的血丝一点一点的褪去,脸色略有些苍白,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他站在原地不动,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这场较量他也耗尽了气力,就连没有完全练成的灵子诀都使了出来。倘若再耗下去,自己非得落得个真气乱窜,走火入魔不可。

“莫要说,这次的比试不算我胜。”紫微道人说道。

“哈哈,老鼻子,别说没用的,输了就是输了,没想到你这天玄剑已经练到灵子诀了。”麻衣老道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伤的不轻。

“莫要说,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门派的恩怨,我倒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咱们下次再分胜负。”紫微道人脸色煞是难看,冷冰冰的道。“只是……师命难违,你也不要怪我。两派的恩恩怨怨今天就了解了吧。”

紫微道人转过脸道:“杀了他们。”这一个个字从紫微道人嘴里蹦出来,平平静静却似一道道寒冬的冰凌,刺骨、寒心。

长青子和绿涯子听到师尊的命令,双双拔出长剑,朝着麻衣老道走了过去。

“紫微老鼻子,杀了我也就罢了,你连一个瞎子和一个陌生的小子都不放过么?”麻衣老道的眼神里满是怒火。

紫微道人不做声,西方的空中已挂了一弯残月,晚风吹过,被头发挡住的半边脸忽隐忽现。他看了看莫要说,眼里掠过一丝不忍,好一会,静静的道:“杀了他们,全部。”

“哈……哈……”麻衣老道仰天大笑,“这门派间难道连一丝的人性都容不下么?要是这样,还要那门派作甚?”

长青子和绿涯子快步如飞,两柄长剑上映出残月的影子。

突的,几根藤蔓从侧面钻出来,变成长长的鞭子护住麻衣老道,与长青子绿涯子纠缠在一块。

“爷爷,都怪彐灵不好,平时不听您的话,总是偷懒,不好好学阵法,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上。”彐灵小声的抽泣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杞儿两条腿动弹不得,用手抓着地,慢慢的爬了过来,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瞅着紫微道人,道:“老人家,不要跟这样的人说话。能活着最好,但到了这一步,死便死了,咱们几个也好做个伴。”

麻衣老道哈哈一笑,捋起了胡子,道:“小后生,你倒是有几分豪气,我给你看的相错不了,错不了,哈哈。”

几根藤蔓根本困不住长青子和绿涯子,被斩成碎段散落一旁。

麻衣老道抓住杞儿的手,轻轻地说道:“后生,老道托付你一件事,你可愿意答应老头子啊。”

“老人家,您尽管说,只怕我没机会去办了。”杞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答应就好,答应就好。”麻衣老道高兴的笑道。

忽的,他站了起来,强运内力,血又顺着嘴角淌了出来。

“后生,带我孙女去医眼睛。”麻衣老道说完,两根藤蔓应声而起,缠住杞儿和彐灵向着不远处的断崖坠了下去。

“后生,记住你答应我的话,”麻衣老道大声说完,朝着紫微道人飞了过去。长青子和绿涯子迅速回援,抢先一步回到师尊身前,两把长剑,毫不留情,洞穿了麻衣老道的胸膛。

“爷爷……”彐灵大喊一声……

(十)生还

两柄冰冷的长剑插在麻衣老道的胸膛上,血顺着剑锋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麻衣老道看着眼前的紫微道人,脸上最后挂着的却是一丝笑容。这笑容里除了释怀,还有一丝追忆。

“老鼻子”麻衣老道颤颤巍巍的说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们拜在同一个师尊门下就好了。”

麻衣老道轻声的问道:“老鼻子,你从小追求的东西得到了么?”说完便没了气息。

紫薇老道怔在那不做声,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他喉头一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也没有说出来。眼神里追忆起少年时与麻衣老道一同玩耍,一同漂泊,同时分道拜师的情景……那一座座熟悉的青山、树林、草屋在紫微道人的脑子里回荡着……

紫微道人眼睛里朦胧起来,他轻声的问自己:“是啊,当初追求的东西得到了吗……”

夜的风有些冰冷,吹在紫微道人的脸上,散落的头发随着风轻微的摆动,把紫微道人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一脸的清醒,冷静。

紫微道人小声道:“我们追求的东西还能追么……师命难违。”

“斩……草……除……根。”紫薇道人的话像三九里的冰,更像紫灵剑的剑锋。

“是。”常青子和绿涯子齐声应道,脚尖轻点径直朝着断崖边飞去。那两根藤蔓向着无底的深渊处急速下滑,藤蔓的另一头拴住的是两个年轻的生命。

长青子和绿涯子拔剑一挥,两根藤蔓应声而断,那被斩断的青藤瞬间消失在漆黑无尽的悬崖深处,只留得两根藤蔓的残留部分躺在断崖的旁边,死气沉沉,没有生气。

“那两个命再大也活不成了。”常青子说完望了一眼悬崖深处。

……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杞儿脑子里回荡起了碧儿妹子的歌声,“我若这么死了,爷爷的仇怎么办,碧儿妹子怎么办。”

杞儿一使劲,感觉到了手掌里的温度,“倘若死了,我两个想必要死在一起了。我死了倒算了,只是可惜了这女孩。”

……

杞儿笑了,自己临死竟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东西,真是有趣。

耳边掠过的是一阵阵刺耳的风声,还有自己蹦蹦的心跳声。杞儿突的感到头上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

早晨的太阳照到山谷里已经有些刺眼了,杞儿的脸上像刀割般的疼痛,背上也是疼的不敢动弹。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周围满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真要谢谢这根藤条。”杞儿腰间被藤蔓紧缠着,藤蔓的另一头栓在了树枝上,杞儿就这样在半空中荡起了秋千。

“你醒了?”半丈开外的另一根树枝上挂着彐灵,脸上也有几道划痕,头发散乱的披着,她却是脸朝下,背朝上。

“你没什么事么?有没有伤到哪里?”杞儿关切的问道。

“我的右腿疼的厉害,怕是伤到筋骨了。其他的倒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彐灵的脸上有一丝疼痛的表情。

“你呢?有没有伤到?”彐灵问道。

“我命糙,没事。”杞儿有点开玩笑地说道。

几只叫不上名的鸟儿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叫个不停,像是疑惑这两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又像是欢迎这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要不要我陪你再荡上一个晚上?”彐灵朝着杞儿的方向问道。

杞儿笑了起来,道:“这就下来,这就下来。”

](十一)]山洞

杞儿割断藤蔓摔在了地上,走过去将彐灵也放了下来。杞儿心想现在想出这山谷确是不能了,只有先找个地方把伤养好了再另作打算。

杞儿扶着彐灵沿着一条小径向着山谷的深处走去,打算觅一处安身之所,才走了不多远彐灵的腿便吃不消了,伤筋动骨的滋味可不好受,可彐灵还在坚持。

“我背你吧。”杞儿道。

“不用你背,扶着我,我能走,”彐灵一脸的倔强,她的腿却已经有些痉挛了。

“你再这样走下去腿上的伤会加重的,会耽误我们出谷的时间。”杞儿道。

彐灵不做声了,用手按住自己的右腿,脸上的神色灰灰的,可能在抱怨自己又变成了累赘。突的她态度一转,嘴角轻扬,带着笑意,道:“背就背,扶我。”说完一努小嘴,伸出了双手。

杞儿也不多说,背起她一路走了下去。

小路上长满了杂草和说不上名字的藤蔓,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迹了,杞儿抬起头,只见蓝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朵朵白云,白的一尘不染,蓝的怡人心神,几只苍鹰盘旋在头顶。四周的山壁上长满了墨绿墨绿的松柏,枝干弯曲遒劲有力,透露出岁月的痕迹。谷底则长着高大的树木,里面夹杂着不少果树。杂草间还不时有小野兔跑过。

杞儿道:“今天饿不到肚子了。”

彐灵不做声,用手扶在杞儿的肩上,静静的听着山里的声音。

“我有个妹子跟你差不多大,我也经常背着她回家。”杞儿又道。

“你的妹子呢?”雪灵问。

“不见了。”杞儿道。

“怎么不见了呢?”彐灵问道。

杞儿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把碧儿妹子找回来的。

……

杞儿背着彐灵顺着山谷的地势向下走来,几棵果树遮掩着一条小溪,潺潺的流水声有些许的清脆,穿过这几棵果树,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山洞,看着山洞的样子倒像是有人居住。杞儿放下彐灵,扶着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自己朝着山洞处走了进去。

山洞进口略窄,走了不几步豁然开朗起来,地方十分的宽敞,足有两间屋子这么大,里面摆放着几件简单的桌椅,说是桌椅,其实不过是几块光滑的桌椅样子的石头。洞顶有三个小孔,干净的阳光顺着小孔直射进来,洞里不是十分明亮却也并不昏暗,真是一个好的栖身之地。

杞儿走出来,将这情形说与彐灵,道:“定是哪位隐士曾在这居住过,我们如今就在这暂住,要是能跟这位高人打一声招呼就好了。”

“要是打了招呼再进去,那我们也不用进去了。”彐灵嘟着小嘴,“我们离开的时候将这地方收拾干净就可以了,想这高人也不会介意。”

杞儿点了点头,便扶着彐灵进了这山洞,将彐灵安顿好了就出去取水、摘果子,小溪的水很是甘冽,果子也甚是香甜。

忙碌了一天,日头也已偏西,一群群的鸟儿都在还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洞里几根干柴,点一笼火,一缕缕的青烟顺着洞顶的小孔飘了出去,隐约的可以看见几颗亮亮的星星,杞儿的思绪顺着青烟飘向了远方,飘回了那熟悉的蓝铃渡,飘到了那渡口的旁边。曾经那里也有一笼火,火边坐着亲人,耳边飘着碧儿妹子的歌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你的妹子叫什么名字?”彐灵从这安静的气氛中感到了思念,开口问道。

“碧儿。”杞儿小声的说道,眼睛望向了洞顶小孔里那颗亮亮的星。

(十二)灵蛇

杞儿一大早带着自己的匕首,向着山谷树木茂密处去寻草药。走了一两里路,寻到一片草树藤蔓繁盛之所,此地在在一道山坡的背阴处,空气流通,土地干爽,用鼻子一嗅,隐约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这里少有人迹,植物繁茂,定能找到医治摔伤筋骨的草药。”杞儿说着走了进去。

“七厘草。”杞儿小声道,刚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几株七厘草,这种草药以前在杞、莓山上跟爷爷也采过。七厘草性凉味苦,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但不可多用,因为这种药有很强的毒性,每次服用不能超过七厘,故名七厘草。杞儿采了四根,这些足够用了。

再往前走,绕过一片野藤,杞儿发现了不少的草药。“蛇形草”、“八仙叶”、“睡芙蓉”,这些都是可以用到的好药材,有几样杞儿也还是从爷爷给的那本记载药材的书上看到过,今天第一次在树下见到实实在在的模样。

杞儿把每种草药都采的足足的,用野藤条捆好系在腰间。再往前走不远,地势陡然一转,略有些坡度的地面忽的下陷,就像一条大路纸被拦腰截断一般,这凹陷处树木藤蔓愈发的葱郁,带着一股墨绿的色彩,在这片凹陷地带蔓延开来,在这片凹陷地带的不远处,墨绿的颜色更加的浓厚。

杞儿有些好奇,顺着斜坡,拉着野藤慢慢的滑了下去。一落地,便感到一阵的凉意,这凉意不急不慢,温温柔柔却又有点渗入骨髓,让人觉得诧异。

一只野兔慢慢悠悠的从杞儿面前跑过,一点也不怕人。杞儿心想:彐灵有伤,正好捉了补一补,今天晚上有的吃了。随后顺着野兔的方向追了上去,兔子不慌不忙,杞儿紧紧跟随,伺机而动。跟了不多远,这只兔子想受了惊吓一般,两只耳朵直直的立了起来,眼睛愣愣的不动,脖子上的长毛开始倒立,一下子就跑进了也草里不见了踪迹。杞儿很是警觉,他以前在山里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小动物突然惊恐逃窜定时有什么大的野兽在附近出现。杞儿加快脚步在一棵大树旁多了起来,若是真有野兽,他几下子就可以爬到这棵树上。等了一会,四周还是原来这般的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这可怪了。”杞儿心里道。杞儿几下上了树,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四处瞭望,树木野草藤蔓安安静静,没有丝毫的异常,一阵小风吹过,杞儿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已然走到了这片凹地的墨绿最深处。

忽的,杞儿眼睛一亮,他看见了一棵灵芝,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赤色中隐隐的发紫,这是赤灵芝在转变,杞儿的心蹦蹦的在跳。在蓝铃渡的时候,爷爷就曾经告诉过他,灵芝有好多种,其中最好的要数赤灵芝和紫灵芝,这两种灵芝都是百年难遇的珍贵药材。赤灵芝生长的地方必然是地域的灵气所在,赤灵芝吸收百年灵气才会变成紫灵芝,紫灵芝虽是一株采药,却已经带有灵性了。

杞儿一咕噜跳了下来,也不管什么野兽了,采得这株灵芝才是要紧的事。杞儿心跳加速,慢慢的靠近灵芝。因为灵药的附近肯定会有东西守护,杞儿心里也没底,他拔出匕首紧紧地攥着。

杞儿一愣,这株紫灵芝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朝着斜坡的方向在慢慢的移动。杞儿紧走几步,定睛一瞧,让他大吃一惊,竟然是一条头上长着灵芝的蛇……

(十三)壁画

这条头长紫灵芝的蛇有三尺多长,全身乳白,背上有几个梅花状的粉红色斑点,蛇也不怕人,朝着斜坡的方向爬行,不时的吐出蛇信子。

杞儿惊奇的很,一路紧跟。穿过一片杂草,又绕过一片林子,离斜坡越近,地势愈发的陡峭,小蛇慢慢悠悠像是故意给杞儿引路一般,游过一条山泉汇成的小溪,在一面高高的石壁前停了下来,小蛇在石壁前围着一块石头绕了几圈,然后顺着石壁下的小洞钻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杞儿在石壁前看了看,洞口太小,自己是如何也进不去,这道石壁有两丈多高,石面经过岁月的打磨冲刷,平整光滑。杞儿伏下身子,顺着小孔向里看,黑乎乎一片,没什么动静。

微风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新草的香味,杞儿带好采到的草药,沿着原路返回山洞,顺路摘了些野果子。

杞儿将采来的草药搭配好,放在石锅上面煎熬,一边熬药一边把今天遇到的事跟彐灵说,当说到头顶灵芝的白蛇时,彐灵格外的注意,一遍一遍的问这条白蛇的细节。

彐灵沉默了一会,道:“这条小白蛇叫做灵蛇,头顶的也不是什么紫灵芝,而是它头上长的冠。这种灵蛇非常稀少,自破壳而出,头上并没有长冠,十年结冠,十年冠长成,初成的冠是红色,以后每隔十年变一次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依次轮换,每一次轮换完成,蛇身按照五行的属色金白、木绿、水灰、火红、土黄蜕变一次颜色。按你的描述这条蛇大概有九十多岁了。”

杞儿听得有些愣了,好一会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彐灵道:“这灵蛇乃是我们玄门的灵物,当年我们开山祖师立派前就已经跟这灵蛇结缘,据说祖师爷身边的那条乃是身冠火红的灵蛇,算来也有三百岁了。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起过,这种灵蛇十分的通灵性,就像隐士般居于世外之境,只与有缘人相识,并且灵蛇所在之地必是分水宝地,此地必有藏世之物。”

彐灵又道:“今天你遇到的这条灵蛇我看是故意将你引到那片石壁之处,石壁之处必有蹊跷,我们现在就过去,看个究竟,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杞儿被这莫名的灵蛇搞得有点不知所以,道:“一条蛇会有这么大的来历么?弄得好像是我爷爷一样的辈分。”

彐灵道:“如果你遇到的真实我玄门的灵蛇,你就会知道这是有多大的机缘了。快去找几条结实的长藤来,没准这石壁后面会有玄机。”

杞儿一脸的茫然,按着彐灵的说的寻来了藤蔓,又找了一根树枝给彐灵做了根拐杖,背上藤条,扶着彐灵朝着石壁处走去。

一路上小鸟叽叽喳喳,杞儿才觉察到那片凹地处的树木比一般的树木要绿的多,也回想起了置身凹地是的那种不一样的凉凉的感觉,还有那到处生长的罕见草药,莫非那真是一条灵蛇,这一切都与这灵蛇有关,杞儿心里犯着嘀咕。

杞儿跟彐灵在石壁前找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的地方。

彐灵道:“我们去石壁那边看一看。”

杞儿小的时候便经常的跟爷爷去山里面,有藤条的帮助要翻过这片这面石壁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要带上一个彐灵就有些困难了。

杞儿自己先爬过去,有把绑在藤条上的彐灵慢慢的拉到石壁上,在慢慢的放下来。

石壁另一边是一条只容一人的山道,杞儿跟彐灵一前一后慢慢的向前行进,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豁然开朗,山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里格外的清凉,洞里的石壁上刻满了人形的图案,杞儿扶着彐灵到了壁画跟前,彐灵用手摸着这些石头上的纹路,仿佛传递着来自远古的信息,彐灵有些语塞,磕磕巴巴的道:“这…这是…天…玄…剑”。

(十四)心诀

彐灵摸着墙壁上的石画吃惊的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天玄剑的剑谱?是谁把它刻在了石壁上?”

彐灵顺着石画的开端出一点点感受着这天玄剑的招式,石壁上的纹路入手便是轻灵的感触,仿佛有人在石壁上便便起舞,婉若游龙般写意潇洒。手掌一点一点的向后划去,汲取着这石头上传递出的气息。

“不对,有点奇怪。”彐灵小声的说道,“爷爷教过我这些剑招,这些招式;里确实有天玄剑的意蕴,但总感觉里面夹杂着别的东西,觉得又不全是天玄剑。难道这世上还有两套天玄剑谱么?”

杞儿扶着彐灵,自己也看着这些石头上的小人,一招一式,一举一动。看着看着,这些小石人似乎从石头上跳了出来,在他眼前时进时退,忽上忽下,姿势轻灵优美。杞儿盯着这些小石人,不知怎么的,感觉身上的血液在不知不觉的加速流淌,血液好像跟着小石人一起舞动起来,浑身说不出的自在,腰上的伤处,隐隐发痒,有丝丝的疼痛感袭来,一会又感觉十分的畅快。

“你怎么了?”彐灵感觉到了杞儿的反应,说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的看了这些小石人身上怪怪的。”杞儿道,有吧刚才自己的感觉说与了彐灵听。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般的反应,我从来没见过,也没听爷爷说起过。不过我也觉的这壁画有些怪异,这并不是真正的天玄剑。”彐灵道。

“那条灵蛇将你引到这来,也不知道它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彐灵说道,“我看我们将这些招式记下,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感觉总是哪里不对劲似的。”

“行,我把石画记下来咱们就走。”杞儿说道。

杞儿心道,也不知是谁刻下的这些小石人,那条小白蛇怎么会来这里呢?杞儿把石画记在纸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杞儿扶着彐灵沿着原路返回,正要走出山洞时,那条小白蛇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在杞儿和彐灵身前不远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爬上了一块石头,在石头上面转了好几个圈,然后顺着石头又回到了地上,爬走了……

杞儿向彐灵说道,彐灵道:“这石头下丁有什么玄机,快过去看看。”

杞儿把石头移开,在石头下面有一个两尺见方的石洞,石洞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盒子上面有一把锁,只是虚挂着,也早已锈迹斑斑。杞儿打开木盒,里面一张羊皮纸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打开羊皮纸,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天玄剑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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