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走，咱们走。”
我扯了一下小胖的衣角，推了一把身边的工作人员，转身往外走。小胖一转身，又蹭上了那颗树的模型，再一次掉到地上。细毛子用力眨巴眨巴阴阳眼，慢慢弯下腰捡起来。安在它的位置上。
我们几个直奔镇政府，镇长刚刚走进办公室，正拿着一条旧毛巾到处掸灰呢。
“这不是昨晚跟你们一起吃饭的小胖嘛，你们队工作做到家了，快跟动迁户形影不离了。”
“镇长，这户本来今天就能签，早晨一去，细毛子又说他那没楼源了。你说这细毛子，不知又耍什么鬼点子。在棚户区改造这么大事上，也不知道是帮咱们呢，还是拆咱们呢。”
镇长拧头瞅了我一眼，“咯吱”一声坐进扶手椅里。一首拿起座机听筒，一手“咔咔”按号码。
“毛子，我，政府老赵。咋了？！好卖的楼源都藏起来了？”
“那哪敢，我还不知道跟谁在办事嘛。”
电话里面的声音清晰可辨，我们几个都听到了。
“你，已经起来这么些楼了，都卖了？我还不知道嘛，你这片入住率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吧？唬谁都行，唬不了我。赶紧给掂兑一套五十平的，要朝阳的啊。这家有残疾人，有病人，政府必须照顾。”
“行，让他们过来吧。我给掂兑掂兑吧，”
“不是掂兑，是必须让被拆迁人满意。”
电话里外的声音我们都听到了。
“细毛子，奸商，明明有楼源，到处支我们。”
我们回来时，细毛子正在往桌面上敲一颗烟，看样子准备点着抽上。
“哥们儿，不对劲儿呀。不能这么一趟一趟耍我们啊？！”
“耍啥呀！真没有楼源，要真有，刚才我就说了。”
“谁还不知道把好楼源藏起来，自己好卖。”
“这么说就冤枉哥们了，现在房地产形势不好，哥的日子也不好过。大钢子！”
从对面门里跑出一个年轻高个子，发梢染成浅黄色。
“经理？”
“去。”
他“啪”扔过一串钥匙，
“领着他们去看一看c19，那个二楼有个五十四平的。”
钢子左手举着钥匙牌，出了门，免起衣襟，弓腰在前边跑，冬天的光景，他穿件白毛衣，外面套件红马甲，没走出多远，开始回头站那抖。
“这楼采光也不好，还靠伸缩缝儿，再说了，多出四平，这钱谁拿呀。”
我边走边气上来，细毛子！阴阳眼！算计政府算计被拆迁户都算计到骨髓里了，小胖必须再给他添四平的钱，就在这火候上要劲儿！
“哎！钢子，我们是买楼的，这个楼伸缩缝儿也不随心呐，有没有朝阳的，正好五十平的。”
“有哇，那可不是街面，是小区巷道，临街住宅，正好有五十平的一套。你们要要，我领你们去看看。”
“要，我们要。”
我们几个工作队员，尤其是小胖，对这套楼非常满意，面积虽然小，但有两个朝阳卧室，楼是毛坯楼，里面已经很暖和了。
回到售楼处，细毛子披着那件衣服正在地上来回走，手里攥着两个钢球，“嘎啦嘎啦”直响。
我一步跨到他面前，
“经理，你说的那套楼不行，一是面积大，多出四平，他家还困难，拿不出那钱。二是还靠伸缩缝儿，回来时，我们看了小区巷道那片c1区那套五十平的。”
“行了！别说了！谁让你们看那套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