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长大的孩子,对大山有着一种独特情感。
靠山吃山,大山孕育了我们祖祖辈辈,我们都是大山的孩子。
而对于我们山里人来说,大山更像是一座宝藏。
东北三月的天气还是很凉,但俗话说着人不着水,山也已经完全开化,虽然远看起来还是光突突的,只要你走进山里,便能感觉到春天的脚步。
这时候奶奶就会提着蓝子带着我去山上挖野菜,刚刚露头的野菜非常鲜嫩,纯天然,无公害,百吃不厌,爸爸吃了一辈子,现在条件也好了,吃的也好了,可还是喜欢吃山里挖的野菜。
三月份野菜才刚刚露头,不仔细寻找就会错过,轻轻把盖在上面的树叶扒开,嫩嫩的叶子就露了出来。
这时候蒲公英是最多的,我们这里叫做婆婆丁,有淡淡的苦味,吃起来很爽口。
在过些日子会有比婆婆丁更苦的苦碟子长出来,挖到家里要用清水泡起来,去掉一些苦味,配上自家小鸡蛋炸的鸡蛋酱,就是一个字,香。
挖出来的野菜只能够吃鲜嫩的,过了五月份,这些菜就老了,基本就不会有人吃了。
清明前后,刺叶子就已经开始发芽,从小到大,刺叶子都是我的最爱,尤其是刚刚冒头的刺叶子,做成汤,甩几个鸡蛋,实在是太美味了,只不过摘起来很费劲。
刺叶子虽美味,不过同样也只能吃鲜嫩的,而且又无法储存,所以一年中也就只有这么几天能够吃得到。
还不到清明那几天,每天放学回来把书包一丢就往山上跑,扒着刺叶子树根,天天盼着叶子赶快露头。
吃刺叶子的人并不是很多,刺叶子在山里也不是很常见,不过我绝对是我们屯子里每年最早吃到的。
一转眼,已经十几年没吃过家里的刺叶子了,都快要忘记了味道。
吃过了刺叶子山上的山野菜就要出来了,每到周日就会跟着奶奶去山里采野菜,再后来等我把能吃的野菜都认识全了就开始自己去山里采野菜。
蕨菜,猫爪子,辣椒秧子,山茄子,山白菜,猫头菜,长株,大耳毛,杏牙菜,皮皮夹,还有几样已经记不起名字了,那时候我认识的野菜比妈妈还要多,大多是奶奶教我认识的,不过妈妈并不相信我,只要是她不认识的野菜,她都会丢掉,后来我也只拣她认识的山菜采。
山野菜中最美味的还是猫爪子,和蕨菜大耳毛一样采回来就能吃,就是产量太少,现在更几乎是绝种了,在淘宝上看到过一次,价格更是贵的离谱,快要一百元一斤了,蕨菜到还是好买一些,不过南方的蕨菜和我们北方味道有些不同,还是喜欢吃我们北方的蕨菜。
辣椒秧子等野菜采回来不能马上实用,妈妈就会把他们做成干菜,留着冬天没有菜的时候吃。
现在开山无度,再加上各种除草剂泛滥,山菜是越来越少,而且农活越来越多,爸妈年龄也大了,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山里面采山菜吃了,每年也就在山脚下采一些灰菜和线菜做成菜干冬天吃。
到了端午节前后,我们山里有一种大桑叶就成熟了,我们山里叫伯乐叶,采回家里,在采一些野芹菜回来,做成伯乐叶饼,味道也是很美,只是做伯乐叶饼有一定技术难度,我们这一辈人中,没有几个能做的好。
九月份,山里果子成熟了,也是农民最喜悦的时候,果子可以卖钱,山里人都指着果子卖钱生活。
果子成熟的时候正是出蘑菇的时候,尤其是榛蘑,多的可以用袋子采,半天就能采回一袋子,每到周日我都会去山上采,吃不完的妈妈就会用坛子盐起来冬天吃,要是实在多了也会晒起来,冬天时候爸爸就会拿到集市上卖掉。
有一次和妈妈去深山里面采红蘑,累的差点走不回来,那时候还不太喜欢吃红蘑,现在喜欢吃了,要一百五一斤才买得到,山里面也很难采得到。
那时候还会去树林子采别的蘑菇,什么杨树蘑,料斗蘑,尤其是那个料斗蘑,味道特别的鲜美。
不上学的时候我们小伙伴更是成天在山上玩,尤其是秋天的时候,有各种野果子吃。
到了冬天就满山找洋辣罐,小伙伴们就在一起顶架,顶碎了就揣进兜里,回到家里放在火盆里,就是一个香,现在我们那里洋辣罐基本绝迹了。
特别特别怀念小时候吃过那些山货,一转眼已经从山里面出来十几年了,每年也只有春节才会多在家待几天,平时也难得多住一天,那些山货也成了奢望,很多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