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散步】文里文外话男人（旧作）

讨厌没男人气的男人。

课堂上有男生回答问题，细声慢语，就象是从地底下飘出来的，我就会暴跳如雷，就会批头盖脸地喝斥：“拿出点男人的气概来！”我常说，中国出了姚明和刘翔后，男人总算是稍稍挺挺腰杆了，咱男人够寒碜了，可不能再糟蹋“男人”这个伟大的称号了。国旗下演讲，清一色的非男人，真是悲哀！

看到谁谁走路弓着腰，或是撇着腿，或是左右晃着身子，我就会叫住他，传授男人走路诀窍：收腹——挺腰——抬头，除了让人家走两步外，还正告人家说：“男人的气概，就是这么走出来的。每次走路前，先默念三遍。”

讲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所引用的《采莲赋》时，我的看法让孩子们统统晕倒。先把赋写下：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我引导学生理解“荡”不仅指小船儿摇来摇去，还指那“妖童媛女”心儿摇曳；“徐”回，虚写人儿依依不舍；藻“挂”，突出人儿缠缠绵绵，丝丝连连，难舍难分……。接着，我说，读来一点都不美，就象吃块肥肉，腻歪得很，不干脆，——你说，到底嫁不嫁给我？来句利落话，别扭扭捏捏的，楞整那没用的，快点。听这话，学生能不晕？我接着说，我不喜欢《荷塘月色》，情缓中正，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太，没多少男人味；我喜欢他晚年，慷慨激昂，掷地有声，铮铮就是个爷们儿。于是，我下命令，男生把全文撕掉。这些家伙个个都傻了。——结果当然没撕。

再论《林黛玉进贾府》时，我又旧病复发。先把写宝玉的那几句话拎在这儿：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女人味儿太浓烈，恶心！”我先抛出自己的结论。孩子们有点气愤。我说，我是有根据的，听我细细道来。接着，我们就一起探讨：“面如中秋之月”，脸是圆的，是光洁的，是白皙皙滑腻腻的，不是男人的脸，男人的脸是粗的；“色如春晓之花”，看来，色嫩，肉娇，还有点渺渺的香味儿，不是秋夏的浓烈呛人，这不是男人；“鬓若刀裁”，是二月春风天然而成，那么齐整，怎是男人？男人的就该蓬乱些，随便点；“面如桃瓣”，人面桃花，白里透红，怎是男人？男人的脸就要黑黝黝的；“目若秋波”，秋波盈盈，转盼多情，阴阴柔柔，怎是个男人？男人的眼要有情，但更多的是刚毅坚定。有学生与我争辩说，这是黛玉眼中的宝玉，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质问说：“你说，黛玉能把我看得那么有女人味儿吗？不能。为何？关键是原材料。宝玉自身就浸着股子女人气。把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给折磨成这么个腻歪的玩意，不能不叫人想到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封建礼教害人不浅，吃人无数啊。——你说那个黛玉也真是的，非看上这么一个人，光看还不够，还想入非非：‘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难怪说是病态。”

后来，有位学生有感而发，洋洋洒洒写了篇《男人就应该粗糙些》的美文。我奋然疾书作评：

“让每个男人记住：你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