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猿生存指南-62 鹊桥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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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序猿生存指南

鹊桥银河

(176)

七夕即将临盆。

当下,对于中国的年轻人来说,海内外的大小节日均可当做情人节来过。但凡是个节日都是女生撒娇要礼物、要浪漫的契机,也是广大男同胞们勒紧裤腰带、大出血的时候。

难怪有人唏嘘:情人节和清明节十分相像,都要送花送吃送喝,还要说一大堆哄鬼的话。

然,不差钱的公子哥则会慨叹:其实情人节同春节更相似,皆是炮火味浓重。

天下苦节日久矣。

七夕这天黄昏时分,一场淅沥的小雨给炎热的夏天带来了一丝凉意。雨势不大,略显温柔。

行政部的姐姐们很贴心,早早地准备了一些玫瑰花,给无人认领的单身狗送去慰藉。办公室里满是玫瑰花的香气。

组内有位已婚同事深谙省钱之道,他搜集别人不要的玫瑰花,凑够了18朵,又花两块钱去报摊买了份法制晚报。法制报纸将玫瑰花包裹成一团,看起来跟花店那几百块钱的样品无二。只是报纸封面有点煞风景,是一起因情杀人的新闻报道。

天色渐暗,大家都已无心工作,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康神,期待他能提供些许便利,早早给大家自由。

在去饮水机处打水喝的途中,我放慢脚步,借机观察着康神的举动。大家如此意马心猿,他断然不会熟视无睹。只见他点亮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地敲起了机械键盘。

须臾,工作群里收到了领导的指令:「大家早点儿走吧,单身的速去找人告白,有对象的且去度良宵」。

霎时,组内人员攒动。不消片刻,众人便聚集到了电梯口处。去年今日,我孑然一身,满是悲楚。如今终于有了可以牵挂的意中人,心情自然很舒畅。

在距离七夕结束还有7个钟头的时候,华妹给我发来微信,说收到了我送她的七夕礼物,还甜甜地唤了我声老公。这一声齁甜的称谓让我脑袋不住地掠过许多需要打马赛克的场景。

街道上隔几个路口就有人吆喝着贩卖鲜花。可以预见,餐馆,酒店,成人用品店在今夜都将喜迎大丰收。

在回家的路上,我边走边同华妹视频聊天。当下,距离我三百公里之外的华妹正坐在药房的柜台前,大快朵颐地吃着酸辣粉。

“七夕你老板也不给放假呀,太没人性了吧。”我愤愤不平道。

“放假我也没事儿干,还不如值夜班挣个加班费。”华妹嘴巴上沾满了红油。

异地恋的悲伤莫过于此,一到节日,周遭欢声笑语,你侬我侬。自己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酸楚之感难免萦绕心间。

对此,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沉默少许,华妹转换了语气,活泼起来:“你送了我份大礼,我送你点什么好呢?”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留个爱标记......”

华妹转动眼珠,似乎有了主意:“你这一哼歌倒提醒我了,姐送你一首歌吧。”

一首歌就想抵一部最新款的iPhone手机,这也太敷衍人了吧。我皱了皱眉头,“一首可不够,你得把小爷唱高兴为止。”

“没问题,小爷你先回家,咱们一会儿再聊。”华妹笑盈盈道。

“好咧。”

(177)

我在小区门口买了份蛋炒饭当做晚餐。刚进家门,盖伦就扑了上来。值此佳节,没有佳猫陪伴,还被夺去了生育能力,它也着实可怜。我从冰箱里找了点熟鸡肉用以抚慰盖伦那悲伤的情绪。

李向阳约了二次元妹子去东单吃西餐,今夜我怕是又要独守空房。两天前,这货刚跟二次元妹子大吵了一架,还被拉黑了所有的联络方式。他借我手机,花了我五十块话费才把妹子给哄好。二人吵吵闹闹,整天上演着言情戏。

蛋炒饭刚扒拉两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看了眼屏幕,是邓璞韵的来电。虽说我俩很早就互留了手机号,但先前从未通过电话,有事儿基本都是在微信里交流。

“喂,璞韵,线上出问题了?”邓璞韵打电话找我,除了潜龙线上出了问题,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

“不是工作上的事。姚哥,您有时间吗?能来我这儿一趟吗?”邓璞韵讲话的声音有些抖,“有个人一直堵在我家门口。”

“你别动,把你家地址发我手机上。”我那体内的英雄气概霎时喷薄而出。要知道被人需要的感觉很奇妙,即便你什么都还没做。

来不及做过多的思量,我闷头朝楼下跑去。约莫20分钟后,我打车赶到了邓璞韵所在的小区。在询问门口保安后,很顺利地就找到了邓璞韵所在的3号楼。

3号楼是一栋6层公寓楼。外墙黄白相间,满是狭小又密麻的窗户。空调外机错落有致地悬挂空中,这栋楼看来特像一座快捷酒店。

我钻进公寓的大门,找寻着电梯。果真应了那句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公寓竟然没有电梯,而邓璞韵的住处恰恰又位于顶层。

我硬着头皮快步攀爬楼梯。双腿很快就达到了生理极限,酸得没了力气,中途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了两次。

顶层的楼道很狭长,约莫十家住户。声控灯忽明忽暗。我拍了几下手掌,周遭才亮了起来。

扫视一圈,瞧见楼道尽头杵着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男生。他胸前掬着一捧玫瑰花,当前正弓腰靠墙,气喘吁吁。我猜测他应该在酝酿情绪,准备叩门向姑娘告白,便在心中给他暗自鼓劲儿。

我的视线没有在他身上做过多停留,快步来到601门口,叩响屋门。片刻后,屋内传来邓璞韵的声音:“谁?”

“姚博启。”我应声道。

屋门吱呀作响,邓璞韵映入眼帘。四目相对,她弯脖点头,欲迎我进去。

“姚哥,真是麻烦您了。”

我欲开口向邓璞韵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话还没组织好。忽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的耳蜗袭来。回过头去,刚才楼道尽头那高个儿男生已经在我旁边立定。他的视线越过我,直勾勾地望向邓璞韵,语气温柔道:“璞韵,我是真心喜欢你。对不起,刚才的一些话有些过激。”

“王师兄,你能先走吗?我现在有点害怕。”邓璞韵侧着脸,不愿与对方视线碰触,语气近乎哀求。

我丈二和尚,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交替。任凭我努力施展想象力,却也拼凑不出个完整的故事情节。眼下,邓璞韵口中的王师兄拼命地往前凑,而我本能地将他往外推。

“兄弟,有话好好说,你硬往里冲,属于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我晓以利害。

“你谁呀?”王师兄打量着我,甚是不屑,“璞韵,你可别跟我说,你看上的是这个矮冬瓜?”

生平第一次听到别人管我叫矮冬瓜,好气又好笑。不过,眼前这位王师兄比我足足高有一头,确实有嘲讽我身高的底气。

“王师兄,咱俩不合适跟别人无关,他是我在朗云的师父。”邓璞韵好言相劝,“强扭的瓜不甜。求你放过我行吗?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姑娘。”

“合不合适咱另说。你叫人来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王师兄指着我的脸,冲邓璞韵喊道。

我拨拉王师兄的手指,让他别指我,可王师兄偏要指我。我俩自然又是一番推搡,彼此力道都很足,不过谁也没有将战斗升级。成年人打架,若不是逼急眼,一般都是嘴功大于武功。

“你刚才说的一些话把我吓到了,所以......”邓璞韵支支吾吾。

“璞韵,跟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精神分裂者,有什么可说的,咱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丫的。”屋内传来了另外一位女性的声音。

我去,竟然是二女一男的戏码,今儿真算是开了眼界。我回头扫了眼屋内。邓璞韵身后多了位身穿粉红睡衣的姑娘。姑娘体型有些偏胖,当下正双手叉腰,一脸怒气。瞧她那架势,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跟王师兄大战三百回合。

“刚才要不是你这室友用话刺激我,我也不能那样失态。”王师兄叹了口气,语气有所缓和。

胖姑娘指着王师兄喊道:“屁都放了,现在还解释什么?你就是个人渣。”

王师兄瞬时化作一头西班牙斗牛,而胖姑娘活脱脱的一块红布。双方你来我往,打起了嘴仗。我拦着王师兄,邓璞韵拦着她室友。若不是亲历其中,只瞧眼下这局势,倒更像是王师兄跟那胖姑娘有什么瓜葛。

虽说个头儿比王师兄矮不少,好在我重心低,下盘比较稳。瘦削的王师兄一直都没能越过我的防线,近两位姑娘的身。

劝架过程中,我从双方的唇枪舌剑里搜集了一些有效信息,大概知晓了冲突的来龙去脉。

王师兄跟邓璞韵本是高中校友,二人相识于微信校友群。邓璞韵来北京实习,王师兄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

一来二去,王师兄对邓璞韵生了情愫。本想借着七夕这个契机,一举拿下这位小师妹,却没成想郎有情妾无意。

正常人表白被拒,大都会选择吞下泪水,默默走开。可王师兄偏不,他堵在邓璞韵家门口,非得让邓璞韵给他个说法。

姑娘不喜欢你,除了发好人卡,还能给什么说法?邓璞韵说不出个所以然,王师兄便死缠烂打,不依不饶。

跟邓璞韵一起合租的胖姑娘实在看不下去,就说了几句类似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话。王师兄气急败坏,就失了风度,开始讽刺胖姑娘的体型。

互戳痛处,胖姑娘与王师兄便舌战起来,用尽了市面上比较常见的脏话。被激怒的王师兄扬言要弄死胖姑娘。鉴于王师兄平时对自己有所照顾,邓璞韵不想报警让他难堪,这才给我打电话求助。

故事演变成了事故。作为灭火队员的我,积极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视线不经意扫到了王师兄T恤衫上的logo,我顿时七窍生烟。T恤上明晃晃地印着「邮大信息安全实验室」几个大字。白底黑字,标准的微软雅黑,极具艺术美感。

跟姑娘表白,就算不精心装扮,也不能穿着实验室的文化衫就登场吧。这王师兄可谓是艺高人胆大。

好笑归好笑,T恤衫倒是给解决争端带来了一线生机。否则,这事儿我还真无从下手,不知如何收场。

“你是邮大信安的?认识李冀吗?”我插话道。

“怎么?你也是邮大的?”王师兄松开了攥着我衣领的手,“李冀是我师弟。”

“他是我大学室友。”我边整理褶皱的衣衫边搭话。

“我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王师兄苦笑了几声。

见王师兄行为不再那么极端,我便示意邓璞韵先把门关上,让我跟王师兄单独聊会儿。

片刻后,邓璞韵扣上了房门。我拉着王师兄来到了楼梯间。王师兄点了根烟,神情略显狼狈。邓璞韵在视线消失后,他开始以男主角的视角向我诉说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我坐在一旁,静静聆听对方娓娓道来。待到王师兄陈述完毕,我试着规劝他迷途知返。眼前这位情种大哥明显不吃硬的,我只能来点糖衣炮弹:“你说你一个邮大计算机博士,毕业后无论是去高校还是进企业,年薪至少百万吧。那时候,好姑娘还不任你挑。咱私下说,邓璞韵算不上漂亮吧?”

“谁说找对象一定要找漂亮的?纯真的笑容可比一张冷艳的美颜好上百倍。”王师兄还真没辱没他的博士名号,谈及爱情竟也有独到的见解。

难道这天下还真有找姑娘不看脸的男人?王师兄这一番话让我对他的坏印象改观不少。

“可人家姑娘似乎对你......”我不忍戳他痛处,没有把话说透。

“呵呵,当初求我帮她进朗云,她可不这样。每次都是师兄长师兄短的叫着,还不断暗示我她单身,渴望一段恋情。要不,我也不会今天来跟她表白,蒙受如此大辱。”

“啊?”我脑袋突然嗡了一下。

王师兄又点上了一根烟,吞云吐雾。

“朗云暑期实习生在线笔试题是我帮她做的。电话面试时,我在旁边一字一句地指导她。这些事儿她肯定没跟你讲过吧?”

这些不光彩的事儿,任谁也不会轻易对外人讲?邓璞韵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有些崩坏。可细细想来,她那股能量满满的劲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不知道王师兄所言是否属实,不过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我内心更倾向邓璞韵是个好姑娘。

“那邓璞韵就更配不上你了。她玩弄感情,始乱终弃。”为了平息战火,我只得违心顺着王师兄说。

“也甭劝了,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吧。”王师兄冷声道,“对于小邓的事儿,你还挺热心。”

我苦笑了一声,没在说什么。王师兄起身,一脚将身旁的花踢出去了几米远,吓了我一跳。

花散落了一地,王师兄下楼前,突然攥紧拳头,漏出邪魅一笑:“你说刚才咱俩要是干上一架该多好,多解气。”

望着王师兄那不寒而栗的眼神,我示弱道:“还是和为贵。”

(178)

事情解决地还算圆满,不能说皆大欢喜,至少没有狼烟四起。邓璞韵对我是连声感谢。走出她家大门,我隐约听到她室友说了一句:“你师父可真牛逼。”

被人夸赞,我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然而,等我来到楼下,点亮手机屏幕,瞧见十多个未接来电以及若干条微信消息后,脸上的得意瞬间就窜进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我终于领会到了乐极生悲这四个字的真谛。在这个炮火连天,哦,不,在这个剪烛西窗,共话巴山夜雨的节日里,我竟然漏接了华妹十多个来电。

联想到上周末,李向阳因为漏接了二次元妹子几通电话,又是扇嘴巴子,又是磕头才把妹子哄好。我不禁浑身冒起冷汗。

待心情平复后,我给华妹打去电话。以李冀同他媳妇闹别扭,我前去规劝为由,同华妹费劲了口舌。而华妹却只回复了我一句:“除非你能在12点之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否则咱们江湖再见。”

电话挂断的嘟嘟声宛若防空警报一般,在我心中呼啸而过。我扫了眼手机屏幕,当前距离午夜12点还有4个小时零5分。

在距离七夕结束还有3小时零18分的时候,我从北京西站上了一辆T字头的火车。火车到达老家市里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从市火车站赶到华妹所在药店大概需要40分钟。也就是说如果行程顺利,我还有8分钟的浮动窗口。如此说来,老天尚给我留有一线生机。

当下,车厢里的人不是很多,上座率只一半左右。对面坐了一位中年男士。他脱掉鞋袜,独占一排,匍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如案板上的咸鱼一般。

餐桌上竖立着一束塑料纸包装的玫瑰花,我数了数,大概13朵。不知鲜花主人此番跋涉,是欲送惊喜的访友之旅,还是已经收获欢喜的归途之中。在这个时间点,怀抱鲜花上火车的人怕都是在经历着一场异地恋。

为了消磨两个半小时的漫长旅途,我给李冀打去了电话。在电话响了十多声之后,李冀这厮终于摁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播音员播新闻的声音,我猜李冀当前应该正身处宾馆之中。想当年,同住一室,他的呼噜声不知惊扰了我多少个美梦。如今,我只扰他一次春宵,并无内疚之感。

“大姚,干嘛呀,哥这正忙着呢。”李冀语气稍显不耐烦。

“冀爷,跟你打听个人。你们组是不是有一个姓王的博士?”周围人都昏昏欲睡,我尽量降低嗓门。

“我们组有两个姓王的博士呢?你打听哪个?”李冀说。

“个子很高,得有一米九。”王师兄最大的特点也就是个头了。

李冀提高嗓门:“哦,那是我二师兄,叫王富森。你打听他干嘛?”

“啊......我是受一位猎头朋友所托。”

“猎头?哪方面的猎头?我师兄明年才找工作呀。”李冀抛来疑问。

“这......中国互联网如今大爆发,各大公司这不都在抢高端人才吗?计算机博士逐渐被重点关注,有几个大公司想要尽早发掘好苗子。”我发觉自己在编瞎话这方面还挺有天赋。

“牛逼呀。我这师兄学术能力很强,给实验室写了好几个专利,深受老板喜欢。把我也介绍给你那位猎头朋友呗,让他也挖挖我。”

“你还是赶紧看你的新闻吧。”

挂掉李冀电话,我琢磨起王师兄同我讲的那番话来。如果邓璞韵真的如他描述的那般长袖善舞,那这小姑娘心机挺深。我今后必须同她保持距离,免得被套路。

不过,今夜邓璞韵并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华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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