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绅化的功与过过过过过

士绅化（Gentrification）又译中产阶层化或贵族化或缙绅化是社会发展的其中一个可能现象，指一个旧区从原本聚集低收入人士，到重建后地价及租金上升，引致较高收入人士迁入，并取代原有低收入者。

纽约哈莱姆区街景 图片/Flickr

士绅化的转变过程可能因着重建速度而需时多年，但引伸的结果是本区生活指数提高，原居住的低收入者最后可能反被新迁入的高收入者歧视，或引致原居住的低收入者不得不迁离往更偏远或条件更差的地区维持生活。该地区吸引了第一批高收入者迁入后，就转而成为吸引其他同阶层人士迁入聚居的引力，使士绅化过程越加快速。

社区的人口结构亦会因士绅化而改变，最显著的是少数族裔会首先迁出，新迁入较富裕的新一代亦通常是单身或新婚家庭，导致平均家庭人口减少，政府统计部门及学者在研究社会情况时亦需要特别注意。

---

1.

       士绅化似乎是一个无法避免的结果。大公司、地产开发商、连锁零售巨头、中产消费者在进入一个社区时，必然将自己的审美倾向、消费习惯带到这里，从而改变原有社区的形态。这引发了人们的担忧，包括但不限于租金上涨、生活成本增加、社区结构被破坏、居住了几十年的原住居民不得不搬迁、甚至是原生文化的彻底毁灭。

      各大城市都在经历士绅化的过程。东京新宿由艺术家和知识分子的聚会场所变成大型商业区；巴塞罗那自奥运会之后驱逐各类低端产业，成为现在的世界旅游胜地；而纽约多个黑人聚居区，也因为白人的大量涌入，而失去了曾经黑人亚文化的土壤。

      剧烈的变革让士绅化充满争议。1996 年英国地理学家尼尔·史密斯出版《新城市前沿》一书提出了一个问题：

“士绅化是一个脏字吗？”

---

2.

      在 1961 年出版的《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简·雅各布斯，这位记者出身的城市规划学者写道：“被规划者的魔法点中的人们，被随意推来搡去，被剥夺权利，甚至被迫迁离家园，仿佛是征服者底下的臣民。成千上万的小企业被拆，他们的业主们就此被毁掉，却连一点补偿的表示都没有……完整的社区被分割开来，结果是收获了诸多怀疑、怨恨和绝望。”

      雅各布斯或许是最早强调一个完整的、自发的社区对于维持城市活力的重要性的学者。她认为社区对于城市的发展至关重要。她对于社区有一种浪漫化的想象，被命名为人行道芭蕾。“早上八点后，当我出去放垃圾袋时……哈尔伯特先生正打开洗衣房小推车的锁，理发师把折叠椅搬了出来，公寓看门人的妻子把孩子放在路边。”学生们去上学、背着公文包的男男女女跳上地铁或者出租车、雅各布斯和水果摊主点头致意。“我们都知道它背后的含义，一切都平安无事。”

1961年，简·雅各布斯在纽约主持格林威治村的公民团体

3.

      1964 年，社会学家鲁斯·格拉斯在一本描绘伦敦发生的变化的著作中将士绅化形容这样一种现象：

      “一个接一个的，许多伦敦的工人阶级中心被中产阶级占领了。状况不佳的公寓，通常是楼上楼下各两间房间的租约到期，工人阶级租客就被中产阶级取代……一旦这个士绅化过程开始，它就进展迅速，一直到全部或者大部分原本的工人阶级租客被撤换，整个地区的社会属性被改变。“

鲁斯·格拉斯 图片/伦敦大学

      从城市更新的角度，雅各布斯强调的是大资本的作用，以及通过建筑对于空间的改造。格拉斯则侧重于人员的流动，当更多在经济上更有竞争力的人来到一个社区，就会对社区的原生文化形成冲击。就结果而言，两人描绘的都是一个原有社区被破坏，但从机理上，雅各布斯的资本与格拉斯的人口，互为补充，并从物理空间和文化空间两个角度，为士绅化提供了更丰富的解读空间。

      雅各布斯和格拉斯都对士绅化持有批判态度。尽管两人关注的点不完全相同，但都提及了在此过程中无法避免原住居民被迫强拆和迁移的现象。

---

4.

   许多人将士绅化定义为一场“驱逐”，它迫使人们搬出原来的房屋(Helbrecht 2016)。这一过程导致一部分人流离失所，也拉大了贫富之间的差距。房地产的增值是建立在减少平价住宅与可持续投资房产的基础上。柏林的街区原本以容纳不同生活方式而闻名，各类服务消费的上涨却会损害这种社会多样性。

      德国电视一台(ARD)的纪录片《城市属于谁》(Wem gehört die Stadt)把目光聚焦在热闹的柏林房地产市场。除居民之外，投资者和城市规划者却认为这是积极的发展，它在提高生活质量的同时，优化了基础设施，减少了犯罪率，并加强了该地区长远的生存能力。

      “大家都在说士绅化......但人们来来往往是很正常的事。”其中一位投资者非常确信，柏林的发展正“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但这种发展也可能会带来威胁。假如对城市的角角落落作出贡献的普通人负担不起他们的日常生活，那么这座城市便无法正常运转，更别说只会带来排挤和冲突的“直接驱逐”了。

      士绅化似乎是一场介于利益至上的投资者、苦恼的城市规划者和无辜的居民之间的比赛，虽然人人都遵循着自己的原则行事，但一旦失去控制，丰富的城市文化很容易沦为牺牲品。

街头艺术家SOZI36：“真是个好主意！毕竟这儿有谁需要青少年中心、托儿所和社会福利住房呢！”

      大都市的发展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或许也并不应该阻止。假如在没有城市化、现代化的地方，也许人们反而会因“城市衰退”而苦恼。但一座都市不仅仅需要富有的投资者和骄傲的大企业，社会服务和文化氛围也是城市建设不可或缺的成分。

      因此，城市规划者有责任合理分配资源，以减少城乡、贫富之间的落差。有效的措施包括保护当地文化、建造福利住宅以及限制房租上涨等。

Reference (侵删)

[1]Jane Jacobs: https://en.wikipedia.org/wiki/Jane_Jacobs

[2]Ruth Class: https://en.wikipedia.org/wiki/Ruth_Glass

[3]SOZI36: http://www.findingberlin.com/what-does-graffiti-and-street-artist-sozi36-want-from-kreuzberg/

[4]http://www.qdaily.com/articles/58343.html

[5]http://n.cztv.com/news/12750736.html

[6]https://www.douban.com/note/671219831/

[7]《The Death and Life of Great American Cities》: https://baike.baidu.com/item/%E7%BE%8E%E5%9B%BD%E5%A4%A7%E5%9F%8E%E5%B8%82%E7%9A%84%E7%94%9F%E4%B8%8E%E6%AD%BB/5916492?fr=aladdin

[8]https://max.book118.com/html/2018/0213/152942060.s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