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上海三十年~红卫化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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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卫是纪王一个村的村名，红卫化工厂自然就是一个村办企业，产品是油漆，当时据说主要是供给江南造船厂。

但在我的眼光来看，生意不怎么好，有订单的时候锅炉房的烟囱日夜都在冒白烟，没订单时，那里的工人就回家养猪的养猪，种莱的种菜，大部分时间里都只有门卫里一个看门的老人。

还有我们几个工人，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就去门卫玩玩，他有个小收音机，听听沪剧。

我在厂里建座锅炉房。本来住在大桥那里姓陈的厂长好心让我包工包料做，我那时到上海还没到两年，哪有本钱？我想到了一个老乡，第二天我从纪王出发一路问人，中午时分才走到外岗七号桥后面的周径，还真找到了在那里开窑厂的老乡。他那时正红着，像六月里的西瓜，事业如日中天。他很客气的接待了我，当然忘记问我是否吃过，我没吃饭，但没好意思说出来。当他听明白我的来意是想赊点砖头时好似为难的祥子，说厂里有规定，拿钱开票才发货，说是哪个欠钱好久没还了，要了很久没要到，然后就有了新规……想想也没怪别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厂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万一工程亏了拿什么还呢？临走时老乡左一个对不起，右一个不好意思。难为情的是我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赖在那里没用还得走回纪王，当然回来已是晚上七，八点了，懒得吃饭就去睡了。

最失落的还是自己的心情。

厂长还是不错，工程还是叫我做了，包清工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有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坐在木方钉成的凳子上泡脚，儿子不小心将酒瓶摔成两段，瓶底那段像小山般竖在边上，他又摇屁股下的凳子，我晃了一下，光光的脚板就踩在山尖上，当时的感觉是脚板裂开来了……

直到现在，偶尔去洗脚店泡脚，每当按摩的时候，我都要打个招呼，右脚不需要别人碰的。

因为捏上去依旧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