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看似容易 若无勇气 终将褪去
恨 看似坚硬 若你愿意 我陪你过去 过去
——想对你说
“我养了一条狗。”陈晓安给程明发了一条信息,显示已读,但是未回。
静静看着手机屏幕的亮光一点一点暗下去,直到完全黑屏。陈晓安却固执地按下开屏键,看着屏幕,看它发光发亮,看它变暗变黑,沉入谷底,像一个麻木的木偶机械重复着动作。她在等,等一个勉强的敷衍,等一条不会回的信息......
蒋勋曾评《红楼梦》:知道归知道,执着归执着。明知道所有都是空的,可是每一刻都在执着。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被车轮压过,撕扯着血肉;每一个毛孔都流出悲伤的粘液,粘膩着皮肤。心脏溺水般沉沦,陈晓安捂住发涨的眼睛,感受黑暗的潮水向她涌来,一浪一浪打得她生疼,不自觉抱紧自己,她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会被淹没直至窒息。
逃兵一样丢下手机,慌不择路逃向浴室,忽明忽暗的手机被丢弃在沙发一角,平静躺在那里,是陈晓安心上的一道无言的伤,不是喷涌的血口,而是渗出涓涓细流的心头血,一点一滴凌迟着她。
打开浴霸,热水从头浇下来,冲刷着身体,温暖她,保护她,有一种回到母体子宫的错觉。脸上的斑斑水迹不知道是洗澡水还是泪水,反正只有她自己知道答案。
陈晓安突然笑了,笑得乐中带苦。
人很奇怪,总是没有纯粹的情绪,要么幸福中夹杂淡淡的感伤,要么绝望中隐约丝丝光明,可能是天下间没有完美的事,也可能人类过于敏感,对世界有戒不掉的恐慌。
她想念程明,想到认识程明还是因为洗澡,逃到哪里也逃不掉他的影子。
“朕要御驾亲征去洗澡了,众爱妃有没有同去的呢?”陈晓安在寝室收拾一通后询问室友。
“不去,昨天刚洗过。臣妾早已洗白白啦。”
“那我去洗完澡来临幸你哦。”说话间陈晓安还给室友抛了个媚眼。
“别贱了,都几点了,一会儿洗着洗着停水了你就笑了。”室友催促着陈晓安赶紧走“不过,话说你就穿成这样去?”
陈晓安看了看自己“洋气”的混搭,粉红色宽大的睡裤,由于怕冷裹上绿色的大衣,果真红配绿赛狗屁。
“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看。”陈晓安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
“难道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室友不遗余力埋汰她。
“哪里没有,哼哼,你说清楚......”陈晓安还故意挺了挺胸脯,以显示自身的魅力。
“好好好,你赶紧去洗吧,去找澡堂大妈展示你的吸引力吧.......”室友把陈晓安赶出寝室。
陈晓安一路上沉浸在自己没有吸引力的悲伤中,生怕别人看见她奇怪的造型,转念一想:没事,看见又怎么样,只要不看见脸就行。有理由相信她一定是得到阿Q精神胜利法的真传了。
一路低头快步,一心奔向澡堂,直到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硌得脑门疼,以为是柱子,抬头发现是男生的后背。
男生略带困惑转过身来,还未开口。反倒是一腔“怒气”无处发泄的陈晓安如同泼皮一般抱怨道“你是怎么走路的!走路不看路呀!”
“我走路不看后面的路。”男生觉得不可思议,可笑地看着陈晓安。
陈晓安也觉得他看自己像看一个笑话,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个笑话。
三十六计教得好,走为上计。陈晓安决定运用奥斯卡般的演技若无其事从男生身边走过,男生的眼珠随陈晓安的位移而变化,陈晓安先是慢慢地走,然后改成跑的.......
男生明显一愣而后在陈晓安身后发出大笑:这真是个奇女子。
跑到安全距离的陈晓安两手叉腰,威武雄壮:“笑屁呀。”气呼呼转身离去,只听背后的笑声更大了。
洗完澡的陈晓安咒骂道:“老子今天衰透了,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他,见一次打一次......”人前怂蛋,人后霸王。大概就是这种人吧。
“哎呦,这么生气,当时怎么不动手呀?”室友故意激她。
陈晓安挠了挠头,假装云淡风轻“看他初犯,给他一次机会。”
众人:“切.......”
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这是陈晓安一贯的学渣作风。不巧听闻小道消息今天的公共课老师要点名,她麻溜儿滚回去上课了。坐在教室百无聊赖,正在意淫男神的陈晓安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背,她漫不经心地扭头,然后僵住了:这不是见一次打一次的男生吗。
“hi,你也在上这个课呀,从来没见过你呀。”男生兴致勃勃。
陈晓安没有回答,旁边的室友搭腔:“见过她才奇怪的呢,她都没来过。”
陈晓安略带吃惊地问:“你还记得我?”
男生强忍着笑意说:“你很让人难忘。”
旁边的室友不明所以:“你们......”
“一次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认识的。”男生解释道。
室友顿悟:“你要珍惜,她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说完看了陈晓安一眼。
“给我机会?好啊”男生成功地接过这个玩笑,并借题发挥。“那我们互加一下吧。”
“可以,拿出手机,快加人家呀”室友为了看笑话,一直怂恿她。
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只怕"红娘"般的室友,助攻如此强大。于是二人莫名其妙"勾搭"上啦。
下完课,室友对着陈晓安哈哈大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而陈晓安的白眼早已翻出天外了。这可怎么办?
互加之后,陈晓安才知道这个男生叫程明,同级不同专业,从各种动态来看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咧着嘴笑起来像六月的太阳,照的人心暖洋洋。
敌不动,我不动,敌先动,我看看在动。陈晓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一副你奈老子何。
在床上玩手机的陈晓安一连打了两个喷嚏,紧接着就是程明的一条消息:你知道吗?你挺有趣的。
陈晓安对着屏幕骂道:“你才有趣呢,你全家都有趣。”可是手指却打出“谢谢啊。”然后不忘加上一句: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哈哈哈,你果然有趣。”
哈哈哈,你笑点真低。陈晓安不屑地想。
“明天我们专业有个活动,很好玩。而且午饭免费。要不要来玩?”
陈晓安没有看到其他,只注意到“午饭免费”,怕他后悔似得,迅速回了一个字:好!
程明带陈晓安玩得很开心,当然最重要的是,午饭吃得很好。两人的关系进了一大步,对彼此印象都很好。此后程明总是有事没事约陈晓安出来浪,比如一起去参加活动,一起吃个饭,一起去散散步,一起抱着手机聊到很晚......
室友忍不住调侃道:“春天果然适合发情。”
终于的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月黑风高的晚上,程明吞吞吐吐表达了想和陈晓安在一起的想法,而陈晓安娇娇羞羞地答应了,他们像所有校园情侣一样,天真烂漫,单纯美好,不顾虑未来,只贪图现在。
虽有小打小闹,别别扭扭,但也恩恩爱爱走过了大学时光,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对彼此的心一如那个月明星稀,月黑风高的晚上。
毕业之后,两人留在共同的地方,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刚开始是对共同生活的好奇,后来发现住在一起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繁琐。性格的不足开始暴露无遗,生活习惯的南辕北辙也困扰着年轻稚嫩的小情侣。
两人的矛盾初见端倪,陈晓安本身心性幼稚,不成熟。以前在校园里没有任何的迫切的压力,再加上程明处处让着她,导致她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可是现在面对的是比铁还硬的现实 ,要好好的生存和生活。
烦累的工作打压着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现实与理想的落差最终降临在每一个追梦者身上。二十来岁的年纪还不懂的情绪内敛,不动声色。他们开始被生活操纵,变得暴躁,变得脆弱,陈晓安最为明显,她经常抱怨,经常发火,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
顶着工作的疲惫,程明尽力帮助陈晓安适应生活,希望她也可以和自己一样成长,一起经营他们未来的生活。可惜呀,当时的陈晓安并不理解,一心要逃避,觉得程明不像以前一样爱她,感情在争吵中伤了彼此的心。
程明的耐心一点一滴耗尽,最后留下一句:你为什么长不大。
搬离了这个家。
拖着洗完澡疲惫的身体和湿答答的头发,陈晓安亦步亦趋走到客厅,满屋都是他们生活过的回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就连空气中都混合着程明的味道。
随手摸到手机竟有一条意外的短信,来自程明:养狗挺好的,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五个星期,第一次收到程明的信息。
陈晓安再也控制不住了,卷缩一团,放声大哭,各种滋味涌上心头,至少在物是人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陈晓安幻想过一百种与程明再次相遇的样子,满不在乎地擦肩,不顾一切地拥抱,或转身离去,不带留恋。可是现实就是淡淡地道一声:还好吧,最近。
“不好。”程明看起来也不是想象中的春风满面,眼神复杂看着她,“陈晓安,我在等你长大。”
陈晓安身体微微一抖,飘忽不定撇开了眼,他不太敢看程明,不太敢看自己。
“你要长大,人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孩子,你不可以逃避生活,你要拥有自己的生活.......”程明拉住陈晓安的手,“一直担心你会不会照顾好自己,不过还是忍住,一定要给你个教训。与其宠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如给你一片天空自由飞翔。”
“那你还爱我吗?”女人最喜欢问的问题,男人最头疼的问题。
“爱呀,怎么不爱呀。要不然也不会着急想让你快点长大。”程明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挠得陈晓安心里痒痒的,像是羽毛轻轻地拂过。
“那......那我们回家吧,我好想你!”陈晓安仰脸看着这个好久不见的男人。
“好。”程明温和看着她,“那我们的晓安也要快快长大。”
程明牵着她的手,一路都没有松开,陈晓安只希望时间慢点,再慢点.......
回到离开五个星期的家,程明比想象中的感慨,仔细打量每一个物品,与他离开时没有变化。
“明明”陈晓安大叫。
程明以为是叫他,扭头一看,脸都绿了。
一条欢脱的小黄狗扑向陈晓安。
陈晓安还很兴奋把明明介绍给程明:“它叫明明,是条好狗,很听话......”
程明的脸已经不能看了:“干嘛叫明明,什么意思。”
“哼,谁让你跟我分手,叫明明已经算便宜你了,还没叫程明呢。”陈晓安现在牛气冲天啊。
“好吧,你叫什么都行,乖。”程明一脸无奈。
“不要叫我乖,叫我老子!”
“好的,老子。”
在茫茫人海,遇到一个你觉得有趣并合适的人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不要轻易说放弃。男孩和女孩都需要成长,给对方一次陪你成长的机会吧。
若你愿意,我陪你过去 过去
PS 感谢并安利李志的纯音乐<你离开了南京,从此没人和我说话>,真好听! 听歌写文,棒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