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小鬼

其实我们从来也不是那样的关系，却也是那么那么痛。

         那天回忆大学生活，发现自己很多事都渐渐忘了，那些年以为的刻骨铭心，原来也输给了时间。

       我记得第一次摸你的头，是大一那年篮球比赛，我们输了，你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我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你的头，表示安慰。然后被辰他们拉开了，顺便教育我怎么可以做这么奇怪的事……我记得我们三个喜欢各种一起，搞得其他人都觉得我们小团体，现在想想本来三角形就是最不稳定的形状。

         依稀记得那个晚上，我和婆婆（老婆的昵称）在楼梯遇到你和她，我们竟孩子气地躲进卫生间，不愿见跑来要跟我们解释的你。我们太害怕，不想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的事实。

       我忘了那是什么假期，我只记得我是宿舍最后一个回家的，到车站的时候迎来大雨，妈妈跟我说没办法来接我，我全身湿透了，觉得全世界都在骗我。那天晚上，我们开三人群聊，聊了什么我真的也记不得，只记得那天我痛哭到胃痛顾不上，半夜痛醒，只能把爸妈都叫醒了，躺在妈妈怀里，我心里不断质问自己，你在干什么，你凭什么让父母什么操心，你凭什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凭什么这么作践自己，爸妈把你当宝贝一样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自那以后，我再也不让自己那么歇斯底里地沉浸在伤痛中，我有那么多爱我的人，让自己痛，只会让更多人为我难过为我痛。

       我记得我那次做完身体检查，放任自己给你发信息，却没有等到你回，我就又把你拉黑，现在想想，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担心，却也害怕知道原来你根本无所谓。后来，朋友试探地问我，我就知道你看到了，可是我把自己武装成刺猬，没有给你接近的机会。后来，学妹说，你跟她提了一次分手，她跑到你家楼下，才挽回了这段关系。我却忍不住胡思乱想，会不会有我的原因，最后也没问你，因为也不重要了。

       那天，毕业后第一次和和婆婆坐在一起聊天，说起从前，我们都记得那个晚上，我们试图挽回，你却说不想伤害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开始埋葬所有，让自己把一切都忘了，这大概是为什么我对你所有的记忆都那么模糊，不断自我催眠忘了吧，最后就变成一切都是支离破碎。

        记忆里只剩下碎片，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我记得我送了你什么：那年花自己的生活费给你买了那只大大的熊，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估计它也被你送人或者扔了吧；还有三个爪子，来电会闪烁的手机挂坠，我记得某一天其中一个爪子掉了，你很郁闷，舍不得丢，我买了玩篮球的小天使挂坠，把那个只剩下两个爪子的挂坠拿回来了，我也不记得我是不是还留着它，但是我记得决裂后的日子里，我看着它觉得这大概就是在提醒我们，我们不会一直三个人；还有什么，我也记不得了，大概也都被你丢了吧。

       你送我的留声机打火机，我还留着，那天整理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学时代我收集打火机的爱好，你们都知道，几乎都送过我，我也都保留着，一个没丢。

        有很多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其实毕业那会儿，我想要跟你说，我们可以在毕业后做朋友的，我也想开了许多，但是在旁人一句“不要去打扰他的生活”中，我终于只是在毕业晚宴上敬了你一杯酒，什么也没说。毕业后某一年，有一次我头痛到喝水都吐出来，我想到的却是大学里头痛的时候你总会给我按摩，妈妈看我哭得很难过，追问之下，我简单说了几句，妈妈就不喜欢你了，我想起之前猫说不喜欢你，你很难过的样子，默默地想，现在的你也不在乎了。毕业的时候，我把四年里我拍的每个人的照片挑出来，做成压缩包作为毕业礼物发给每个人，只有你什么都没有回。我梦过几次你，只记得有一次是你带我去看你外婆，现在我也想不起你外婆任何事，只记得当时醒来无尽的孤寂。

        舍友结婚那次，我终于去了，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情，你却跟我说，对不起。那一个晚上，我几乎都没睡，满满的愤怒，你以为，你在说什么，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现在的我早已不会因为这些过往掉眼泪，但是我依旧没办法挣脱回忆带来的震撼，满满的无力。

         我的珍宝。你的砒霜。你应该都不记得了，有一次豚豚来，婆婆去陪他，只剩下我们两个。你要排球练习，我在一边等你结束，要一起去吃饭还是干嘛。练习到尾声，你把球丢给他们向我跑来，这个画面，居然是对你所有回忆中最清晰的一幕，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每想起都忍不住要落泪。

        最近很喜欢写东西，把快要忘光的全部记下来，纪念自己曾经经历的各种酸甜苦辣。谨以此文送给曾经被我叫小鬼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