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成悦||月亮与六便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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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与君成悦

入冬，L城的夜如死水一般静寂。马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天上那一轮月亮凄凄冷冷地镶嵌夜空。

苏毅开着车，纯馨就坐在副驾，车内的那盘莫文蔚的光碟循环播放，两人默不作声。音乐飘在车内，融入空气，那首《我真的好想你》有点窒息的伤感。

想要说点什么吧，可此刻，再多的言语都只如一纸空白。他能懂她，她亦能懂他，而人生最难得的就是彼此懂得。

世界上可以最终企及自己梦想的人真的很少，可是他做到了，他成为艺术领域里的大师。

几十年了，他依旧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只要一开口，就离不开那些画。那些画有他波澜壮阔的情感，或刚或柔，或粗或细，或抽象或具体……

他曾经无数次在深夜无人的空旷走廊里驻足，只戚戚地望着它们。那些画中的人或哭泣，或微笑，同他诉说痛苦与快乐。

人生何不是痛苦与快乐相伴相生？难有一路畅通的顺利。想起自己走过的路，受过的苦，内心难免波澜不惊。

一出生父亲离世，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坚守她的医学之路，而他坚守他的艺术之路，放弃了很多高薪工作的邀约，他深知，钱是永远挣不完的，财富和权利不是他最终的目标。

他在用生命去创作艺术，艺术也在支撑他的生命。生活即是他的工作，工作也即是他的生活。

只是很少有时间去考虑自己的情感。三十多岁才开始按照家里的安排结婚生子，四十多岁遇到她，他觉得他应该慢下来，开始关注那一呼一吸之间的微妙之情。

他觉得她真好，体贴柔情，是个作家，有才华有思想，小巧可爱，三十出头，还是像个小姑娘，奔波于事业和家庭之间，疲惫不堪，真叫人心疼。

在他看来，艺术和文学是可以相互融合的，唯独身体不能。有些爱，有些情，一旦捅破，那么将会万劫不复。都是成年人了，各有家庭，谁也给不了谁什么。

但是，真是喜欢啊！就这样看着她幸福也很好，她的一颦一笑总能牵动他的内心，好像是回到大学单纯地喜欢一个女生的感觉。

她也真是喜欢他啊！像是在续一段未了的情缘。他好像在大学时，那个彼此爱慕的年轻的老师。

她觉得自己真是幸福，有人默默地守护着，就这样默默地喜欢也很好。爱一个人，有时候不一定要长相厮守，得不到和不能去得到完全是两码事。

多年以后，他想，就做她心中的那个油腻大叔好了，而她即使岁月流失，永远是他爱慕欣赏的那个小萝莉。

车就快到地方了，他终于开口说话，一语点破她内心的迷惑。

“别太累，人的精力有限，要懂得取舍，你要多保重。”他知道她身兼数职，和他一样忙碌得没有空隙。

人优秀了，选择就会很多。可是人生就像抓沙子，抓得太满，反而流失越快。就这样，一小把一小把地抓着，放在同一个罐子里才会容易满得快。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事业、爱情乃至所有的一切情感，刚刚满就好。

她想要哭，眼泪多次要涌现，却又被压下来了，她实在怕他会有压力。

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解释。就像有些时候，人和人之间不需要说太多，只一呼一吸间，就能觉知他对自己的深情。她知道了，人生之路当取舍，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他只死守着他的殿堂，因为那是他的月亮啊。

六便士满街都是，可是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对于梦想，他如此，对于感情他亦如此。

冬季，有月亮的夜晚，凄凄地，很瑶远。但却又似手心的温暖，很近。她要走了，一切终将回到原点。

站台里，最后那一个握手，诠释了所有的爱，甜甜地，涩涩地，翻涌于心。今晚的一切，好像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