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的时候

文/阿止DORA

很多人在年轻时会想到老，在年纪大时也会想到老。当你老了，头发都白了，眼睛也花了，儿女不在身边，日子怎么过，才最合适？

今天妈妈陪我一起去医院做检查，在医院里，我们看见了各色各样的人，但有一个老爷爷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的神志应该已经不是很清楚了，被一个护工推着轮椅往住院部那边走。该怎么形容他呢？我想请原谅我对他的不尊敬，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心里想到的竟然只有生不如死四个字。

那个老爷爷坐在轮椅上，身边除了一个护工再没其他人，他的眼睛浑浊，眼里容不下任何东西，眼角有很多堆积物，嘴角也不停有涎水在往下流，护工不时随手擦一下他的口水，我看着都有点不忍心。

老爷爷坐在轮椅上蜷缩着，但仍可以看出他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而现在，这个曾经身材高大的男子，像个孩子一样穿着病号服，顺从地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如果你能忽略他一直在抖动的手脚的话。

这一刻突然想起了以前住我家隔壁的叔叔，他是个建筑工人，但长得很好，也很讨人喜欢。他似乎时刻都带着一种骄傲，这种骄傲让他不同于其他的建筑工人，只要他下了班，就一定洗的干干净净的，看起来不像个建筑工人，倒像个学校的老师。

但是后来有一天，他出了意外，腿废了，只能坐轮椅过下半生。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出事后也只去看了一次他，倒是枉费了他以前对我的好。

小时候的记忆不多，见到叔叔的那个场景却一直鲜活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一个骄傲的，爱干净的年轻人，像老了十岁，蜷缩在轮椅上。

那平时高大的身子此刻缩成一团，戒备着全世界。他呆滞的眼神一直深深印刻在我的脑子里，同时印刻在我的脑子里的还有那乱成一团甚至有异味的房子，平时一尘不染的地上堆满了各种垃圾，甚至能看见虫子在爬，叔叔身上也是脏的可以。

我被急急地吓跑了，从此再也没去过他家，也再没看过叔叔。大概半年后吧，爸爸妈妈突然在饭桌上谈起了叔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没人知道，也没人帮过他，他就这么孤独的消失了。

叔叔这么骄傲的人在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残废了之后颓废成那个样子，那这个老爷爷呢，他是不是也同样骄傲，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去，不如死去。

有个同学曾经跟我说过，她要在六十岁的时候自杀，她无法看到自己一天天衰老，鸡皮鹤发，生病到不能动地拖累别人，所以要在能够的时候早一点走，如果她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动让别人伺候的话，那还不如死去，不如死去……

我当时很不赞同她的说法，我总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嘛！再说，谁又知道你最后是怎么死的呢，万一就那么静静地离去，不拖累任何人，也不打扰任何人，就那么静静地死去，不也挺好的吗？这个世界这么精彩，我么怎么舍得这么早离开。

但是今天看见这个老爷爷，我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拖累，什么叫生不如死。老了老了，人老了也就废了，何苦那么累地活着呢，再说，以那种姿态狼狈地活着，真的不如死去，不如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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