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足，一段久远的记忆

(二)

那个下午五点，血色残阳，蝉噪一路。我骑着父亲半新旧的自行车，捏着胆子往家赶。当年的赣东大道不像现在这样平坦宽敞，高低起伏，单半山腰高的坡就有五六个，加之街窄人杂，对于我这种生手实在是一种挑战，我不知道岁当年父亲为什么那么放心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第一次进城又第一次独自骑回家。一路小心翼翼，人多处刹车下推，坡陡的地方推走，就这样跌跌撞撞一路，还算顺利。然而，当年走到抚州长途汽车站时，看到楼顶两个大大"抚州"，以为此处便为出城的路口，于是便右拐，顺着主干道骑，便见一大学，无心留意什么大学，继续顺道前行，发现越来越偏僻，并且能见农田，恍恍惚惚间感觉走错了，于是又往回骑，骑到赣东大道上，折回许多路，一遍遍回忆来时的路，知道要在某个十字路口右拐，但不知道第几个。我往回骑直至文昌桥头，然后一个一个十字路口尝试，大概试了三个十字路口，终于找到了出口。那一刻，真想蹲在路边哭，可是我没有哭的工夫，因为离家还很远。天已经黑了，没有路灯，只有星光和残月。抚州和上顿渡之间隔着十多里路，中间有火葬场，黑森林还有一片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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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的夜晚，我呼呼地踩着自行车，头上有寒鸦飞过，发出凄厉的叫声，偶尔与夜行人擦肩，时而有汽车经过，最后都留下我孤独的身影。我的手心出汗了，后背却在发凉，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终于，我到家了，像泥一样瘫倒在家门口。走过黑暗和恐惧，知道无人为何遮风挡雨，我更明白只有让自己成长为一棵，一半扎根土壤，一半在空中飞扬，不管来路如何，都不能失去向上生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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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过这个路口，我的余悸尚在，但只是心头一闪而已，因为那小女孩已经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