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花瑶在汐昭谷后山的湖底居住了好些日子,也不敢贸然上岸,听闻西灼始终住在自己洞里,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心里有些烦忧,悬陵山那边,二人始终没有和夫人好好交代,思来想去,只好来到长生婆婆洞里。
长生婆婆见印花瑶像是消瘦了许多,拉着她的手来,心疼道:“孩子,怎么这般憔悴……”
“婆婆,花瑶还好,就是……”印花瑶蹙着眉头,“西灼他……何时会回去呢?”
长生婆婆叹一口气道:“哎……如今前尘往事翻涌起,他住在这后山把自己封闭起来,你既不回去,也不见他,他又怎会甘心回到悬陵山呢?”
“婆婆……那……我要和他一起回去吗?我……”
“花瑶既然已经是悬陵山的一宫阁主,就要好好担负这个责任,为悬陵山效力,西灼若是见你已回去,过不了多久,我再劝他,他自然也会回去的,到那时候,夫人也就放心了……”
“可我还是要和他在悬陵山住下,那个地方……”印花瑶埋着头有些不愿意再说下去。
“花瑶,世间最美好的往往都是苦尽甘来,你和西灼的缘分还长,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挽回,何不坦然相对呢?”
印花瑶沉思片刻,起身一礼道:“婆婆,花瑶明白了……我这就回悬陵山。”
长生婆婆见她走远,暗自叹道:“花瑶的性子这般倔强,也不知是好是坏……”
悬陵山里,印花瑶一炷香功夫就回到了长安苑,柔嘉正在院落打点花草,云儿靠在廊上呼呼大睡,宫人们也都各自干活,似乎没人注意到侧门外的印花瑶来……
柔嘉清点了盆栽,转过身去小心叫醒云儿。
云儿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什么事啊?小姐回来了?”
柔嘉将她扶起,拍拍她裙子后的褶皱,“小姐喜欢芙蓉花,可是这里的芙蓉盆栽大多都在咱们后院,你去拿几株来摆在这里吧……”
云儿晃了晃小脑袋:“我还以为是小姐回来了呢?”边说边走着,忽的见侧门外一个身影,她用力的眨了眨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喊道:“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柔嘉听闻云儿的声音向门外看去,一位粉色轻衣女子倚在门框外,眼角带笑,曼声道:“云儿好像长高了不少~”
云儿小跑上前,一下子扑在印花瑶怀里,嘟囔着:“小姐,你都走了那么久了,我们都好想你的~”
印花瑶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啦,云儿,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柔嘉轻声唤道:“云儿,快去吩咐厨房准备膳食吧,小姐一路定是辛苦了……”
云儿听罢,恋恋不舍的扯着印花瑶的袖口,“小姐,你可不许再跑了~”
“哈哈!好,我等着吃云儿做的绿豆糕呢~”
“好啊,我这就去做!”云儿一头扎进厨房,扒拉着衣服开始做糕点来。
三人说笑着吃着饭,到了傍晚,柔嘉在里屋掌灯,印花瑶问道:“这些日子,宫里还好吧?”
柔嘉回道:“小姐,一切都好,白苏宫主还来问候过,只是小姐不在,坐会儿就走了……”
“这样,待会我去白宫主那儿一趟,替我更衣吧。”
柔嘉正要关上房门,云儿跌撞着跑来,气喘吁吁,印花瑶忙问道:“怎么了?”
云儿急道:“小姐,我差点忘了,刚午膳过后,夫人派人说,让你去赤华宫,我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你呀,真是愈发糊涂了!”柔嘉道。
“好了,那我就先去赤华宫吧。”印花瑶看着外面的天,霞光如火般穿越云层,心道本是打算明日再去夫人宫里问安的,看来……
柔嘉提过灯笼在前道:“小姐,要不我去回话说明日再去,今日刚回来,小姐还是先休息吧……”
印花瑶接过灯笼,道:“不用了,柔嘉,你和云儿就在宫里,我去去就回来。”
天边的彩云渐渐消散,印花瑶提着灯笼走在小路上,忽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她举起灯笼往前探了探,心下一惊,忙快步沿路返回去,以前总是走着这条路去逸弗宫,刚才习惯性的来到这条小路上,竟然没发觉走错了方向……
转而又越过几处小山,才来到赤华宫,印花瑶长迂一口气,将灯笼放在一旁的台阶上,走进大殿,见林茉在殿外候着,上前礼道:“林茉姐姐……”
林茉转身看去,惊喜道:“花瑶来了,快去吧,夫人等着你呢~”
印花瑶应声进入大殿,见夫人在前坐着,手捧着一本字卷来研读,在侧微微礼道:“花瑶见过夫人,听闻夫人召唤来迟,望夫人恕罪……”
云华将字卷搁于桌上,淡淡道:“坐吧。”
印花瑶小心坐在一旁,头埋得很低,云华从殿上走下,缓缓道:“你师父近来可好?”
“回夫人,师父他很好……”
云华走到她身旁坐下,道:“瑶儿,你的婚事……”
印花瑶起身跪下,“夫人,婚礼过后,花瑶不辞而别,还请夫人责罚!”
云华扶起她,柔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毕竟这件事,我们都想你们好好成婚的,可是……”
“夫人,瑶儿明白,我和西灼见过面了,您不用担心……日后我定尽心为悬陵山效忠,回报夫人养育之恩!”
云华轻轻抚上她的头,温和道:“我只要你一生平安就好……”
印花瑶低语道:“夫人,其实回来时,我有怕您会生气,也怕会在悬陵山遭人非议,但是夫人如此宽容我,花瑶心里……不胜感激……”
“花瑶,你在我这里长大,悬陵山就是你的家,我当然也会竭尽所能保护你……”
“谢谢夫人……”
林茉在外见夫人和花瑶脸上都挂着笑容,也算放下心来,这些日子,夫人没少为他们二人操心了……
二人说了快半个时辰之后,印花瑶从大殿出来,林茉上前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林茉姐姐,我也正想一个人走走……”
林茉点头退在一旁道:“好,那你小心。”
印花瑶应声礼后,便走下台阶,四处寻找着,却不见刚才放在这里的灯笼了,还好四周都有点点灯火照明,便提着裙摆走出赤华宫,一出宫门,见尊主提着一盏没有烛火的灯笼在外,墨乾见印花瑶出来后,开口道:“你这灯笼灭了,我送你回去吧。”说罢,直接向前走去。
印花瑶在后有些摸不着头脑,追上前道:“尊主,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就不劳烦您相送了……”
墨乾像是听不见她说的话,自顾自向前走去,印花瑶见尊主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好跟在身后,保持一定的距离来……
墨乾回头见她离自己老远,停下来道:“你快些跟上!”
印花瑶听罢连忙加快脚步,跟在墨乾身后,心道:“这尊主平日都不会见到几次,怎么最近总是碰到……”
正当印花瑶想着,耳边传来墨乾的声音,“你的伤好些了么?”
印花瑶心里一慌、抬头应道:“回……回尊主,我的伤势已经全好……”
墨乾点点头,继续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万花宫,转身道:“你进去吧。”
印花瑶抬头见前面已经到万花宫,低头礼道:“多谢尊主,我先回宫了……”
墨乾在后叫住她:“等会儿……”
“尊主……您还有什么事么……”印花瑶小心探道。
墨乾将手里的灯笼递上去,“你的灯笼。”
印花瑶窘迫的忙双手接过灯笼来,在触碰灯笼的一瞬间,灯火瞬间点起,印花瑶眼前一亮,暗道:“这灯火不是灭了么,怎么又亮了?!”
墨乾趁她遛神时,右手敷上印花瑶的手腕,印花瑶眼色一惊,正欲开口,墨乾又轻轻将手抽回,道:“伤势确实是大好,回去休息吧……”
印花瑶见尊主一个转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手里的灯笼愈发明亮,呆在原地片刻,才回过神来,“这尊主……怎么像幽灵般来去的无声无息……”
子苓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嘴角轻轻挑起,一挥衣袖,回到百合堂,她本是正欲出宫,不料却撞见尊主和印花瑶在幻空司殿前,冷冷哼道:“婚礼没办成,就要去祸害别人了,还是尊主!”
第二日,子苓便将这事同青黛,白苏说起,白苏一脸冷漠,见子苓越说越离谱,生气道:“你还要造谣到什么地步!”
子苓不服气,上前厉色道:“姐姐,我可是亲眼见到!那印花瑶和尊主拉拉扯扯,夫人要是知道了……”
青黛道:“好了子苓,别说了,花瑶阁主是汐昭谷出身,尊主不过是送她回来,你这般添油加醋,落入别人口中,吃亏的还是自己……”
“怎么你们!哼!你们忌惮她的身份,我可不怕!”
白苏道:“你素来不喜欢她……”正说着,兰芝上前道:“宫主,花瑶阁主来了。”
白苏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青黛将子苓拉起来,“我们先回去吧,宫主有事要忙了……”
子苓愤愤起身来,随着青黛走出宫外,路过印花瑶身旁,头也不转就越过去,青黛在旁礼道:“阁主近来可好?”
印花瑶回礼道:“都好,谢阁主关心……”
子苓一把拉住青黛,道:“姐姐快些走吧!宫主吩咐的事可还没做完呢!”
印花瑶一笑,让出一步来,“阁主慢走……”
兰芝上前引道:“阁主,请进来吧~”
印花瑶微微点头便随着兰芝进入内室,同白苏宫主小坐了一会儿,就回到长安苑,趁着阳光正好,就来到院子里,眯起眼来半躺在秋千上摇晃着,听柔嘉说起西灼已经回到逸弗宫了,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