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杂货店》读书笔记之一
《解忧杂货店》([日]东野圭吾著,李盈春译,南海出版公司2014年版)是一本构思精致、饱含温情的小说。没有大盗,没有谋杀,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步步惊心,看起来却让人心绪难平。万千烦恼虽出虚构,真实世界却也不难发现类似的影子。每个人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纷繁的世界。因为内容互补,旁见侧出,又往复穿越,语涉志怪,难免带来一些阅读上的障碍,故理出线索,以飨同好。疏漏舛讹,欢迎指正。
——此为《解忧杂货店》系列札记开场,为免读者中途浏览,不知首尾,故作为每篇札记开端。
关键时间点推定
小说家行文,头绪繁多,容易错乱,如果不错乱,给故事编年,会很方便。即便如此,因为行文不可能每一步都点名时间,所以前后连带提及,情节互补,旁见侧出,一些关键时间点可以倒推而得,再通过内文互证,决断当否,则编年虽不中,亦不远矣。不管怎样,明确的时间点,是进行明细编年的重要前提。离开这一点,编年无从着力。
一、浪矢雄治死亡时间:1979年9月13日
2011年,浪矢贵之病重,嘱咐骏吾次年九月发公告。
贵之于是拿出一张纸。“到了明年九月,麻烦你把这上面的内容公布在网络上。”(P141)
2012年9月,浪矢骏吾如约发出。
二○一二年,九月。浪矢骏吾对着电脑犹豫不决。……从那以后,他片刻也没忘记和贵之的约定。就在左思右想不知所措之际,九月已悄然到来。……男人和男人的约定不能不遵守——骏吾启动了电脑。(P141-P142)
浪矢雄治死于9月13日,雄治明确说明杂货店复活时间为三十三周年忌日:
我要拜托你的事,一言以蔽之,就是发布公告。当我的三十三周年忌日快要到来时,请你通过某种方式,将以下内容告知世人:“○月○日(此处当然是填我的去世日期)凌晨零时零分到黎明这段时间,浪矢杂货店的咨询窗口将会复活。”(P120)
还有如下例证:
网站的运营者自称“浪矢杂货店店主后人”。据说九月十三日是店主的三十三周年忌日,所以他想以这种方式来祭奠。(P200)
“我不知道,不过上面说,九月十三日是店主三十三周年忌日,所以想到以这种方式来祭奠。发布消息的是店主的后人。”(P216)
浪矢杂货店——这是一个她从未忘记也无法忘记的名字。……她立刻查看详情,找到了来源的网站。网站上声称:九月十三日是浪矢杂货店店主的三十三周年忌日。(P272)
二、披头士来日本的时间:1966年6月29日
披头士乐队来日本演出,手边能见到的资料,只能精确到1966年。文中介绍和久浩介生日的时候,提供了披头士来日本具体时间的清晰线索。
浩介思索起来。实际上他是一九五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出生。(P187)
披头士乐队来日本的详细日期是6月29日。
但如果说出真实年龄,只怕很容易暴露身分。不过他又不能多报年龄,因为初三的课本他见都没见过。想到最后,他回答说,他是一九五七年六月二十九日出生。六月二十九日——披头士来日本的那一天。(P187-188)
三、松冈克郎救灾时间:1988年12月24日
1987年,松冈克郎第一次去丸光园慰问演出。
没过多久,来了一名戴眼镜的女子。克郎认识她,去年的晚会也是她负责的。(P54)
“时间约四十分钟,和去年一样,曲目的安排就交给你了,可以吗?”负责的女子问。……这是他连续第二年来儿童福利院“丸光园”演出了。(P55)
具体时间为12月24日,圣诞节演出一般都在圣诞前夕。有的版本直接翻译成“平安夜”。
“松冈克郎,来做慰问演出的。”
“慰问?”
“圣诞节的……”(P54)
1988年,松冈克郎第二次去丸光园慰问演出,演出具体时间为12月24日。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演出,去年平安夜时我也来过。每次都是圣诞节前夜过来,有点像圣诞老人,可惜我没有礼物。”(P55)
三个人很烦恼。该不该将未来的事情告诉鱼店音乐人呢?一九八八年的平安夜,你将在一所名叫丸光园的孤儿院里遇到火灾,因此丧生。(P212)
当晚武藤晴美在开派对,丸光园发生火灾,武藤晴美次日才看到消息。
再过几天,一九八八年就将过去了。明年又会是怎样的一年呢?……游船上的圣诞晚会大获成功,……隔天她在位于青山的家里醒来时,脑袋兀自隐隐作痛。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电视。正在播放新闻节目。……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一行字时,她顿时瞪大了眼睛。那行字是“被烧毁的孤儿院丸光园”。她赶忙竖起耳朵细听,新闻却已播完了。……她匆匆换好衣服,下楼去拿报纸。……星期天的报纸厚厚一大叠。(P254)
1988年12月25日正是星期天。
松冈克郎死于24日晚间或25日。
她心想当地的报纸上应该会有报道,于是给秀代打了个电话。果然所料不错,秀代说报纸的社会版上登了消息。据说火灾发生于二十四日夜间,一人死亡,十人轻重伤。遇难的不是丸光园的人,而是院方为了晚会请来的业余歌手。(P254-255)
那个人是来参加圣诞节晚会的业余歌手,……所有人都在往外逃的时候,只有他听到朋友的求救,转身冲上楼去找她弟弟。最后她弟弟得救了,而他全身严重烧伤,在医院过世。(P133)
四、丸光园失火武藤晴美首次看望时间:1988年12月26日
丸光园1988年12月24日平安夜失火。武藤晴美听闻丸光园失火,是在失火次日,即25日。
游船上的圣诞晚会大获成功,……隔天她在位于青山的家里醒来时,脑袋兀自隐隐作痛。(P254)
这个时候武藤晴美看到电视屏幕上丸光园失火的新闻,因节目结束,又找报纸。此时,一个标志性时间出现了:
她匆匆换好衣服,下楼去拿报纸。……星期天的报纸厚厚一大叠。信箱里还塞了大量的广告传单,都是房地产相关的广告。(P254)
查1988年12月25日,正是星期天。这一天的“第二天”,武藤晴美去丸光园探望。
第二天,秀代打电话到晴美的办公室,告诉她早报上出了后续报道。报道上说,丸光园的职员和孩子们正在附近小学的体育管里避难。(P255)
她重新发动了宝马。……本以为今年一切都很称心,没想到最后几天了,却发生了这样的灾难。两个小时后,晴美抵达了现场。(P255)
则失火后武藤晴美首次看望丸光园的时间为1988年12月26日。
五、和久浩介等人出生年
和久浩介是个系年的关键人物,因为文中提到不少人跟他的年龄差。而他的年龄几乎不需要推算,因为生日交代得很明白。
(一)和久浩介生于1957年2月26日。
小说直接点出:
浩介思索起来。实际上他是一九五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出生。但如果说出真实年龄,只怕很容易暴露身分。不过他又不能多报年龄,因为初三的课本他见都没见过。(P187-188)
(二)原口惠理子生于1959年。
书中记和久浩介在小镇酒吧逗留,和妈妈桑攀谈:
“我已经过了介意这种事情的年纪。我是属猪的。”
“属猪,也就是说……”浩介眨了眨眼睛,“你比我小两岁?”(P148)
(三)武藤晴美生于1961年。
那个人是以前和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藤川博。他比晴美大四岁。(P256)
藤川博是和久浩介的化名。
浩介接过刑警递来的原子笔,写下了“藤川博”的名字。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用假名字。(P186)
化名不化年龄,只是把日期改了一点:
浩介思索起来。实际上他是一九五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出生,但如果说出真实年龄,只怕很容易暴露身分。不过他又不能多报年龄,因为初三的课本他见都没见过。想到最后,他回答说,他是一九五七年六月二十九日出生。六月二十九日——披头士来日本的那一天。(P187-188)
(四)北泽静子生于1958年。
田村家斜对面是一户姓北泽的人家,有个比晴美大三岁的女儿,名叫静子。(P231)
(五)麻耶生于1957年。
麻耶比晴美大四岁。(P238)
(六)富冈信二生于1934年。
富冈信二与武藤晴美相识时后者19岁。
过了一会儿,富冈信二一个人出现了。……没有一丝赘肉的体型让人看不出他已经四十六岁了。(P239)
这些具体的时间点确立,利用人物关系网络,推算印证,其余人等可以旁通。
1.店主浪矢雄治先生(七十二岁)笑着讲述道。(P12)
2.但这等于假设老头儿还活着,那他早就超过一百一十岁了。(P14)
3.当克郎在二十一岁那年夏天打电话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已退学的时候,电话那端的母亲顿时哭了起来。(P63)
4.他自己还在逞强,不过我看他体力是一落千丈了。毕竟都六十多岁的人了。(P70)
5.健夫和加奈子结婚时,已经过了三十六岁。……比父亲小三岁的叔叔很亲热地过来和他握手。(P70)
6.去世的奶奶已经年近九十了,所以他们脸上并没有多少悲痛的神色。(P71)
7.看上去和克郎差不多年纪,或许还要小一些。(P76)
8.他现在租住在东京都内的公寓大厦里,虽说面积不大,也是两房一厅的套房,他和妻子、十岁的儿子共同生活。(P99)
9.贵之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名叫赖子。(P102)
10.过去他对甜食正眼也不瞧,爱上木村屋的红豆面包是六十岁过后的事了。(P104)
11.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我也是快四十的人了,现在正在四处看房子。再说,也要考虑你养老的问题啊。(P109)
12.而车上一名一岁左右的婴儿却在落海后不久被推出车外,浮在水面时被发现,奇迹般安然生还。开车的女子名为川边绿,二十九岁,未婚。(P121)
13.我在图书馆查看报纸缩印版时,无意中发现了一篇报道。报道的内容是一辆汽车坠海,驾车的名为川边绿的女子当场死亡。由于车上有一名一岁左右的婴儿,同时没有踩刹车的痕迹,怀疑是母亲携子自杀。(P129)
14.表哥虽然只是个高中生,但对当时年仅九岁的浩介来说,已经跟大人没什么两样。(P150)
15.我的实际年龄是十九岁,但在店里说是二十岁。(P219)
16.敦也的母亲是二十二岁时生下他的。(P225)
17.晴美五岁时,父母因为交通事故身亡。(P231)
18.公子去年刚过五十岁,鬓发间已经有了银丝。(P249)
19.那个男人比她大十岁左右。(P259)
20.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私奔事件发生时,我并不认识另一方的当事人,所以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P260)
21.上完洗手间,她走进盥洗室。站在大镜子前,看到镜中映出的面容,她不由得吃了一惊。不知为何,她有种自己还是二十来岁的感觉,但出现在镜子里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五十一岁的女人。(P264)
加上文中直接告知的时间点,或者重大事件可以查到明确时间的,小说的确切时间点有十几处。
1.1960年(昭和三十五年),浪矢雄治为考上大学的儿子浪矢贵之买手表。
2.1970年3月14日-9月13日,大阪世博会。
3.1979年3月,《可爱的艾莉》发行;
4. 1979年12月,苏联出兵阿富汗。
5.1980年2月25日 北泽静子的击剑教练男友病逝;
6.1980年3月21日,美国总统卡特称美国抵制莫斯科奥运会。日本等国随后也抵制。
7.1980年12月8日,约翰•列侬被一名歌迷射倒在达科塔大厦门前,歹徒被当场抓获。
8.1957年2月26日,和久浩介出生。
9.1988年12月24日,武藤晴美开圣诞派对。
10.1989年1月7日,裕仁天皇去世。
11.2012年9月12日,晚十一点多,三少年砸碎玻璃进入乡间别墅,控制武藤晴美,开走车,躲进杂货店。
其他不一一列举。
利用这些确切的时间点,结合上下文,可以清晰地理出时间线,足够进行情节编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