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赞美《美人鱼》

（剧组供图/图）

《美人鱼》算不上伟大，但它在提醒我们一个基本常识：喜剧电影不是段子。

本文首发于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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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 剧是有地域的”，这句扯淡的话，猛地一听确实很能让人迷惑，以至于去体谅一些喜剧片在国外的受挫，甚至是在长江以南或是长江以北的受挫。

为什么说扯淡？很简单，美国和中国相隔上万公里，默片时代和我们相隔八十多年，你看着卓别林的电影，还是会笑。憨豆先生、金·凯瑞……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确实有些笑声是有地域限制的——脱口秀。脱口秀讲究的是“说学逗”，说白了就是靠段子，除了有普适性的“黄段子”之外，政治段子、种族段子、生活常识段子……确实需要了解当地文化，才能真正看懂其中的笑点。但请注意，脱口秀表演，只能基于舞台这样一个单一的空间，演员除了一部分肢体表现力，大部分时候逗乐只能靠语言。

多少年来，华语喜剧电影都是在以“段子”为荣，能有一两句经典台词，就算成功。起初，还有人讨论这到底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后来连这个也没什么人讨论了。观众默认了“喜剧电影=段子电影”的现状，毕竟，能让他们笑出来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不幸的是，网络昌明，民间段子手风起云涌，甚至营销号每天都能创作出好几个段子，段子手导演们连好的段子都拼不过了。这时候，只能拜托电影院这种“从众”的观影形式——当一部分笑点低的人先笑起来的时候，你可能确实会受到他们的感染，不好意思不笑一下。

周星驰的喜剧，以前也是主打段子，所以才会有人津津乐道他的经典台词，比如“我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渐渐地，人们也知道了，在粤语里，同一句台词“的”字后面的词，与某种生殖器谐音。类似的台词，还有那句“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周星驰的《美人鱼》说不上伟大，也许确实没让粉丝们满足，但它在提醒我们一个基本常识：喜剧电影靠的不是段子。

八爪鱼罗志祥以大厨身份出现在铁板烧餐厅时，你明知道接下来的桥段会是煎他的八爪，但当这一幕出现的时候，你还是会笑；罗志祥倒挂在风扇上，阿婆美人鱼跟他的对话，你能回忆得起来吗，你还是会哈哈大笑；邓超报警说被美人鱼挟持，两个警察的爆笑、镇定、爆笑、镇定，有什么台词吗，有谁不会笑吗？这些都是基本的电影手段。

一部好喜剧，一定会让人笑，但不仅仅要让人笑。据说周星驰最想谈的话题，是环保和爱情。

周星驰是典型的直男爱情观，一个男人，再成功，没有人理解和陪伴依旧是孤独的，孤独不是可耻的，孤独只会让人悲哀，再有钱的男人，也需要一份被理解的爱情。

周星驰对喜欢的女生，就会捉弄她。美人鱼一如既往享受到了这个待遇：蓬头垢面地出场，被脚踩，被东西砸，被毒海胆毒……然后这个男人会告诉你，哪怕你长相怪、唱歌难听、身材不好……我还是爱你。对女生来说，这是多么动听的情话啊，尤其是，这话还是“王思聪”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这不就是梦寐以求的玛丽苏故事吗？虽然事实上，地产大佬们明显会跟有胸最好又有钱的女人在一起。

不过，要是站在极端女权主义的立场上，周星驰的爱情观就是不可饶恕的：女人还是要围着男人转；再有胸再有钱的女人，居然最终也会被爱情或者说嫉妒冲昏头脑，世界依旧是被男人，尤其是有钱男人决定的。

还好，爱情这件事，一直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尤其喜闻乐见的，是莫文蔚为《美人鱼》唱了宣传曲。

作为一部商业片，用“爱心、正义、良知”的价值观垫底，本来是天经地义的商业逻辑，只是这个常识在华语商业片里也经常被忘记了，被遗忘的还包括对小人物、底层人的关注。

几乎所有的商业科幻大片，对人类的未来都是忧心忡忡，能源枯竭、环境被彻底摧毁、机器主宰着人类……还是那句话，商业电影需要正确的价值观，这是票房好的必要保障。问题的关键是，电影创作者有多大能力让人看完电影、乐完后，再多想想？

观众很容易被引导，很多人走出电影院表示再也舍不得吃鱼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和美人鱼一样转行吃鸡。

商业电影越来越喜欢加入纪录片的片段，这对纪录片的传播来说，不是坏事。《美人鱼》里，毁灭海豚的操作员是个日本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纪录片《海豚湾》中，日本渔民对海豚的围剿。虽然《海豚湾》在纪录片里已经算得上“受众颇多”，但肯定到不了大众层面，《美人鱼》上映之后，也许一些人会去寻找这部纪录片，人类对地球生物的泛滥虐杀会在一定时间里成为一个话题，如果顺藤摸瓜八卦出片头所出现的其他纪录片，超链接地去看那些片子，确实可以成为《美人鱼》的“功德”。

《美人鱼》还有一个功德：八卦的人们在继续挖掘，填海建房、声呐驱逐海洋动物、抗议、房产大佬转做生态保护……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些内容会被放在“社会新闻”之中，人们看到那些枯燥的字眼会一闪即过。没有“娱乐新闻”“影视新闻”的大众化包装，它们连新闻头条都上不了。

《美人鱼》给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可能也是最可行的办法：只有让有权有势的那一小群人意识到，他们和普通人一样，也在共享着这个地球，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喝着同样的水，让他们改变，因为他们才能决定地球长成什么样子。

《美人鱼》能改变什么吗？没道理让一部电影来承担环境法的责任，它只是为环境保护、生态保护接了一棒力，该有更多的人围观、更多的人接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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