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人头壶
我们凝望着最初的凝望,感到另一颗心跨越时空,望见生命的力量之和。
六千年,仿佛刹那间,村落成了国,符号成了诗,呼唤成了歌。
02.贾湖骨笛
九千年前,一只仙鹤死去,把翅骨留在原始人的村落里,人们捧着它,耳边响起鹤群哀悼的声音。
穿行在骨笛孔洞之间的,是九千年前人类的呼吸,那是文明的先声。那时风动,此时心动。
03.陶鹰鼎——陶醉了六千年
陶,出于土,而炼就生活。它需要摔,需要捏,需要烧。制陶如塑人,在经过这些磨难之后,陶土便成了器,完成涅槃,变成神态各异的样子。
陶,是时间的艺术。泥土太干则裂,太湿则塌,为了成就一件完美的陶器,匠人们需要等,等土干、等火旺、等陶凉。今天的我们总感叹生活太快,时间不够用时,六千年前,古人就已经教给我们,如何与时间融合,如何与时间不较劲。
04.龙山蛋壳黑陶杯——0.2毫米的精致
最质朴的材质邂逅了最巅峰的工艺,出土的数量极少的薄壁黑色陶杯,留下了那个时代的千古绝唱。
05.红山玉龙——寻龙玦
五千年前的人类,创造了红山文化,那是自然和人类彼此直面的时代,生命和心灵,以及全无杂念的想象,在双手中表达和传递。
五千年前的风,早已止息,而它还保留着在风中的姿态。
06.凌家滩玉版玉龟——玉中谜藏
凌家滩所涵盖的文化符号范围之广,渊源之深,世所罕见,这是人类文化的一个高峰,却是一个被低估了的史前文明。
07.良渚玉琮王——神之徽章
谁能读懂这双眼睛——它仿佛从人类古老而幽暗的意识深处,穿越而来,无声地诉说着先民的爱、恐惧与信仰。
这双眼睛,穿越五千年,注视着我们,引领我们,一步步走向历史的深处。
08.镶嵌绿松石铜牌饰——金玉共振
上挑的眼眶里,一双浑圆的眼睛,透过三千五百年的时光,与你对视,它是谁?是龙,是虎,是牛,是鹿,是鸮,是熊?它似乎也在持续向我们提问——你是谁?
金玉共振的局面,开启了东亚的青铜时代,在它的王朝里,独占鳌头。
它们沉默无语,它们无需言语,这双曾经见证过中国最早的王朝的眼睛,依然看着人来人往、星辰轮转。
09.殷墟嵌绿松石甲骨——刻辞骨柶
商王无事不占,无日不卜,这些龟甲上裂纹的形状,就是泄露的天机。
此刻,我们写出的横竖撇捺,曾经一笔一划地刻在骨头上,因为刻骨,所以铭心。
10.后母戊鼎——国之重器
鼎所在之处,有了特别的动词,叫做“鼎立”。大地也一定感受到了那不一样的分量,鼎,逐渐成了象征国家和权力的传过重器。鼎中的王者,后母,封印着商代密码与故事的国之重器,今天,却无言自威,呈现着辉煌与强大。
11.妇好玉凤——凤凰传奇
妇好的玉凤恰似她优美的风姿,定格在历史的风景线上,为后人所敬仰。
12.鸮尊——一只猫头鹰的待遇
商人有崇鸟的习惯,鸮,就是他们主要的崇拜对象之一。商代猫头鹰所散发出的简单、雄浑、大气,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在之后三年前的中华大地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猫头鹰在后世,被看作了丑恶的不祥之鸟……对于鸱鸮,周族已是极尽贬义之词了,在历经了八百年周朝对殷商文化的推倒洗牌之后,鸮在汉代,仍然难以翻身。从高贵到不详再到呆萌,猫头鹰一直就是那个猫头鹰,但是人心变了好多回了。
13.利簋——刻下殷商的界碑
其实,对于一个并不从事学术研究的普通人来说,欣喜的不仅是了解到商周更迭的年份,更是拜千年不断的文字所赐,通过一件文物,三十几个字,居然能和三千多年前的祖先交流。而簋的上半部分形状,被现代人用的碗沿袭下来,依然作为食器盛放谷物,被我们捧在手掌,也捧在心上。
14.何尊——这里有中国
当考古学家,在一百二十二字铭文里发现“宅兹中国”四个字的时候,无异于在方寸之间,看到了埋藏千年的谜底。这些写给祖先的字迹,更像是写给数千年后,十三亿中国人的信。
三千年历史演进、朝代更替,中国一词,从地理中心、政治中心派生出文化中心的含义,继而又被赋予了王朝政治正统性的意义。三千年过去,那对年轻的身影早已不在,太多故事也被黄土掩盖,但洛阳城繁华依旧。“中国”,三千年前被镌刻于方寸之间,深埋于地下,三千年后,埋藏它的泥土和这泥土连接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被它命名叫作——中国。
15.玉组佩——把世界戴在身上
二百零四个不同的象征,串接成闪光的句子,在身体上被佩戴成段落,组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龙的鳞片和大雁的羽毛,振翅在同样的天空;鱼的沧海和蚕的桑田,被同一根绳子以一指相间。人们把见到和想象到的生命,浓缩成玉片,它们入海、通天,慢慢汇聚在同一个地方,汇聚到一个人的身体上。
玉,成为西周在青铜之外,留给时光永恒的礼物。
玉组佩,以毫厘的薄片,象征巅峰,以静止不动,比拟河流,流经了生死与朝代更迭。这组碎片来到我们眼前,已经行走了亿万年,而西周离我们,不过三千年。
16.三星堆青铜人像——人性的光辉
三星堆文明晚期,中原王朝,正处于殷商时代,商朝人大量制造青铜兵器、食器、酒器,用活人祭祀神明,是个充斥着血腥的时代。然而在三星堆的祭祀坑中,始终没有发现用于祭祀的人牲,更不见一件兵器,这些长相冰冷的古蜀人,拥有着超越时代的人性光辉,这也许是他们强大的原因,或许也是他们消亡的种子。
古蜀文明为何拥有如此超凡的想象力,与他们对视,那些超越语言的心动,也许就是隐藏在我们生命里的谜底——我们是人,我们站在这里,也站在地球上。
17.三星堆青铜神树——生命之树
器物所要表达的意图完全超出人们的经验。
这棵树,似乎并非生长于人间,也不仅仅是古蜀先民对自然的理解,不止是他们对鸟类划过天际和在树上栖息的观察。几棵树也许象征着九天,树顶,是否已经是九天之外?
18.太阳神鸟金箔——照耀古今的光芒
4和12都暗合着天数,自然送给人类的礼物,被古蜀人用珍贵稀有的金子,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勾画出了古蜀人的宇宙印象。
太阳神鸟,20克黄金里的宇宙,在这0.02厘米厚度记录的宇宙时光里,我们如一粒微尘般存在。
19.大克鼎——一本打开的青铜之书
(一个叫做克的贵族,刚刚接受周王的官职任命,而这项任命,得益于祖父当年辅佐周王的功绩)
所谓藏礼于器,鼎是周代是最重要的礼器。大克鼎,290个字,字迹清晰,典雅整瞻,是西周晚期具有代表性的金文字体
20.古滇国贮贝器——走下神坛的牛虎
牛虎铜案——是一个祭祀中摆放供品的礼器,作为沟通神灵的神圣之物,它表达了古滇人对生死的看法,死亡中孕育着新生,生命是在不断地代谢,这是对生命的赞美,对繁衍的渴望,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如此深沉的情感,如此抽象的思考,表现得质朴、狂野。
贮贝器是古滇青铜器中的独有器物,是滇王与贵族用来盛放海贝和珍宝的宝箱。铸造于西汉的“牛虎搏斗”贮贝器,牛与虎的故事还在上演,但结局已经完全不同……彪悍的疯牛把百兽之王逼入绝境仿佛就是贮贝器主人征服劲敌,威震四方的写照。
东汉年间,古滇国灭亡,于是青铜器与古滇国一起,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烟尘中。
21.莲鹤方壶——莲花怒放 仙鹤欲飞
仙鹤展翅,溅起的水波,惊动了莲花绽放的花瓣,也惊动了千年时光的碧波,这是青铜时代的绝唱。
它已经数千年不曾盛酒,但依然盛满时光之酒的狂野,迷醉了此刻。
汉代以来,青铜器逐渐为铁器、漆器和瓷器所取代。但是中国人对莲、鹤的想象却不曾停止——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进入了诗人们的诗行,成为品格的象征;飞翔于天地之间的鹤,飞进了神仙的传说,成为能沟通天地的仙鹤。
一只小鸟,带来一片天空,将硕大壶体的重量感,化为流动飞扬,与前朝肃穆庄严的青铜器,区别开来,流露出驱陈纳新的气象,新与旧,在一个壶体中融合,这也昭示着脱胎于老陈持重的西周,经历大变革的东周,正在开始一场盛放。它展示欲飞,抬头仰望着此后两千年中国的天空。
22.曾侯乙尊盘——复刻传奇
一个小小的部件,即使是借助现代工具,也需要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臻于完美。
难以想象的是,那位制造尊盘的人,是以一种怎样的心境,怎样的意志,完成了一件如此复杂的作品,让两千年后的人们,瞻仰、赞叹。
23.越王勾践剑——胜者为王
剑,被认为百刃之君。以小博大、不欺老友、善于忍耐,这既是剑的品格,也是君子的信仰。
当利剑出鞘的一瞬,即使是万胜之主,也会惊慌失措。
24.错金银铜板兆域图——战国黑科技
2300年的光阴在它身上漫漶开斑驳的印记,而金银镶嵌的线条依然规整,这是如今已知最古老的建筑平面设计图,设计了一位国王的陵园。他的国,是战国时期的中山国,他的名姓并没有在史籍中出现过,这只方壶就是他的史册。兆域图,长九十六厘米,两步之距;宽,四十八厘米,一步之遥,这是天下之外的脚步。
中山国的位置大致在今天河北省的南部,处在两个强国的包夹下,疆域线上,步步皆兵。也许他身处战乱,戎马一生,才格外渴望一座井然有序的陵园,身后能在寝宫中获得祥和与安息。
25.虎符——执于掌心间的千军万马
虎符意味着军权,见符即见君。现存于世的虎符,只有三个。——阳陵虎符、杜虎符和新郪虎符。杜虎符是所有出土虎符中铭文最长的一件。
虎符多由左右两半组成,君主和将军各执一半,左右符的背面各有榫卯,一一对应,符到则君到,只有同为一组的虎符合在一起才能发兵,这就是“符合“一词的来历。
后世随着勘验手段的发展,符节虽然渐渐成为历史的背影,却也并非踪迹全无。在后来的两千多年里,“符合”的校验逻辑,已经根植于人们活动的角角落落,守护者现代社会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