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天丨挣扎于命运和天命之间

故事讲述人：郝广才

命，有两种，一种是“天命”，一种是“命运”。

天命是你前方的一道光，像块大磁铁一样吸引你去追求。命运则是你个人意志外的力量，你身外的环境因素，它们从后面拉你、扯你，在侧面推你、挤你。

天命源自内心，命运来自外在。相信天命的人，就会有与命运搏斗的力量和抵抗命运的决心。

1819年，赫尔曼出生在纽约的上流家庭，父亲是教养佳、游历广的富商。他本来命很好，但后来父亲破产，死前精神错乱，自此家中一贫如洗。赫尔曼十五岁时离开学校，开始讨生活。他做过银行小职员、农夫、小学教师，但都干不下去。

那个时代，如果你在家乡一事无成，在城里又混不出名堂，还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当水手出海去。说不定能在海外找到机会，至少能证明自己是男子汉。

1841年1月3日，赫尔曼登上捕鲸船“阿库什尼特号”，成为捕鲸水手。他经历航海、捕鲸、叛逃、重伤、与食人族生活、恋爱、杀人、入狱、逃狱、夺船，最终有没有变成传奇的船长，或是发大财？

都没有。他二十五岁那年回到美国，开始追寻他个人的天命——写小说。

大概五年时间，他出了六本以航海为主题的小说，但反应不佳。其中一本写捕鲸的故事，出版第一年只卖了五本。后来出版社发生火灾，烧掉了这本书的所有库存。

他靠岳父的定期接济勉强维持生活，又靠岳父的关系谋到海关的工作。他也不时怀疑，自己该不该写小说？每次想放弃，又总是挣扎着回到书桌前。太太在日记中写他：“常常整天坐在书桌前，直到四五点没写半个字。”

赫尔曼后来改写诗，自己出钱印，还是卖不掉。他曾写信给大作家霍桑：“激动我的心灵、促使我写作的东西，我是写不成了。因为它无利可图。但要我改变，不这样写，我也办不到。”他在1891年过世，结束了天命与命运纠缠的人生。

他就是赫尔曼·梅尔维尔，那本第一年卖了五册的小说正是《白鲸》，后来被大作家毛姆誉为“世界十佳小说”之一。梅尔维尔创造了一个震撼人心的不朽人物“亚哈船长”，一个天命与命运搏斗的邪恶又巨大的形象。毛姆说：“我想不出有什么小说人物境界可媲美他，你必须看希腊戏剧，才能找到亚哈那种逃不出命运的感觉。你必须看莎士比亚，才能找到威力如此强大可怕的人物。因为梅尔维尔创造了亚哈船长，《白鲸》因而成为一本非常非常伟大的书！”

可惜梅尔维尔命不够长，只活了七十二岁，来不及看到他这部杰作的伟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