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站街女1
4.公司危机
我十点半才到公司，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凝重的气氛。
哎呀，忘记了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一家小公司的小销售，业绩一直可以占到公司销售额的一半，所以老板给我很大的自由空间，迟到、早退、缺勤是家常便饭，大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司只有两百多个人，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经办、财务部、人事部、开发部、市场营销部、销售部、采购部、生产部、法务部、各地办事处齐全，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总监、经理、厂长和各种行政人员占了六十多人，公司管理十分规范，等级森严，但是效益却不怎么好，从以前的龙头企业到现在龟缩在华南一隅苟延残喘。
我刚刚在我狭小的卡座坐下，旁边的小白就悄悄探过头来：“老大，今天早会，老总说公司严重亏损，要裁员呢。”小白是我的徒弟，刚刚入职三个多月还在试用期，担心被裁员很正常。我头也不抬丢给她一句话：“莫谈国是么？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公司的事有领导处理你担心什么？”
看着她聋拉的小脑袋，我于心不忍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呢。”
她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老大，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白实际是个挺可爱的女生，刚刚大学 生毕业，很乖巧懂事，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沉思了一会，问：“你上个月完成了多少销售额？”“10万不到，排在销售部最后一名，我想我要被开掉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这个师傅也太不尽责了。第二个月能做到10万的销售额实际是很不错的了，销售是需要沉淀积累的，很多新的销售人员恐怕三个月都还出不了单。估计销售总监心里有数，这样的新人是值得培养的，但是如果面临直接的危机需要拿出裁员名单，恐怕是我我也会将还没多少业绩又没过试用期的小白开刀。
我径直走进销售总监老莫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问：“小白会不会在你提交的裁员名单上？”
老莫抬起头来，眼睛里写着天大的不满，但是还是很客气的说：“早上接到公司通知，打算裁减10个销售，名单还没确定下来，我会根据最近的业绩情况来确定。”
“我只想知道小白在不在你预想的名单上！”我冷冷地说。
“我没必要跟你商量，裁谁是我的权力，请你回去！”老莫也毫不客气地回敬。
老莫一直跟我尿不到一壶去，我就喜欢他恨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我冷笑道：“未必！小白是我的人，谁也不能动！”
“啧，啧，你内定的小蜜啊，可惜公司没义务帮别人养小蜜的义务。”老莫一脸不屑地回我。
“小人得志，靠。”我懒得再跟他废话。
公司的核心客户都在我手上，销售额我占了整个公司近一半，销售利润更在60%以上，所以在这样等级森严的公司里我也不必给谁多大的面子。老莫是公司的元老，但是如果我不推辞他销售总监的位子恐怕都得换给我。但是，如果我利用业绩要挟公司是很不明智的，个人有多大的能力，离开了平台未必可以成功。
我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小白就急巴巴地凑上来：“哥，你去找老莫了?"
“唉，销售部要裁员10个人，你排第一。”我故意叹气说。本来也是事实，经过刚刚一闹，即时老莫原来没有炒小白的心，现在恐怕已经将她名字排好了。
“那怎么办啊？我不能失业，我不能失业的。老大，哥，你帮我找老莫再说说呀。“小白不顾形象拉住我的手臂使劲摇晃着说。
"老莫一直对我很排斥，你知道的，”我字斟句酌地说，“不过，我很看好你的潜力，我尽量帮你想办法吧，别担心。”
“这不是偶然，也不是祝愿……”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我一看，是董事长的电话，慌忙按下接听键：“唐董，我是小许。”“小许啊，有没有空？到我办公室来喝茶。”电话那头很客气地说。
5.新任总经理
董事长室在销售总监办公室斜对面，我推门进去的一刻，回头一瞥正遇到老莫投射过来感情复杂的目光。
唐董的办公室足足有150平方，装修却很简约，奢华而低调，办公桌上没有电脑（他快70了，学不会电脑）只有一些照片和资料。最显眼的是会客区一组足够坐下20个人开会的沙发，中间的茶几跟个小会议桌差不多。
我走进去的一刻，唐董马上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走过来，沙发上端坐的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中年人也站了起来。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陌生人，高大而威猛，眉目间透出一股坚毅和威严。
唐董过来拉住我的手：“我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们的销售精英许含，这是我儿子唐风仪。”唐公子立即很有风度伸出右手：“久仰，久仰许先生的大名，听说你做销售很有一手，以后多多照顾啊。”
原来只是一个二世祖，我略感失望：“哪里，哪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业务员，请唐公子多多指教。”
唐风仪从茶几下取出一饼茶，一看包装我心里 就咯噔一下：“传世88饼、限量”几个字刺疼了我！我虽然不喜欢喝茶，但是常识还是有的，虽然是普通棉纸包装，但是一斤装的茶饼要价都在6万以上。在富豪眼里6万块当然没什么，却是一个普通员工两年累死累活的收入呢。
精致的紫砂壶透出淡淡的晶润之光，像云又像雾，给人很温润的感觉，一看就是上品，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唐董看我在欣赏他的茶壶，顿时来了兴趣：“小许，看得出你对茶艺还真有研究啊。”
“过奖了。只是业务需要学习了些许的常识罢了，我平时都只喝白开水，哪里懂茶道呢？”不过好奇心驱使着我，“周高起（明朝的佛学、茶学、紫砂三界评论家）说'砂壶；有晶光者，最为上乘，有润光者，上乘也，和尚光者，最为贼相',按照他的理论，您这茶壶当是大师级别的手笔，否则也配不起宫明老铁嘛。制作者是谁呢？”
不等唐董回答，唐风仪就接过了话头：“许先生果然是知识渊博之人，怪不得业务做得那么好。这紫砂是当代大师顾景舟手作。”
唐董也不再多解释，突然转变话题：“小许啊，公司现在很艰难，看表面我们还红红火火，但是如果按照这样下去，顶不到3个月就会倒闭了。”
我感觉莫名其妙，这样的话应该跟高管商量，找我一个小业务谈什么？于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公司有20年的底蕴，加上公司同事同心协力，一点可以度过难关的。”
唐董对我的表现明显不满：“小许，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畅所欲言。我认为销售部有问题，你不知道下半年销售额同比下降了20%，你自己的业绩已经占公司总业绩接近70%了，其他42个业务干什么了？”顿了以顿接着说：“风仪原来在美国华尔街任职，我把他叫了回来。”
“哦，我对公司的经营状况不了解……”我犹豫了一会接着说，“唐董希望我能帮您做什么？”
唐董用眼睛盯着我，欲言又止。唐风仪看了看他老爸，悠悠开口：“我直接说吧。我爸希望回来接任公司总经理，但是我希望有个得力的助手。我希望你可以接替莫任穹先生任销售总监，你看呢？”
太突然了，甚至有点儿戏，我有点哑然失笑的感觉。但是我也意识到公司的经营状况肯定比预料之中要严重得多，否则稳重的唐董不会临阵换将。我不稀罕做销售总监，虽然职务级别高了，可以掌握的资源也更多，但是要负的责任也相应大很多要处理的繁琐问题也多很多，收入却未必有增长。
想到这里，我开口也无所顾忌了： “唐先生，哦，我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唐总了。恕我直言，公司的问题我不认为出在销售部，换我上来也未必可以解决问题。莫总虽然思想有些僵化，但是总的方向是对的，公司的业绩下降问题也不在莫总身上，换我上来也许还更糟。虽然莫总对我的做法不太认同，我们关系有点僵，但是他从不给我小鞋子穿，反而尽力给我提供业务上的便利，他是一个合格的销售总监。”
“小许，你……算了。”唐董好像在思考说话的方式。唐风仪却颇感兴趣问：“那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呢？这里就我们仨，不要顾忌。”
“对不起，作为一个最底层的业务员，我也接触不到公司高层讯息，恐怕无法全面看待问题。唐总如果要开诚布公，我还想先听听您的想法。”我反守为攻。
“这样吧，小刘。你先回去，让我再好好想一想。”唐董突然有点不耐烦结束了我们的对话，好像对我的无礼已经容忍了很久的样子。
6.任务
我刚刚迈出董事长室，就看见老莫向我招手。我虽然有点不乐意，但是碍于上下级关系，我还是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他突然乐呵呵地给我扔过来一条芙蓉王：“送给你。”我毫不客气就装到公文包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打什么坏主意？”
“妈的，是有好事给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莫生气的样子还挺吓人的，我闭嘴，然后拿起他的速溶咖啡给自己泡了一杯，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打开王者荣耀。“喂，把声音关掉！上班打游戏还嘚瑟了啊你。”老莫愤愤地嚷道。我不鸟他，他也不再JJYY。
一局打完，老莫还是头也不抬根本不把我当存在了。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莫总，有什么吩咐请讲。"
"没事。”他轻巧地说。
“好吧，那我走了，烟也带走了，顺便带走一盒咖啡。莫总再见！”呵呵，跟我牛啊。
“哎，别，先等等。你小子不要脸的功夫已经无敌了！”老莫急忙追了过来，一把将咖啡抢了回去，“内部消息：顾家置地集团有个将近6000万的大单，我们有内线，很有希望谈下来。我把这个机会给你了，够意思吧？”
“呵呵，你是不放心别人吧。算了，看在你一直照顾我的份上，我答应了。但是提前是我得把小白带上。”有这样的大单不上才是傻逼呢，我还动了下歪心思：作为师傅，我没好好带过小白，带上她可以给她讲讲一些理论知识，也可以让她学到一些临场经验，更重要的是这个单谈下来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她被裁员的威胁至少暂时解除了。
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小白的时候，她却表现很犹豫，有点不太情愿的样子，毕竟孤男寡女一起出差会让人想多的。我自己也感觉有点不好，就对她说：“要不你留下来，我再想其他办法吧？”
“我想去。只是我妈那边可能不答应，她都不让我再外面过夜，出差那么久她肯定不放心了，”小白咬着手指期期艾艾地说，“要不，你下午陪我回家跟我妈妈解释下？”
“可以，我会说服你妈妈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去跟别人母亲说让女儿跟一个大男人出差，简直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但是，不管了，这点小事都办不了还这么做业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