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参加高考十周年：高考结束了，人生还长着

年轻的朋友，恭喜你，高考结束了。不过，如果你把人生看做一段经历，那么其实每一段都值得用力去过。

从一逢高考就比较火的高考集中营衡X中学跟你聊聊高考这事儿吧。现在差不多正是时候。

如你所知，高考的本质，是告诉你社会竞争的残酷，资源有限，僧多粥少。干掉一个社区的人，你可以读一个好小学，干掉一个城镇的人，你可以读一个好中学，干掉整个省的人，你可以读一个好大学，大概如此。

高考的训练，实际上是社会人的训练。之后的漫长的生命里，如果你能像高考复习时那样坚毅有力、执行到底、目标明确，人生里肯定少走很多弯路。毕竟社会上需要你争我夺的东西，实在太多啦。

这里隐含着一个问题，高考只考竞争，不考合作。不过这不是本文的重点。略过了。

高考作为有限的教育资源的分配工具，公平性不说，有效性还是有的。但是当衡X中学之类的超级应试者把高考的工具属性推到极致的时候，它吊诡就出来了：人除了是社会人，还是一个自然人，更还是一个哲学人。

作为一个自然人，当然是会松懈和懒惰的，这甚至是自然的反映，吃不下，就散散步；跑不动了，就歇一会；山爬不上去，就在山脚搭个帐篷吧……作为一个自然人，当然是要玩耍和恋爱的，玩耍是跟周围的一切发生多元互动，恋爱更是在懵懂摸索生命的本源。强扭人的自然属性，短期看有效果，远期再评估，难免有伤痛，有拧巴。

同时，与外界相处还不够，人还需要跟自己相处。这就是哲学人。一般来说，一个哲学人，对外，会追问一切终极的来处和去向，对内，会对人类本身开始深沉的关怀和怜悯。也有一些分支路线，比如进入某个格外专注的情境，或者进入某个特别超然的状态。

比如这个是黑格尔的世界：

衡X中学们的支持者会狡辩说，高中生可以不考虑这些，要集中精力，管理好自己的时间和注意力，尤其是按照校方规定的方式管理好自己的时间和注意力。

不好意思，国家教育部门的同志们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纲要》第五章对高中阶段教育明确提出：“高中阶段教育是学生个性形成、自主发展的关键时期，对提高国民素质和培养创新人才具有特殊意义。注重培养学生自主学习、自强自立和适应社会能力,克服应试教育倾向至关重要。”

再进一步，对一个哲学人来说，“国家”、“教育部门”这个概念都是可疑的。

这份可疑，是稍纵即逝的；前面说到青春期的感情，也是脆弱的；我此刻对衡X中学们的这种因为对人性的关怀而产生的愤怒，更是特别脆弱的。（可不是吗，好好工作赚钱就好了嘛，别人的高考，关我什么事呢！）

你看，自然人带来人生的温度。哲学人带来人生的高度。人生的维度实在太多了。集体无意识状态下的激情亢奋，追求某个单一化的目标，并没有衡X中学们所谓教育能手们宣传的那么了不起。至于之后一些人的功利和冷漠，一些家长对子女婚姻和工作的绑架，一些国民的巨婴化，那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

总之，如实地把人生看做一段经历，每一段都值得用力去过。

高考完了，不过人生的路还长着呢。

延伸阅读：

汪曾祺：“到了一个新地方，有人爱逛百货公司，有人爱逛书店，我宁可去逛逛菜市。看看生鸡活鸭、新鲜水灵的瓜菜、彤红的辣椒，热热闹闹，挨挨挤挤，让人感到一种生之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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