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守约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呆愣愣的冲下城墙向房间，隐藏在披风下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他冲到门口，妲己靠在墙边喘着气，她身边有一摊猩红的液体，还在不断蔓延，影子还维持着握着长刀的姿势倒在地上，白色的发被鲜血染红，看起来格外惊悚。
“守约...”妲己虚弱的轻唤了一声，姣好的面容上溅着影子的血，百里守约站在原地不动，听到妲己的呼唤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她。
才发现妲己的腰间也插着一把短匕首，染红了腰间的布料，她朝着他虚弱的笑了笑，随即倒在地上。
远在走廊的另一头的百里玄策突然睁开眼，他猛地坐起，不停的喘着气，像是做了噩梦，背后已被冷汗浸透。
他低头看了手上套着的金属圆环，t圆环还安安静静的带在他的手上，他放心一般的微微勾起嘴角。
仔细一看却暗淡无光，如一个普通的手环。
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百里玄策连想也不想就径直冲出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他看见了百里守约抱着一身血的妲己。
他微微一愣，想也不想便走进房间，他期待他看到的是地上只有一摊还未处理完的鲜血，而不见影子的踪影。
可是他却失望了。
影子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在百里玄策的记忆里，影子从未这么安静过，安静得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影子死了。
百里玄策上前一步，跪下来抱起影子，他冰冷的体温让百里玄策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不该是活人该有的温度，百里玄策仔细想了想，影子死了很久了，本来就体温低，温度高了才不正常。
如此想着，便自嘲的笑了起来，暗骂自己连这点东西都忘记了。
这世间再也没有影子了。
那双狡黠而深邃的猩红双眸再也不会睁开，他再也听不见他的唠叨，再也看不见他安安静静微笑着抱着飞镰。
百里玄策鼻子一酸，眼眶不知不觉间微微泛红了。
在他的记忆里，影子从没这么安静过，他就这么在他怀里，慢慢的，慢慢的，化为一摊枯骨，再也抱不起来，散落在地上。
可他连这么一堆枯骨也不能拥有，森森白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粉碎成末，再彻底消失不见，最后地上只剩一个带着血的金属圆环，跟百里玄策手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他曾经存在过的唯一的证明。
他擦了擦眼角，拿起圆环，圆环内侧刻着一行字，细细密密镌刻在上面，百里玄策睁大了眼仔细看了看，收入眼中的却只有四个字。
百里玄策。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摘下自己手上的圆环，内侧刻着字，跟另一个圆环一样的字体，上面是影子真正的名字。
他叫殷子辛，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影子。
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从来都不是。
他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他是很久以前的商朝的王，纣王。
百里玄策忽然记起影子曾经提到过的他的爱人，她的名字，也叫妲己。
她们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影子清楚的说过，那个妲己，已经死了。
在他死之前。
影子居然骗了他这么久。
百里玄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很快就镇静下来，双眸平静无波。
他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会杀了妲己，为影子报仇，但在这之前百里玄策要先去看看他们，最少也要虚情假意一番。
但如果是哥哥杀了影子...
如果是哥哥...
百里玄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影子的死并没有完全击垮他的理智。
只是...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百里守约解释。
这样的自己，这样卑劣的自己，果然不配得到哥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