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23

          净光饭与拾谷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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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首儿歌叫我是公社小社员,里面有句歌词是:割草积肥拾麦穗越干越喜欢。

真的是喜欢么?扪心自问,那是生活所迫!

生活搬上舞台,那叫艺术。艺术与生活,差距那是相当大的。所以人人都崇尚艺术而厌倦生活的繁杂与无奈。特别在那样的年代。

记得小时候的高庙麦子极少,以水稻为主,但不是主食,原因很多,体制上的大锅饭,分配上的交公粮,品种上的低产稻,还有地域上的贫瘠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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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猪多肥多粮食多,食不果腹的日子,恶性循环,哪来这三多。每年到手的黄谷就一扁桶二包蔸,一大家劳动力,个个都是大肚汉。

从秋收起就出啥吃啥,苞谷红苕萝卜混搭,兼喝苞谷麦粥,只有逢年过节,生朝满日,稀客临门才舍得煮碗“净光饭”。

煮净光饭,就是不参杂粮的意思,那是相当光鲜的事情,一是显示主人好客,二是显摆吃喝不缺。此时此刻,全家的心情都不错,就连洗碗涮锅嘴里都哼着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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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光饭好吃,除了品种适口,环保本色之外,恐怕长期杂粮与饿饭,忽见细软有关。

揭开甑子,饭香唾涎,只加勺带汤和水的辣椒,就可以吃得满头大汗,眼鼓肚圆。

有稀客在,自然百般收敛,小口进食,频频为客添饭,自己碗里则掺些米汤,夹点蔬菜。谦卑之心,家家如是。

当然,这白花花的净光饭也不是随便吃的,得饮水思源,身体是父母给的,房子是父母传承下来的,得先孝敬先辈和过世的父母。

第一碗饭得给前辈们一一盛上,各种菜品尤其荤食逐一摆好,桌边点燃钱纸,敞开大门,大人小孩都退避三舍,有请列祖列宗先行进膳。

一时间烟雾缭绕,饭菜飘香,家长们嘴里念念有词,沿桌斟酒。这叫为过世的老人摆饭。

此时小孩是不能肆意扰乱的,否则就是不尊不孝,待客人走后轻重是要吃些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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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农村的碾子叫lu子,形状跟石磨一样但比石磨大很多,竹制的,谷子加工成米第一道工序就是Iu米,出来后经风簸一吹,谷壳纷飞,留下沉甸甸的糙米,再经碓窝一舂,挤去那层米糠,再过筛,就是熟米了。

手工加工的米难免会有些带壳的谷子,精细的人会用竹筛筛除,积多了重新加工。遇到粗旷或感恩生活的人,会认为吃得过分精细,就是对生活过份挑剔,经不起坎坷人生,便视若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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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的时候,各生产队要将所属收成全部晒干入库,剔除公粮,剩下部分按各家工分及计划生育人口分粮。

这过程,对于吃了上顿急下顿的人来说,等待是焦急漫长的,但仍满怀希望,毕竟工分记在册,黄谷已装仓,分粮是迟早的事,早分早吃光,晚分仍在仓,真真正正的精神食粮。

小孩子哪里等得,割谷子的时候,提个篾蔸跟在大人后面捡些掉在田里的谷穗,一天半天的总会捡个三五斤的。

回家后,一家人欣喜万分,迫不及待在锅里烘干,搓去谷壳,舂一舂,淘去米糠,放罐头盒里,掺半盒子水,蒙上菜叶,然后小心放灶堂边上细火慢煨,待水干有香气,取出时,虽菜叶早已焦煳,饭的表面还铺一层柴灰,但那饭还是清香糯孺,令人呡嘴吞涎,就差没把舌头一并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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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盒纯脆的净光饭自然归拾谷穗的小孩所有,只是端着苞谷红苕羹的大人们忍不住伸手想撮一筷子,这时的小孩哪里舍得,捧着罐头盒跑屋外独自享受去了。

几十年过去了,那些年梦寐以求的事,如今很多人三餐却成了负担,怕因为饭,血糖增高,怕因为进食,破坏塑身计划,怕由于饱食,导致腹水难收………

我叹!那时的人,披星戴月不知啥叫空虚,如今的人,朝花夕拾不知何为空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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