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店》

我曾经记错过一句话，后来我每次引用时，都是错的。可能错误就是这样，根深蒂固但又无影无踪。

我点燃一支烟，裹了裹大衣，站在路边，天色渐晚。

街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短发无须，中等身材，一张平凡的脸，可能人生也平凡吧。

“兄弟，借个火!”他开口了，声音意外的尖锐，是那种让人印象深刻的难听。我递了过去，他点着烟，“这鬼天气，真冷啊!”

是啊，但没你的声音让我难受，我心想。我嗯了一句准备走开。

“现在几点?哥们!”“刚五点。怎么了?”我有些不耐烦。“你看对面这个金店，现在就要关门了!”“那又怎么样?”“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哥们!如果我要偷他们家，不是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么，得手后逃走也来得及。”

“那监控呢?警察呢?”我突然觉得这蠢蛋挺有趣的，忍不住开口道。

“你想啊，哥们，这里这么破旧对吧，居民肯定很少对吧，而且也没看到监控对吧，等警察发现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对吧!”他有点兴奋，一口气说了四个对吧，但我只想把他和他语文老师的头一起按到马桶里冲十分钟。

“你有没有看到，这个金店明显高于一般的一层建筑，它上面应该有一个夹层供店主自住，而且更重要的是，刚刚关门的时候是从里面关的。你也发现了，在这样一条不繁华的街道，生意清淡，又容易被盗，店主很大可能是会自己守店的，请问你要怎么偷?”我冷笑道。“那、那也不一定吧!”他急得脸都红了，但又无从反驳，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街道对面，一个小孩子蹦蹦跳跳，一个老奶奶在后面紧跟着，一辆外卖电动车从路口开了过来。路过金店时，小孩好像发现了什么，趴在了金店的橱窗上，认真地向里面看去。他奶奶一下急了，把小孩子拉开，大声呵斥“不准呆在这!快走!”小孩子一下哭出声来，老奶奶便抱起他，轻轻摸着他的后背，嘴里边絮叨着“就知道这地方晦气!狗日的!”边往地上啐了一口。刚停下的外卖小哥明显被吓到了，一直目送那对老少离去才敲响了金店的门，卷帘门拉开一段刚好放入外卖的高度，拿走后便啪地一声关上了，小哥摇摇头，嘴里嘟嚷着什么，骑走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开口道。他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哥们!”“我说抢金店的事。”他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哈哈!哥们!里面有人你可怎么偷，这可是你说的!等等!你说抢?”

“这里的商铺应该是统一规划的，并没有安装排放油烟的设置，包括刚刚那个外卖小哥对这里的熟悉程度，金店的主人应该是以外卖来解决吃饭问题。只要想办法放点药进去，等他昏迷了，想拿什么拿什么。”

“你真聪明!哥们!可是要是他中途醒了怎么办?”“那就只能杀掉他了。”“什、什么?”他后退了一步。

“你应该知道你的声音很特别吧?”“以前有朋友说过。”现在是没人说还是没朋友了?我恶意的想着。

“你的声音太容易辨认了，如果被发现又留了活口的话，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出现在你家里。”我似乎在认真讨论这个计划了，接着说道，“所以如果他醒了，就杀掉。”

“成功以后呢?是不是要分你一半啊哥们!”他笑道。

“我并不需要钱。为了安全起见，你要当作从来没见过我，再遇上时，就当是陌生人就好。”

“就像这样么?哥们!”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我皱了皱眉，他悻悻地缩了回去。“那我先走了，哥们!”他向前走去。

突然，他又回过头:“哥们!你这么聪明一定听过一个说法吧?国外的那个，是啥来着?”他一拍脑门，“哦!就是说杀人犯都喜欢过一段时间后回到现场!你说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我又点起一支烟，继续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