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代企业家退居背后: 中国互联网业迎来价值重估

导读:2016年,古永锵、梁建章等人退居幕后,它标志着中国互联网步入一个成熟阶段,相信新一代接棒的互联网企业家以及规模更大的创业群体,会创造出不同于今日的新世界。


前几天跟古永锵身边的一个朋友聊天,说到古不久前卸任优酷土豆集团董事长,担任阿里大文娱战略和投资委员会主席后遭遇误解的事。


外界说古永锵被干掉了,然后blabla阿里大文娱体系里如何乱。


朋友说,跟阿里合作前,VKoo就一直考虑接班人话题,说他不恋栈,“有他心胸的,互联网圈里还真不多”。


我知道阿里大文娱一直面临内部整合,一是增强协同,要像之前阿里集团大中台区隔一样,有入口与纵深支撑;二是给年轻一代创造机会。我并不觉得古永锵卸任有什么不自然。他早就功成名就,投身阿里前脱身优酷可能都已在日程。之前,他在多次采访中不断表扬那个杨伟东,应该是接班暗示了。


这个朋友提到了互联网行业里的接班话题,这个我也思考过很久。在2014年一篇《互联网大佬们为什么不读书》一篇文章里,就写过一些,今天尝试扩展一下。


就从古永锵说起吧。较早时群访过他,那时他的白发没这么多。他66年出生,正好50岁。


在第一代互联网家里,他比马云(64年)、张朝阳(64年)、曹国伟(65年)等人的年岁小,但比李彦宏(68年)、梁建章(69年)丁磊(71年)、周鸿祎(71年)、马化腾(71年)、陈天桥(73年)、刘强东(73年)大。同样69年的雷军,当年所涉业务更近传统IT,互联网未不浓。不过他出道早,少年得志,后来投资过许多互联网业务,也算早一代互联网人吧。


说起接班人话题,这里面,你能直观感受到,除了陈天桥因盛大剧烈转型、帝国解体最后做了投资界寓公外,其他几个,明确完成交棒的,恐怕只有马云、古永锵、梁建章吧。曹国伟、张朝阳只能算是过渡状态。


马云很早就交棒了。这跟他不懂技术、产品有关,也跟性格、思维、视野有关。阿里能有今天的影响力,跟他的视野、格局、远见深有关联。


前几天,阿里集团参谋长曾鸣开设的“曾鸣书院”第一课上,他提到,2002年,阿里董事会开会,董事们跟马云说,你做CEO不合格。马云也认为自己不合格。于是董事会与他都去找CEO,没找到。马云后来没几年就卸去CEO,只担任董事长,这反而释放了他驾驭一个庞大帝国、生态的能力。


若说马云交棒只基于自我判断,不真实。他一直在物色接班人。他说,选接班人像生儿子一样,不能到七八十岁再生,要在年富力强的时候生。他不喜欢通过跑马相马来定接班人,那会人为制造混乱。他认为选接班人是选一个接班班子,然后在他们中找出最让人钦佩的人。


古永锵也是。很多人认为他落寞离开。其实用他自己的话,“做了11年CEO之后,我要做主席了”。


单从年龄看,50岁的古永锵确实不占优势。甚至有人说,他从优酷土豆董事长兼CEO职位上走下,没有过渡,等于被架空了。


我觉得,不要忽视他创立优酷时的年龄,那已是40岁。在这个黄金但是又的年龄段,开拓一个全新的市场,我想当年的古永锵一定怀有巨大的梦想。否则他有大把的时光在已经IPO后的搜狐逍遥。


10年之间,他从“裸创”开始,硬是在一个资本密集、人才密集、版权内容密集、风险密集的领域锻造出一个视频领军企业,并带进纳市,最后成为阿里大文娱生态的核心,我觉得,相比其他第一代互联网人物,更值得尊重。要知道,2004年他离开搜狐时,那还是门户的辉煌时代。放弃眼前一切,重新开启一个新世界,在12前年那个阶段,需要惊人的勇气。古永锵不但丰富了中国互联网业的生态,更是驱动了一个全新的媒体时代,虽然他并非最早的网络视频探索者。


古永锵是在优酷巅峰的10年时刻卸下职务的。过去很长一段,我们观察到,在多次接受采访时,他几乎都赞扬杨伟东率领团队所做的创新。这一细节至少说明,他对人才梯队充满信心,似是在为后来的卸任创造缓冲。


在今年的优酷秋集(上海)大会上,古永锵开启了优酷未来10年梦想,充满了自信。事实上,在前不久阿里文娱集团成立时的架构中,优酷作为“2+X”战略中“2”的核心之一,它是前端入口,也是未来统筹的平台。


很多人说,古永锵被俞永福挤走了。这太阴谋论,无论从行业地位、影响力、职业生涯的丰富度,古永锵整体应该是高于俞永福之前的履历的。唯一不利的指标是年龄。事实上,古永锵接受阿里战略投资时,我就断言,他已为优酷开启了新的成长动能,自己可以放手了。这表明他对马云、阿里集团以及优酷于大文娱板块的战略价值,早有判断。


说到接班人,前不久古永锵对外表示,“永福、伟东,他俩一文一武,两个70后结合去把整体平台推到新的高度,同时我跟刘老师(刘德乐)两个65后开始补文娱的生态,先从投资开始”,这透露出他对优酷于阿里文娱的价值,有更长远的判断。


在阿里成立前,也就是1999年,古永锵就认识马云。2014年,他受马云之邀见证了阿里挂牌纽交所的壮观一幕。他对阿里的价值观、商业愿景一直深有认知,认为优酷与阿里在许多方面高度契合。这个曾经做过多年投资人的创业家说,阿里“更爱”优酷。仔细体会这句话,如果没有对优酷的自信,以及对阿里的信任,绝对说不出这种话。因此,在50岁的时刻,卸任优酷职务,这种衔接,实在是稳妥、自然的一幕了。


当然,2016年发生的第一代互联网企业家退居幕后的案例,不独古永锵,还有梁建章。他同样是在1999年创立携程。这个69年出生的企业家,过去几年,其实一直在为携程更深生态铺垫。你能体会到他对中国人口关注背后的的逻辑么?


不过,这里我要跳出上面视角,看看中国互联网业接班人背后的人文价值,以及它所隐含的商业逻辑。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会对中国50岁甚至40多岁的互联网企业家退居幕后生发感触。因为,这个年龄段,放在传统行业,可能还是刚进入职业的黄金时期。一些与政经结合紧密的领域,40多岁甚至50岁的企业家都算青稚的。还有那种长期服务B端行业的精密制造领域,一些几乎70-80岁的企业家,还活跃在前台。这一点你可以看看中国台企。当然它有更多复杂的社会背景。


但落在互联网行业,40多岁已经不年轻我记得鲍尔默卸去微软职务时,流着泪说,自己已经老了,已经无法适应微软未来的变革;而马云,自从2010年以来,也就是46岁的时候,开始频繁地说自己老了;而2014年的一天,马化腾在完成一次3小时的演讲后,也说自己已经老了。


第一代企业家退居背后: 中国互联网业迎来价值重估_第1张图片


我真不觉得这是什么矫饰。相反,我觉得,对时间保持敬畏,这是全球IT与互联网业非常动人的一幕。因为,这个行业的时间密度要大过传统行业,它快速变化的特征、波动性、风险与机会,对人的精神与体力的消耗比传统行业要更迅速。


这背后,整个产业界,也正在走出过去的那种巨头控制的时代,技术开始民主化,产业链开始简化,整个社会开始走向碎片化,整个社会的分工走向进一步细密的状态,同时又高度协同。


这背后就是互联网与它所依赖的种种技术与基础设施带来的成效。体现在人才诉求上,一方面,由于分工更为细密,普通人力需要在一个复杂的网状系统里高度协同,人缩小到功能模块,同时,对企业家来说,即便是超强的一类,他也无法像过去那样亲力亲为了,面对一个新时代的组织,他必须从前台抽身,从更高的维度拓展企业或一个产业边界。


我相信,这是马云、古永锵等人抽身自己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在更高的层面构建新生态的背景。


前几天,我写过一篇文章,探讨了马云为何在今年“双十一”上抛出“经济体”概念,这背后,就有着他为阿里创造面向未来融合经济时代国际地位的长远用心,也是在为整个互联网业拓展边界。


而古永锵将优酷带入全球,带进一个偌大的阿里生态,同时从具体事务中抽身,站在一个生态投资、产业基金的舞台重新审视阿里大文娱,同样有着面向未来10年甚至更久远的愿景。


很多人会说,这都是形式主义,退了就是退了,不过就是名义跟面子。从工作的密度上,这种交棒的中国互联网企业家是没有那么忙了,但是我觉得,他们的任务比过去更重,难度更大。


因为,在我看来,未来互联网业,它面临的巨大挑战,已经不是企业之间的博弈。但是真正的考验,将发生在以下两大方面:


一、 产业与产业之间的博弈、开放及融合。这也是我们说的如何打破行业边界与壁的难题;


二、 企业、产业与政策、当局体制的博弈将从隐性走向显性,并且成为全球互联网业与全球区域国家或地区共同面临的治理难题。


这里面,涉及到互联网的边界,互联网企业的边界,以及一个国家、一个区域、一个个产业内部的矛盾运动。


过去多年,我们看到太多互联网与当局产业政策的博弈,有的死得很惨,有的则是巨大突破,微观处,很多都是血淋淋的。比如,已成投资寓公的陈天桥,当然他主导的盛大盒子,在我眼中,其实就是一个划时代的产品。可惜,受制于产业政策,最后死掉。这一幕应该说沉重打击了盛大的原始创新。而后来,我们看到的所谓盒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跳出陈天桥当年的视野。


而支付宝与中国当局尤其传统金融力量的博弈,早已成为经典案例。它的发展过程,就是一幕不断突破传统体制约束的过程。


而如今,阿里、百度、腾讯与政府当局的博弈,在在于如何推动后者开放手中掌控的核心数据,驱动产业走向大数据驱动增长的时代,建立一个更具开放、更具信任度的社会。


马云说,互联网没有边界。很多人体会到不到这种表达力隐含的一种自信。他是在面向政府与行业强调的。但是,互联网企业却是有边界的,只要世界上存在国家,存在不美好,存在利益矛盾,互联网企业都不太可能完全彻底渗透。但这始终会是一种价值的取向。


面对这种未来的挑战,中国第一代互联网企业家,他们退居幕后,不可能完全逍遥自在,他们的责任感,以及对于互联网的某种情怀与忠诚,决定了他们必须在这个时代扮演生态构建的核心,从商业理念、价值观、社会责任、接班人与人才梯队建设、文化愿景等方面做出自身的贡献。


这种任务,不是新一代年轻的互联网企业家所能担负的。这里面有人性与人生的阅历在,也有这一代期企业家对于一个国家、一个产业的包容性认知。多年前,我们常常曾经听过马云颠覆性的言论,这几年他的关键词是:责任、融合、年轻人、解决社会问题等等。


古永锵担负的任务同样如此。大文娱于阿里的价值,不仅仅是几项关键业务,而是全新的生态,涉及到阿里未来的商业模式变革。


马云真的退居了吗?他确实不在阿里一线。我们看到逍遥子在的场合,马云基本不出现,有意为新一代创造空间。而古永锵们的退出,同样站在更高维度为年轻的一代扮演清道夫。


相信随着时间演变,上面提到的中国互联网企业家,会慢慢退出一线。新人会持续涌现出来。10年前,马云在内部会议上说,未来的中国500强中,会与100个CEO来自阿里。前几天,阿里举办离职员工大会,也即所谓“校友会”,我们确实看到了许多目前活跃在互联网一线的企业家。比如程维之类。我想,这种交棒与接班背后就有互联网业开放的魅力,它重塑了一种全新的人才价值观。


前几天,有人贴出了王兴、程维、张一鸣三人在乌镇的私下交流内容,说是要打破BAT世界。我觉得这话题并不严肃与阴谋化,它带给我的感受是,一种时间的维度下,中国乃至全球商业形态会进一步发生变革,没有谁会永远基业常青。


如果你自己观察,会有这样的感受:互联网企业群,人才的年龄差距不像传统企业那么大。处理不好,它会导致天花板十分厚重,因为同年龄段会挤压很多人。在中国,只要人多的地方,就难免权斗,所以很多互联网企业内部矛盾重重,波动很大,就有这种人才结构的压力。它是智力资本的高地,也是智力资本生生耗费的重镇。


从这个角度看,疏导智力资本,创造人才成长出路,其实与互联网业拓展自己的边界两位一体。它也决定着企业的组织架构与业务刑天。有的企业为了给人才创造出路,盲目多元,拓展不利,导致人才流失,公司失去向心力;有的企业则开枝散叶,成就生态梦想。


而那些疏导成功的企业,你能看到,决策层交棒与接班制度往往具有创新精神,更迭频繁。阿里当然是其中之一。它应该是中国互联网企业里决策层变动次数最多的一家,原高于腾讯与百度。


前几天,有人在乌镇互联网大会上问过马化腾与丁磊。马化腾说,他是五个联合创始人之一,比丁磊那边有厚度。但是,也不得不说,马化腾至今仍然一身多兼。丁磊当然不是一个好案例。过去几年,网易经历了大规模的人才流失。虽然成就多家相当不错的互联网新企业,比如YY、陌陌等,但网易内部激励制度一度不合理,也是内因所在。


另一家百度,我也不得不说。虽然我对李彦宏充满敬意,而且相比过去几年,加深很多,但他至今仍一身多兼,且在过去两年,多次强调创始人的在场价值。我认同创始人的在场价值,但并不太认同作为第一代互联网企业的他,仍那么亲力亲为。这个阶段,一个剧烈的变局时刻,李彦宏应该抽身CEO职务,在更高维度上为百度拓展自己的边界。整体上,他仍有些保守。也许我有些武断吧,但我觉得,过去几年,百度组织架构调整频繁,并且发生多次危机,与顶层的组织架构设计深有关联。李彦宏的交棒与百度接班人计划应该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这绝不是对李彦宏的不尊重,恰恰是对他这一批企业家的高度认同。虽然我不太喜欢BAT这个词汇,但它确实证明了李彦宏与百度的创新与发展的力量。


写到这里,让我偏离一下,也不偏离很多。说一下了事。我很佩服贾跃亭这个人,为他身上那种活力感动过。1973年出生的他,体现在这个年龄段非常难得的开拓创新勇气。


但是,我要批判乐视的是,在没有核心支撑的前提下,盲目扩张,这里面就有人才梯队以及决策的巨大风险。


70后的贾跃亭,到底率领着怎样的一支队伍呢?关键业务的老大如丁磊、冯幸、梁军都是60,其他业务的高管年龄则有参差。


这种结构与阿里几乎完全相反。有一段时间,我对阿里几乎是一刀切的60后谢幕、70后上台、80后主导业务的调整有些不解,但是现在看来,这种调整利大于弊。


我绝非否认乐视60后高管的价值,他们都是牛人,甚至之前名气大过贾跃亭,但是70后的贾跃亭带着一帮60后主导主业的部队,后者会有多少真正决策的机会?


假如贾跃亭的个人意志导致决策出现偏差,乐视将直接陷入巨大的风险之中。


我真的觉得,乐视这轮危机,就是贾跃亭主导的乐视人才梯队与决策的失误,背后与接班人有关前几天,乐视第二大股东代表说,去年就提醒过贾跃亭,生态布局有风险,但贾听不进去,最后只好让市场去教训他。这种话,真是血淋淋的。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很深的博弈,才会选择让市场去教训一个创始人。贾跃亭应该接受更多监督,在权力上应该放手更多。一个没有清晰交棒或者接班人制度的乐视,一定还会发生类似危机。


亨廷顿在《变化中的社会秩序》中说,旧的组织因为历史悠久,且业务往往多元,即使管理层仍是过去的符号,也能支撑很多年。而一个新的组织,如果想更快沉淀为有制度的形式,它必须不断更新管理层,创新组织文化。这里面就有企业管理层更迭的意义。当我看到中国台湾企业领导人70多岁还在前台活动时,立马就能想到当地远不如大陆活跃的互联网行业。


如果你仔细考量上述马云、古永锵、梁建章等人之外的互联网企业家,琢磨他们创立的企业所处的行业地位,变革的状态,能体会到企业演进与这个企业内部的的权力结构深有关联。这不是庸俗的社会学。


从这个维度来考察中国第一代互联网企业群体退居幕后,还有有它回望与反思的价值。这也是我们重估中国互联网价值的一个视角。


这个行业正处于一个新旧动能转换的焦灼周期。过去纯粹的互联网企业,在失去人口红利后,正面临自我改造,它们必须置身于深厚的实体经济之中。它对人才的诉求,开始从过去注重技术人员转换为更为重视线下生态实践丰富的人力阶段。第一代互联网企业家在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后,能比其他人更能体谅、包容一个新旧转换的时代,为新一代互联网企业家创造话语权,为行业拓展出新的边界。


因此,2016年古永锵、梁建章等人退居幕后,应该可以这么说,它标志着中国互联网步入一个成熟的时代,相信新一代接棒的互联网企业家以及规模更大的创业群体,会创造出不同于今日的新世界。


容我引用一下自己前年一篇文章里的一段话:“这是一个致青春的年代,怀旧的情绪里,往往有惊人的创造的力量,它能抹平新旧两大经济各自的伤痕,在回望中远望,在回首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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