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早，吃早茶

初春早晨还是冷，无论对谁，起床都是力气活。扬州人却是有很充分的理由起早的——茶社的早茶已经暄腾腾地上了，要赶去吃。

相比于广式早茶的精细讲究，扬州早茶自成一统，风格更粗犷一些，没有那么多叫不出名字又美貌异常的小吃，主要是面点，配合茶饮，让人意犹未尽。

扬州的早茶社有“三春”，说的是“富春”“冶春”“锦春”，其中又以富春茶社最为著名，五丁包子做得绝佳。五丁指猪肉丁、鸡肉丁、冬笋丁、虾仁丁和豆腐干丁，食材重鲜，冬笋和豆腐平均了味道，吃着不嫌腻。若有机会进到后厨房，见到师傅们包包子，也是享受。那可真是门手艺，包子上二十一道褶子，一道不能多，一道也不能少，据说手最熟的师傅，五六秒就包一个。

大汤包皮薄，可见里面汤汁微微荡漾，弱不禁风，偏偏又坚韧得很，由着服务员怎么折腾都不破。外地游客往往不知道怎么吃，咬开一个小口子，还没吃，汁水都已经流光了，吃相狼狈。

现在吃汤包，用的是塑料吸管，但富春茶社的老员工说，以前用的是麦管或者芦管，听上去极为高大上。其他如翡翠烧麦、油糕、千层糕、煨面、蒸饺等，也是常点之物。

富春茶社一直是老大，近年冶春和锦春有赶超之势。冶春茶社坐落于古御码头，风景比藏在巷子里的富春要好得多，蒸饺也是一绝，相较于富春的喧嚣，冶春要淡定许多，颇得本地人的青睐。

清人在《望江南》中说：扬州好，茶社客堪邀。加料千丝堆细缕，熟铜烟袋卧长苗，烧酒水晶肴。这一阙点出了扬州早茶必须要有的两样东西，干丝和肴肉。

干丝是豆腐干切成极细的干丝，佐葱姜蒜香菜酱油醋，可烫可煮，最后淋一大勺麻油，热腾腾，看着有种喧嚣的美，吃起来是敦实厚重的味。肴肉就是水晶肴蹄，本是镇江传过来的菜，一定要配上镇江的香醋才能提味。老实说，肴肉并不很得我心，一大早就吃这么荤，是真土豪，也只有世代鱼米之乡的扬州才能如此。

说了这么久，只说了早茶里的吃食，还未说过“茶”。扬州早茶的茶有讲究，绝非配角，是正儿八经的主角，因为扬州早茶里油腻之物不少，需要用茶来解腻，一般都用绿茶，取其青味。富春茶社的魁龙珠为人称道，所谓“魁龙珠”，是用猴魁与龙珠茶混合，吃完五丁包、大汤包、翡翠烧卖、千层糕之后，再来一口魁龙珠，唇齿清明。

红肉青茶，宛如干柴烈火，也就不枉当初弘历七下江南偏爱扬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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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东来
摄影：ciney
2014-03-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