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 第2章 打野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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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血气方刚的青年们要失控，忽儿一个身手矫健的威猛汉子奔至现场，顶在龙家门前，奋力挥舞双手大吼：“都给我站住，什么说龙XX都是和我们吃百家饭长大，正宗的本村人，有问题的是那个野种，不是她。这是社会主义新时代，不能像古代乱来了，这件事要先经过大队公社公证，还要祖宗祠堂审判才可行动。事情未明了之前，按风俗，你们都不许带锄头农具进入自村人家。”

在以前，壮族风俗忌讳戴斗笠和扛锄头或其他农具的人进入自己家中，所以到壮家门外要先放下农具，脱掉斗笠或帽子。

莲花村虽是属于贵州省的一个侗族山寨，却因靠近广西壮族自治区边界，生活观念早就和壮族风俗同化。这帮青少年们虽然勇猛狂燥，被这个更猛的壮汉一顿有理有据的威严吼压，不由得犹豫禁声下来。“打野除妖”先锋军，来势汹汹，却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那位强力阻拦的汉子，是生产大队长，掌管全村人的劳作分配和工分作息，早就威压全民。

大队长不停的挥舞着双臂，全力阻拦年青村民们先野蛮闯入龙家处决龙氏，然后返身，面对龙家，双手抱胸，吼叫：“龙XX，给你家人面子，让你先自己处理家丑事。如果真是生了小毛猴子，就自个把那个小野种弄死吧，不然我们冲进屋里，你可知后果？”

生产大队长洪亮威严的声音在屋前院叫起，立马引起其他随后赶到的中年辈村民纷纷扬扬支持和审办叫阵，这些中年男人才是“主力中军”，懂得分析实际情况。

一个中年男人大叫道：“她什么会给野人XO呢？大炼钢时代，十里八乡的人都涌进深山老林砍伐大树烧钢，早就把野人都赶杀打死到绝迹了。难道现存的满山野猴子能和人类交配生子不成？”

见多识广的生产大队长，忍不住骂他：“狗屁不通，猴子和人不是同一品种，只有野人和猿人，才可能和人类杂交孕育，懂不？文盲的健叔。”

健叔虽然是大队长的长辈，但被大队长一阵吼压，也直接败阵，底头郁闷的小声嘀咕着：“哼，骂我文盲？就你初小文凭牛么？我给驴马配骡种多了，你一个大光棍懂配种吗？”

另一个中年男人不服大队长装大尾巴狼保护龙氏的样子，又大声叫阵：“有可能她的情人，那个黄河是妖怪，把她搞成这样了呢？我早就看那个俊俏小子不顺眼，戏剧报纸上都说，长得俊美白嫩高才的男子都是妖怪变幻的。这不，她果然和妖怪黄河生出个小妖孽。像我这种粗丑男子汉的女人就不会生出小怪胎。龙XX，你说说，是不是小白脸黄河干的。”

生产大队长瞪大眼睛，扬手直指那男人面门，更加不服气般吼着：“老胡啊，你真是马脸猪脑粗丑汉啊，你还有脸跟她比丑？我们是山神的子孙，信奉山神和盘王的庇护下，绝无妖怪祸患，你信哪门子的妖怪呢？当初，黄河来插队时，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有正经文书证明的，你敢怀疑上级领导盖章的文书吗？反人民啊你。”

老胡早年因偷了公社的两勺盐，被游街批斗过，这下一听到可能摊上叛国罪名，立马缩头缩脑起来。

生活经验丰富的健叔和懂得听戏剧看报纸的老胡，都不是读完小学的大队长一回合之敌，这让众青年和中年男人们都还没审出可怜的龙氏半句回应，就郁闷得像一群憋了几十年没得发泄的老光棍，遇到公狗与母狗骚情的难分难解场面时，个个脸红脖子粗喘气，虽想拿石头棍子砸打那对狗男女，却都不敢与大队长抗衡下去。

毕竟大家知道大队长以前也狂追过龙氏，却被黄河那小子后发先至，他肯定是最讨厌听说龙氏生野种的事了。

可如今大队长还有意给龙氏公证公平的审判，众男人都无力出头了。“打野除妖”主力军，军容鼎盛，却也被自己人先扰坏作战目标了。

先锋队和主力军都出师不利，前线告急，随后赶到现场的后备力量，妇女军团，立马泼辣补充上阵。

一位戴围裙的大婶，叉腰，仰喉，翻白眼，隔空大叫：“龙XX，那个缠了你几年的黄河呢？你怀孕这半年来，你为什么都隐瞒我们关于黄河的消息？他不来认子，你生这种没来路的野种，就是山神所不庇佑的野兽。”

大队长十五岁就当民兵，十六岁就当民兵队长，十七岁就当生产大队长，一心想向上努力进职，经常梦想着日后进镇政府当个小领导，那就不白活了。他早就跑进县城参加过几期夜校预备党员培训班，一直自以为自己是全村最早有社会主义思想萌芽和扫除封建迷信勇气的未来共产主义接班人。

现在一听到龙芋大婶提到山神庇护之类诨话，大队长本能的消灭封建迷信勇气又要爆发。

不过那位龙芋大婶可不好惹，她一边隔空审训龙氏，一边死瞪着大队长看。

大队长一想到自己曾经跟媒婆去她家向她的大女儿求亲时，也是被龙芋大婶这么瞪着训着赶出家门的尴尬样，立马底头不敢和她对抗了。

村里另一位拖儿带女的大妈也接审道：“你们知不知道生那种长毛怪婴也是盘王所不容的？龙生龙，凤生凤，我们龙姓村子，什么让野婴存在呀？”

一个白发苍苍的驮背老太太，也狠顿拐杖嚎叫着：“不管是小妖怪黄河的妖孽种，还是大野猴野人的怪婴，我们祖宗都不能接受你生下来，生下来就必须处决。”

女人们比男人聪明伶俐了些，拿大队长的情敌黄河和祖宗信仰出来做陪衬，令大队长连哼一声的阻拦能力都没有了。

“造孽啊，你完了。”村里的老巫婆悠悠叹息着。她一向用巫术作弄村民，不得民心靠近，是全村最底劣的人。如今见猎心喜，闻风而动，也前来审判比她更丑陋下场的女人。

最后连“预备队”的少男少女们都忍不住奋勇挑战了，一个缩在母亲怀中的赤膊小女孩都会建议道：“大队长，你看她都不应一声，看来是默认生妖孽了。”

一个啃生红薯的光屁股小男孩也大声发令说：“大队长，杀进去看看吧，老人们常说，妖怪成长很快，夜长梦多啊，她要真是生了妖怪，再晚些处理，那妖怪野种就长大了，跑出来吃光我们什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生产大队长身上，他却在那些泼辣女人的娇纵眼神中，无奈的底下了头，甚至羞愧起来。

生产大队长虽然在村里掌管全村民的吃饭命脉，有权有势，威严鼎鼎，可是如今三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那年代的民间，二十岁还没媳妇就算老棍子了。

只因大队长平时喜欢以权势严格威制全民，一心配合镇上的公社做大功绩，不得不天天压迫村民多劳作，他想讨好领导向上升职，便失了民心，平民没有女子愿意嫁与他。他就时常讨好众妇女，期望女人们都做他的媒婆给他介绍亲事，连那些未成年的小姑娘都可能是他未来的妻子啊。众男人们怕他，众女人小孩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