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游:一首短诗给人心灵带来震撼作者:悠 哉

当今,诗歌网站很多,网络诗人多如牛毛。施世游多年痴迷于诗歌创作,一直活跃于新学院、天涯虚拟社区等网站,理所当然地是个网络诗人。悠哉结识老施是在新学院网站,因此把他看作是新学院的诗人。

施世游的创作有其理论,自有其道理,但是于我看来,诗歌理论和创作未必等值。也许有人讲起理论来一套一套的,而检审其创作实绩,则缺乏善可陈,这种所谓的诗人,终将被冷酷无情的逝川所浪淘尽,而湮没沉埋于时间之流的烂泥潭里。

施世游的诗作我读了不少,最令我感受的,不是他自己甚感得意的《青鸟》《陶瓷女》或者《牧羊人,你为何还不回家》(以上系其自选诗作),而是一首短诗《墓志铭》,如下:

墓志铭

你来了,在这么好的春天

我从寒冬醒来

感觉到了踏步而来的温暖

2000.5

这首短诗带给我的心灵震撼,实不亚于一首洋洋万言的抒情长诗。由此我想起了自己以前读过的许多首诗作,例如狄金森的《我为美而死,对坟墓》:

我为美而死,对坟墓

(449)

我为美而死,对坟墓

几乎还没有适应

一个殉身真理的烈士

就成了我的近邻——

他轻声问我:“你为何而死?”

我答道:“为了美”——

他说:“我为真理,真与美——

是一体,咱俩是兄弟”——

就这样,宛如亲人相逢于夜晚——

我们隔着房间私语——

直至苍苔长到我们的嘴唇——

将我们的姓名掩盖——

比较而言,两诗均采用奇特视角,以死者眼光为切入点观照生活,从而获得异乎寻常的审美感受。

我又想起戴望舒的著名短诗《萧红墓畔口占》:

萧红墓畔口占

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

我等待着,

长夜漫漫,

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

这首被臧棣誉为“伟大的诗”的即兴之作,道尽了人世间生死茫茫的一大悲哀。一个知己来到自己近前,却只能幽明暌隔,生者敬一束花,死者对此是无知无觉的。戴望舒以一句“卧听着海涛闲话”作结,亦不过是诗人一厢情愿的揣度而已,然而正是这句不起眼的话提升了全诗的品位:生者还要继续在这暗无天日的浊世备受煎熬地等待着,在漫漫长夜中期盼着光明的早日降临;死者已然解除了生之痛苦,悠闲地卧听海涛的絮语。

回头再看施世游的《墓志铭》:“你来了,在这么好的春天”,起句便卓尔不凡,给人一种惊喜之感,从而给全诗定下一个明朗的基调。在这春光明艳的清明时节(当然,也不必拘定于清明节这天),某个亲友踏着春光来到郊外探望自己,死者泉下有知,亦必定要惊喜万分的。次句“我从寒冬醒来”,极写死者冬眠之久,坟前寥落萧索,他已谙尽着枯燥乏味的幽居生活了。结句“感觉到了踏步而来的温暖”回应首句,构成全诗的循环结构,同时又强化了首句的欣悦之感。值得注意的是本句通感艺术手法的绝妙使用:“踏步而来”所传达的应是嗵嗵作响的听觉感觉,而结尾的“温暖”一词所传达的却是触觉感受。正是在这种出神入化的技法中,诗人完成了自己委婉深情的艺术传达。

值得注意的还有该诗的题目,应当说,这又是诗人超乎常规的一大艺术想象。顾名思义,墓志铭所载原是死者的姓名、籍贯、生死日期等信息,然而,诗人却将一首传达死者对生者情怀的诗作题为《墓志铭》,这是否委婉地表达了死者对生者的某种怨尤呢?

说到底,设若死者泉下有知有觉,是决不会忘怀生者的;应当惭愧倒是我们这些薄情寡义和屡屡健忘的未亡人呀……

悠哉写于悠哉游斋,2005年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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