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奇谭·河童

百鬼奇谭·河童_第1张图片
图片发自App

提起河童,很多人都会想起阴阳师手游里,那个手持荷叶的式神形象——

水であなたの罪を洗ってあげます!

大河の協奏曲!

行け、大河の光を!

好吧,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作为一个其貌不扬的低级式神,既没有山兔小姐姐呆萌可人的外表,也没有茨木爸爸那般英明神武的气概……

每次看到他从式神符箓里蹦出来的时候,都会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涌上心头。

咳咳,跑题了。

小学五年级那会儿,我有个特别要好的伙计,叫张朋。

有天中午放学的时候,他忽然把我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子龙,一会儿吃完饭来找我,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好东西?”张朋这家伙脑子里不少鬼点子,他总是带我去一些有意思的地方玩儿,对于这样的好事,我自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记住,别迟到。”

吃罢饭,我便违背母上大人睡午觉的命令,偷偷溜了出去。

到了约定地点,张朋已然等候多时,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火急火燎地就开始跑。“子龙,你来的太慢了!”

“急什么……你别拉我,自己会走……”我无奈地甩开他,“这次去哪儿,可别又是什么河边山洞什么的,上次踩一脚泥,被我妈好打了一顿……”

“看你那出息!”张朋白了我一眼,“这次去我老家,给你看个日记,还有几幅画。”

“画儿和日记有什么好看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俩偷偷摸进张朋老家院子里,这小子轻车熟路,带着我一溜烟跑进了屋门。

他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用钥匙打开,把里边的东西取了出来。

五本泛黄的笔记本,还有一扎被捆起来的画纸。

“这是我爸下乡时候写的日记,”张朋小心翼翼地解开捆着纸张的绳子,“还有他画的画。”

“你得快点看,”他补充道,“这钥匙是趁我爸睡着的时候拿回来的,他要知道,非打烂我的屁股。”

我打开日记,翻开第一页——

1972年3月19日 晴

下乡到沱江镇的第一百三十二天,我已经不再奢望能与你再次重逢,毕竟天南海北,各自一方。能够两厢安好,我便别我所求。

云,你在东北那边过的怎么样,饭能吃饱吗?觉能睡好吗?改造的怎么样?村里的人有没有亏待你?

想说的话太多,但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把这些想说的话在信里告诉你······却怕你回信说你过的不尽人意······那又能怎么办······千山万水之外我也无能为力······所以几次想要给你写信,却一直没有动笔······

我把这些想和你说的话对着村子边的小溪说了出来,希望它能听懂我的心意,把思念传给千里之外的你。

但是流水无情,又怎么会听懂我对你的绵绵情思呢?

1972年3月21日 阴

今天竟然收到了你的来信,这简直不可思议!

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去到溪边,再一次向溪水倾吐心声。然而当我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岸边的沙滩上有一串树枝写的字迹——

“见字如面

明,我知道你在想我,而在千里之外的冰天雪地里,我也一样在想你。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竟然听到了你的声音,就好像是坐在小溪旁,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在向我诉说着衷肠。

听到你说想我,我真的很开心。大兴安岭的雪还没有停,外边很冷,然而我的心却暖如煦日。

我在这边过得很好,你不要担心,村里的人都很淳朴,大家都很照顾我,而且,大兴安岭真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地方——

到了这里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大雪是真的可以厚到把人都淹没的,这里的人们出行也不都是像传闻里说的那样都是做坐狗拉的雪橇车,冬天最冷的时候竟然有零下五六十摄氏度,热水一泼,瞬间就会冻成冰······

······

你呢,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呢,快给我说说······”

看着沙滩上的书信,我兴奋极了,我相信,这就是你给我传的信!

这真是一个神迹,我想,一定是我的诚意感动了上苍。

我往后翻了翻日记,几乎全都是写日记的这个人,也就是王朋的爸爸,和一个叫做“云”的女孩之间的交流,字里行间,全是满满的思念。

而他两人之间的交流方式,竟是男方对溪水的倾诉和忽然在地上出现女方写的的“信”。

难道真的有冥冥之中的天意在替他们传递这些情思?

我将信将疑地把五本日记翻到最后。

第五本笔记本的最后几张被人撕去了,只在纸页里夹着半篇被撕开的日记——

1980年10月31日

骗子,都是骗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了吗?“我指着日记最后问几页问张朋。

”没了,“张朋无奈地摊摊手,他把画纸抻开给我看,”你看看这些画,看有什么门道没,反正我看了好几遍,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画上的内容千篇一律的都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要么是背着竹篓,行走在茫茫大山里,要么踩着雪橇,在无际雪原上飞驰,或是托着香腮,在灯下入神地写信。而在画的右上角,都写着一个小小的“云”字。

“这应该就是那个叫做‘云’的姑娘,你爸爸当年一边想象着他在大兴安岭里的样子,一边画了出来。”

“嗯,看来是这样,”张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是这幅画怎么讲?”

他从画纸最下方抽出一幅——

画里是一个手持荷叶,头戴圆帽的人,······准确来说,不是人,是一个浑身布满鳞片,容色丑陋的,像鳄鱼一样的妖怪,他蹲在沙滩上,正用手中荷叶的柄在写字。画的右上角,写着两个字——

河童。

“在沙滩上写字?”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爸爸在沙滩上看到的那些”信“,竟然是这个叫‘河童’怪物写的吗?”

“不可能!”张朋满脸惊诧地喊到,“怪物怎么会写东西?这,这,不符合逻辑······而且,这难道不是那个叫‘云’的姑娘写的吗?”

“你相信溪水和沙滩竟然可以帮人从千里之外传信吗?”我顿了顿,又问,“你有没有听谁说起过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有这样一个叫做什么云的对象。”

“云······”张朋托着下巴,半晌后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家里去了个叔叔,好像是我爸的同学,说什么宁巧云在71年刚下乡的那会儿就发生意外去世了。然后我爸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71年,“我翻开日记,指着日期给他看,”如果那个宁巧云就是你爸爸的恋人,那她在72年以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和他通信的人,必不是她。“

”啊?“张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你的意思是,我爸和一个像鳄鱼的妖怪以恋人身份通了八年的信,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觉得好玩捉弄人吗?“

”额,也许不是吧,有可能是他见你爸爸一个人那么孤独,没事就对着小溪倾诉,他听到以后,就假借这个身份来安慰他······“

”可是······“张朋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子龙说的是对的。“有人忽然在门外说道。

这个声音把我和张朋都吓了一跳,张朋紧张地看着来人,低低地唤道:”爸。“

然而张朋的父亲却没有和张朋计较偷钥匙的事情,他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日记和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释怀。

“你恨他吗?”我轻声问。

“恨过吧,”张朋父亲摇了摇头,”后来我也想明了白,他只是为了安慰我,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谎言,我才有信念去度过那几年人生中最艰难的日子。“

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容貌丑陋的妖怪在水中默默倾听着岸上男人一遍又一遍说着对远方恋人的思念,等这个男人走后,他就跑到沙滩上,揣度着他恋人的语气,在河滩上日复一日地写下一段又一段的文字。

是否也有这样一个人,用谎言守护着你正当好的年华?

你可能感兴趣的:(百鬼奇谭·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