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血

吴军营内,众人愁眉苦脸,曹操大军不日就会抵达赤壁,于吴军对垒。吴军如今箭支不足,怎么应对曹军的渡江百万大军?

这时,营外传来一阵狂妄之声:“哈哈哈!闻想周郎气势盖人,其智慧乃吴中第一。怎么今日就犯了难?”

说话的正是那蜀中智者诸葛孔明,他来此在吴将士看来,无非是看周都督笑话。一个个愤懑不平。

周瑜见来人如此猖狂,却微微一笑道:“孔明兄如有妙计,可否告知在下。我也好解这燃眉之急。”

他那谦谦君子模样,却像是认真讨教,不曾有半点虚伪。外人所说心胸狭隘,排挤他人,果然是子虚乌有。有大志者,心容天下。诸葛孔明暗暗吃惊,却还不忘回话:“我想公瑾兄,应该想到妙计却不曾亮出,恐这帐内有奸细透露,是也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这帐中可是忠君之士,哪来的奸细,这孔明定是想用离间之计。蜀国虎狼之师,最应防范的就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诸葛亮。

周瑜踱步向前,握着诸葛亮的手腕说:“知我者孔明也。不如将计谋写于手上,再同时展开,看看你我是否一致。如何?”

诸葛喜悦之情露于脸上:“公瑾兄成竹在胸,孔明惶恐惶恐啊。”

二人拿起朱砂之笔,背过身去在手中各写一字,二人握拳并在一起同时展开。

两个火字,在手中显得这么耀眼夺目,两个火也让他们变得惺惺相惜。

“三日之内,我孔明必取十万箭支前来助我军威。如若少了半支,我孔明便提头来见!公瑾啊公瑾,你这功劳非我莫属了。”

公瑾兄听完此声,大为震惊,诸葛孔明竟有如此把握,能借到那十万支箭!世事无常,岂知他如此,便是要立军令状。

周瑜五味俱全,当着众人面说道:“公瑾助孔明兄马到成功!三日后我于你在那十万箭支旁为你接风洗尘!”

三日之期转眼即逝,那晚,赤壁之上雾锁拦江,战鼓雷雷,有如天兵天将在此作战。只闻呐喊助威,不见兵戎交错。只见箭如星芒,顺风疾射。

周瑜站在高处远望千万帆舟,眉头紧皱。曹军之营多为有志之士,自有旷世奇才,又如何中计,只盼明日可见当时得意之容。

当夜,孔明携着数万箭支在喃喃自语:“我知你心,你亦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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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回到营中,吴军帐内便拥满了人。

“报!刚刚得到消息,诸葛孔明于赤壁草船借箭,现已探明,孔明箭支八万,还差两万。”

帐内众人皆喜纷纷说道:“明日就将那孔明斩于帐下,军令状岂可儿戏?这样都督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头了!恭喜都督!”

“够了!”

周瑜大怒道:“两军阵前,谁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定斩不饶!”那夜很漫长,众人皆让其杀了诸葛亮,可是他于心不忍,江东大业还需要一个帮手,他更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可能成为敌人的朋友。他出了营帐站在码头望着曹营,心中乱成一团,羽扇之间,惆怅满面。江风吹来,咳嗽声时时传来。身后踱步而来的人,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江风很大,又何必出来自寻烦恼?”

“为想明日如何护你周全。”

“为何要护我周全?你可知,赤壁一战后,我俩分道扬镳各为其主,以后将是死敌。”

“那又如何,如若你不将这火烧赤壁的机会让给我,我怎么在东吴一展宏图之志?”

“公瑾多虑,孔明未曾这样想过。”

周瑜拿着羽扇指向前方:“你我都知士元兄的铁索连舟已然铸成,你我二人手中的火字本就指的火烧赤壁……”

“那又如何?”

“草船借箭这种小小计谋,也不过是支诱饵罢了”

“我亦三分天下,必已三国持平,曹军帐内有郭嘉,贾诩、荀彧等智谋之士,吴中虽有二张内定乾坤,可外事不能少的了你周公瑾。这一展宏图,必在此战,我夺不得。”

“承蒙孔明兄看得起,难道你就不担心明日之事?”

诸葛亮趁着月色望着这一江秋水,语气悠长道:“快要入冬了,那时候,雪就会把这里的事情全部掩埋,无论是火凤燎原,还是血色成河,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人遗忘。”

“公瑾不才,愿意择日与君共赏一江冬雪。”

第二天清晨,众人剑拔弩张,士兵在那边清点箭支。边等那清完箭支是必要拿下诸葛人头,孔明身边赵子龙已经持枪在手,关羽握刀在前。腥风血雨,无可避免。

“报!十万支!只多不少!”

这一句话惊住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吴军不依不挠,直到军士又点了一遍,才肯罢休。

那个场合,最应该出现的周都督却没有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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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站在战船之上,指挥着千万舟艇于曹军周旋,每一个动作都这么完美,都代表着毁灭。浑身充满了力量,肆意张扬的挥舞着军令,战火累累,万箭齐发。普通火凤燎原,吞噬江面。血色蔓延,染红了江水,映射着残酷。求生的欲望让落败的曹军不听的嚎叫,残存的船只不断的跑出满身是火的残兵败将,还为来得及跳入江中,变成了活生生的靶子,看不见血液的蹦出,置身于江中喂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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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蜀联盟大败曹军,刘备带着自己的军队要赶回荆州。诸葛亮望着周瑜说道:“你我有生之年,不知能否再见,待到冬雪来临,这战争的场面也会被覆盖,功名利禄与你我而言皆是尘土。公瑾胸怀大志,不如……”

周瑜打住了他的话,将手中羽扇递给诸葛亮继:“君赠衣为情义,赠君扇为知心。你我推心置腹,公瑾倍感欣慰。你我各为其主,为天下而战,这一江春雪如不能和君共赏,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公瑾保重!”

“孔明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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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别,竟是永远。

庭外雪将住,江边寒风刺骨,小乔扶着站在江边许久,她掩泪在旁。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愿望了。

红色的血液融化了白雪,他身上披着的那御寒衣闭上眼睛看到了久违的一幕。那是他最后一句话:

“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不见亮。这一江春雪来世再难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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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扇走在梅间,寒风吹过,扇子随风而落,泪水融化了冰雪。

“公瑾,下雪了。你,看到那一江冬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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