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静
03 家有“仙”妻
(一)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啊,洪湖岸边,是呀嘛是家乡呀……”
伴随着风箱哗踏踏哗踏踏的声音,我家郭同志专注的哼着歌曲拉着风箱,拉风箱的速度还随着歌曲的节奏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加劲儿、一会儿又轻缓……
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家家户户还都是那种木头风箱。年轻人可能都没见过,是用来产生风力的设备,由一个木箱、一个推拉的木制把手和活动木箱构成。
拉动木质把手的时候空气通过进气口使风箱的皮橐内充满空气,再推动把手的时候,又将皮囊内的空气压出, 通过输风管,进入炉腔内,起到对柴火或者炭火的助燃作用。
拉这样的风箱其实也是挺辛苦的一件事,做简单的饭尚可,如果过年节做年货的时候,就真是一件苦差事,好在它要的就是力气,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只要留点心,经常看看火,一般是不会有问题的。
后来人们又开始普及手摇风箱,比手拉风箱省力了许多,就是皮带经常会松,经常会摇着摇着皮带脱轨,也需要经常更换。
再后来又演变成电风箱,直到现在家家户户都开始使用电磁炉、电炒锅、电烤箱、微波炉,各种厨具应有尽有,做饭方便之极。
“兰兰,水这么久了咋还没烧开?”
我母亲切好面条之后问一边唱歌一边拉风箱的媳妇儿。
我的寡母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每天帮衬着我们打理着我们的小家庭。
“哎呀,火全烧过了,我光顾着拉风箱,忘了添炭火了!”
小郭同志一脸愧疚的回应我母亲。
“柱蛋家的媳妇儿不会做饭,拉个风箱也能把火拉灭”的话题短时期内成了我们左邻右舍茶余饭后八卦的话题!
“当老师的人还不如咱们呢,不会做饭,连个火都拉不好!”
“到底人家这有工作的人,不比我们这些没文化的家庭妇女,饭都不会做!”
“哎,那个媳妇儿生活能力这么差,现在这个婆婆活的了,能给打里照外的,将来有一天婆婆腿一蹬眼一闭,咋往起领料这个家呀!”
……
我们中国历来不缺这些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的“热心人”!
(二)
说起做饭问题,我的这个媳妇儿我是真的不敢恭维,我们因此真没少发生口角!
我二十多岁街道帮找了个二冶上班的工作,是个合同工,单位离家很远,每天中午都要带饭。
那个时候家贫,为了省钱每天带的都是甜米饭,小米夹和一些糜米和一小把黄豆,用饭盒焖熟就是一顿饭,没有菜,连个咸菜都没得就,一吃就是六年,落下了胃病,直到现在我也还是有馒头就坚决不吃米饭,吃伤了。
所以,那个时候就爱吃个面条。一则面条汤汤水儿水儿的吃着胃舒服,另则面条也省菜省面,一俩颗土豆就解决问题了。
但是我这不会做饭的媳妇儿就这么简单的饭也做不好,经常做出来的面条不是面和软了,就是水放少了。
那个面条就和浆糊差不多了,看着哪还有食欲,工作一天回家就盼着晚上能吃顿可口饭,饭做成这样我就开始着急上火,一着急上火脾气就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一锅面条最后都“祭”了我家的土地爷了!
关于她的搞笑故事太多了:
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纳的鞋子穿不成;
熬油点灯一针一线织的毛裤一条腿粗一条腿细;
蒸饼的时候不划缝隙,饼子半个小时也蒸不熟;
吃韭菜鸡蛋饺子直接把蛋液搅和在韭菜馅儿中包进饺子皮里……
我们每次发生口角的主题都是因为做饭做家务问题。
我家的碗偶尔需要添补一些!
我家的半导体里面那根极碳棒被我接了几次“骨”,后来彻底瘫痪。
我家的铜壶最后变成“缩脖儿”铜壶。
在做饭做家务方面,我家的郭同志就像小品里那个不长心的“海燕儿”。一辈子在这方面都是长进不大。
可能这些也是需要天赋的吧,也许她天生就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后来我闺女又开始继承她妈妈的“优良传统”,也是个对女人最应该做的家务事极不走心的家伙。
(三)
但是,我家这郭同志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
比如书里的故事情节,电视剧里的人物、情节以及演员是谁,记得一个门儿清!
她喜欢看书。我们那个年代流行的《第二次握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春之歌》、《水浒》、《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游记》、《秋海棠》、《庐山恋》、《人到中年》、《红旗谱》、《苦菜花》、《茶花女》……流行什么书就想方设法借回来看,而且一看就钻进书里面去了,做事情更是魂不守舍、丢三落四的了!
因为看得书多,懂得道理也多,为人处事就很宽容豁达,再加上天性善良,不爱计较,嫁入我家没多久,用现在流行的话叫“征服”了所有人。
邻居都说我娶了个知书达理的好媳妇儿。
亲戚也夸我眼光好,削么到了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好媳妇儿。
她的这些“好”便把不会家务的“不好”掩盖了。
我渐渐地接受了她的“笨”。
(四)
邻居说她好,因为她没有那些家常女人的家长里短。从来不今天东家长明天西家短的闲话别人。
她是一个烟火气不重的女人,没有心机,与人为善,不懂得争,看钱又轻。正如当初她说的,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一辈子这个家都让我当。
就是现在,如果有人问她退休工资是多少,估计她也说不清到底自己挣多少钱。
同事说她好,也是因为她事儿少,不抢风头,不翻闲话,厉害的她不招惹,软弱的她也不欺负,反倒是她们一个个都把她当发牢骚讲闲话的对象。
但是这些牢骚闲话到了这里就被她左耳进右耳出的消化吸收了,从来没有闲话能从她的嘴里继续“广播”下去。
我家的亲戚朋友都说好,也是因为她的大度、包容、不势利、不计较。
我父亲和他的兄弟们是走西口来到内蒙扎根的。除了我父亲留在了包头市里并找到了马车社赶马车搞运输的工作,其他几个兄弟都流落到了达茂旗、中旗之类半农半牧地区。
我这些在农牧区的叔伯兄弟姐妹们等到长大成人想找工作,或是我这些爹爹妈妈们娶妇嫁女要买聘礼置婚服的时候,就会到我的这个小家来“驻扎”。
我们的家成了他们的中转站。
时短的住个三天五天,时长就是三年五载。
我家郭同志对此很少有怨气,上一天班回来就忙忙儿的给这些远方的亲戚做饭。
就连那些找到工作后常住我家的小姑小叔,对这个嫂嫂也是赞扬有加。
甚至我的几个外甥一说起她来也是赞不绝口:
“我大妗是世上少有的好人!”
她的那些“毛病”在这好口碑面前就变得微不足道起来,渐渐地也就被我忽略不计了,她那些不会做饭做家务的八卦最后慢慢地也被左邻右舍那些好事姑婆们淡忘了。
似乎觉得这么好的一个少了烟火气的女人,不会做饭做家务就应该是她的“特权”。她总得有点不如人的地方,才能和这个世界相称。
(五)
因为她的善良、体谅、宽容、豁达,对于我的暴脾气也是能忍让就忍让,最初几年闹矛盾的时候还和我抢白几句,后来看我容易急躁急眼儿,索性不做声了,等我发完脾气没事了再和我理论。
我后来总结,一个家庭要长久维持,就必须相互包容相互忍让,“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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