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读屈原的《离骚》《天问》挺累的，也许是我们早就不太习惯几千前的语言，读起来很慢。但这样的慢读体验对我而言很特别。
多年读书的习惯多为快餐式，特别是读小说，真可以达到一目十行，但读《天问》真不行，只能一字一读。
当一个个故事开始呈现出来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屈子的才情，他的博闻强识实在令人叹服，简直可以直接和当代的机器人相媲美。
屈原问起问题来根本刹也刹不住，洋洋酒酒上下几千年，根本就不带停的。屈原在《天问》中提出的诸多问题，根本没准备作答，或者根本没有答案，或者没必要有答案。时隔千年之后中唐盛世，大家柳宗元写了《天对》答之，可以对应着看。
屈原问得理直气壮，问得无所畏惧，问得淋漓尽致，这是一种执着，是对传统思想的质疑。
屈原问得无所顾忌，从大禹治水开始问，问到禹的身世，有纲常伦理，有自然常识。
问到后羿，德行有亏，毁三观的问询。
问到女娲，问到白鲵，问到大鸟，每到一处，都足矣让我狠狠地解读那些故事本身的起源。
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於台桑？闵妃匹合，厥身是继，胡维嗜不同味，而快朝饱？
力：精力。献：贡献。功：指治水功业。一说"之"犹"用"，"之力"与"献功"对文。降省（xǐng）：下来视察。嵞（tú）：即"涂"。涂山，地名，其所在有数说，皆有文献依据。通：通婚。台桑：古地名。闵：忧。妃：配偶。匹合：婚配。厥身是继：继，继嗣。王逸《章句》："言禹所以忧无妃匹者，欲为身立继嗣也。"胡：为什么。维：语助词。嗜：爱好。快：快意。鼌饱：鼌（zhāo）即"朝"，一朝饱食，比喻一时的快乐。王逸《章句》："言禹治水道娶者，忧无继嗣耳。何特与众人同嗜欲，苟欲饱快一朝之情乎？故以辛酉日娶，甲子日去，而有启也。"
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何启惟忧，而能拘是达？皆归射鞫，而无害厥躬。何后益作革，而禹播降？启棘宾商，《九辨》《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启：禹的儿子。益：启的贤臣，禹曾选定他继承帝位。后：君主。卒：通"猝"。离通"罹"，遭受。蠥（niè）：忧患。惟：通"罹"，遭受。而能拘是达：益、启的传说较多，闻一多《天问疏证》说："案《天问》似谓禹死，益立，启谋夺益位而事觉，卒为益所拘，故曰'启代益作后，卒然离蠥'。启卒脱拘而出，攻益而夺之天下，故曰'何启罹忧而能拘是达'也。"拘，拘禁。达，逃脱。射鞫（jū）：解说甚多，金开诚《楚辞选注》以为泛指武器，意思是说在启和益作战时，益的部下都向启交出武器，而对启无所伤害。后益：即益，因做过君主，所以叫后益。作：通"祚"，帝位。革：革除。播降：指繁荣昌盛。播，通"蕃"。降，通"隆"。棘：急。宾：朝见。商："帝"字之讹。《山海经·大荒西经》："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勤：勤劳。屠：裂剥。而死分竟地：竟，委，抛弃。王逸《章句》："言禹�bì剥母背而生，其母之身，分散竟地，何以能有圣德，忧劳天下乎？"
（读起来好残忍。�bì（片畐）（注：该字为古体字，现已废弃）
此处萧云从自注：“棘，陈也。宾，列也。商，宫商也。《九辩》《九歌》，启所作乐也。朱子曰：‘启棘宾商，当作启梦宾天。古篆梦字似棘，天字似商。’愚谓身本九宫，如《考工》‘股唇怒以制弇郁之器于簴簨’也。制失久矣，聊存于此。”
（弇yǎn，1.覆盖；遮蔽。2.古指口小腹大的容器。簴簨zhuàn jù，簨sǔn 古代悬挂钟、磬、鼓的架子上的横梁。 簨 zhuàn 竹器。 簴 jù 古代挂钟磬的架子上的立柱。 ）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嫔？冯珧利决，封豨是射。何献蒸肉之膏，而后帝不若？浞娶纯狐，眩妻爰谋。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
帝：天帝。降：派下。夷羿：东夷有穷国的君主，擅长射箭，驱逐夏太康，自立为君，后被寒浞（zhuó）杀死。革孽：变革夏政，祸害夏民。雒（luò）嫔（pín）：洛水的美女，即宓妃。108.冯：挟。珧（yáo）：蚌蛤的甲壳，用以修饰弓的两头，这里指弓。利：用。决：套在右手大拇指上用象骨做成的用以钩弦的套子。封：大。豨（xī）：野猪。蒸：冬祭。膏：肥美的肉。后帝：天帝。若：顺悦。浞：即寒浞，传说是羿的相，谋杀羿而自立为君。纯狐：羿的妻子。眩：迷惑。妻：指羿妻。爰（yuán）：于是。王逸《章句》："言浞娶于纯狐氏女，眩惑爱之，遂与浞谋杀羿也。"射革：传说羿力大善射，能射穿七层皮革。交：合力。吞：消灭。揆（kuí）：计谋。后两句的意思是说，像羿那样能射穿七层革的人，怎么会被寒浞一伙人合力算计吞灭呢？
此处萧云从自注：“伯化为白龙，羿射眇其一目也。羿又梦与雒水神宓妃交。冯珧利决，封豨是射者，言不德，唯恃其弓，以射神兽，为畋猎为娱也。“
阻穷西征，岩何越焉？化而为黄熊，巫何活焉？咸播秬黍，莆雚是营。何由并投，而鲧疾修盈？
阻穷西征，岩何越焉：阻，险阻。穷：困窘。西征：西行。越：度越。王逸《章句》："言尧放鲧羽山，西行度越岑岩之险，因堕死也。"这两句指鲧被放逐羽山之野所行经的险途。化而为黄熊，巫何活焉：活，复生。王逸《章句》："言鲧死后化为黄熊，入于羽渊，岂巫医所能复生活也？"秬（jù）黍：黑黍。莆（pú）：即"蒲"，水草。雚（huán）：通"萑"，芦类植物。营：耕种。全部耕种黑黍等庄稼，就在原来长满蒲苇的地方开垦耕种。由：原因。并投：一起放逐，传说与鲧一起被放逐的还有共工、驩兜（huān，dōu）、三苗。：罪行。修盈：指罪行极多。盈，满。
此处萧云从自注：“熊，三足鳖也。鲧入羽渊，巫医莫活之矣。或曰，熊力能刊木，灵助禹功，遂能播黍，岂疾恶修长而贯盈哉？说异，取而为图。”按，洪兴祖、朱熹都释熊为三足鳖，但王逸解释熊为黄熊，萧云从参合二说，画的动物头部既像熊又像鳖。
可见萧云从是一个可爱之人，不纠结，极好！
白蜺婴茀，胡为此堂？安得夫良药，不能固臧？天式从横，阳离爰死。大鸟何鸣，夫焉丧厥体？
白蜺婴茀：蜺（ní），同"霓"。婴，缠绕。茀（fú），曲。闻一多《天问疏证》："傅斯年、郭镂冰、童书业皆以嫦娥偷药事说此问，确不可意。言姮娥化为白婗，曲绕于堂上，因窃药以去也。臧读为藏，言羿既得灵药，何以不能深固藏之哉？"天式：自然的法则。从横：即"纵横"，指阴阳二气的消长变化。阳：阳气。爰：于是。大鸟何鸣：大鸟指王子侨尸体变成的大鸟。王逸《章句》："崔文子取王子侨之尸，置之室中，覆之以弊篚（fěi），须臾则化为大鸟而鸣，开而视之，翻飞而去，文子焉能亡子侨之身乎？言仙人不可杀也。"
此处萧云从自注：“蜺，云之似龙者。茀，云之似蛇者。蜺茀相婴，在此祠堂也。崔文子学仙于王子侨，化为白蜺而婴茀，持药于文子。文子惊怪，引戈击蜺，因堕其药，视之，则子侨之尸也。崔文子取子侨之尸，覆之以敝筐，须臾化为大鸟，飞鸣而云。“
读到此处，有浓厚的道家色彩，有传《天问》与道家相关，此为端倪。
蓱号起雨，何以兴之？撰体协胁，鹿何膺之？鳌戴山抃，何以安之？释舟陵行，何之迁之？
蓱（píng）：蓱翳（yì），雨师的名字。此处雨师一说颇有浪漫情调，很喜欢，其实这里又是道家俗神”雨神“的名字，屈原所处年代道家应该不弱，雨神一名个人很喜欢，曾经起笔名为”雨神FLY”。
号：呼号。兴：起。撰体协胁，鹿何膺（yīng）之：撰，具有。协胁，胁骨骈生。膺：承受，一说通"应"。王逸《章句》："言天撰十二神鹿，一身八足两头，独何膺受此形体乎？"据姜亮夫说，这两句是形容风神飞廉，像身体柔美的鹿，为何能吹起大风以响应云雨？鳌戴山抃（biàn）：鳌，大龟。抃，拍手，四肢挥动。王逸《章句》："《列仙传》曰：'有巨灵之鳌，背负蓬莱之山而抃舞，戏苍海之中。独何以安之乎？'"释：放弃。陵行：在陆上行走。迁：移走。《列子·汤问》载："龙伯之国有大人，一钓而连六鳌，合负而趣归其国。"
惟浇在户，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
惟浇在户，何求于嫂：浇，人名，寒浞的儿子。户：门。嫂：浇的嫂子女歧。王逸《章句》："言浇无义，淫佚其嫂，往至其户，佯有所求，因与行淫乱也。"女歧九子故事的主角，颇有争议。何少康逐犬，而颠陨厥首：少康，夏国君相的儿子。逐犬，打猎。颠陨，坠落。王逸《章句》："夏少康因田猎放犬逐兽，遂袭杀浇而断其头。"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女歧，浇嫂。馆，舍。止，息。王逸《章句》："女歧与浇淫佚，为之缝裳，于是共舍而宿止也。"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颠易厥首，指错砍了女歧的头。颠，砍掉。易，换。殆，危险。王逸《章句》："少康夜袭得女歧头，以为浇，因断之，故言易首，遇危殆也。"
中国古代神话故事，有很多残忍血腥的场面，不知为何，年少时每每读到此处，总是忌惮得很，所以会放弃阅读，神话传说应该唯美才好。或者说，这种黑神话才是真实的，那些唯美之说只是童话而已。这似乎是中国的文化里有很多矛盾之处，让人很难理解，这些残忍日本似乎传承得很极致。
汤谋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寻，何道取之？
汤谋易旅：汤，"浇"的讹字。易旅，即制甲，制造作战用的衣甲。闻一多《天问疏证》说："滑易之革必不能厚，今浇之作甲，既能滑易，又不失其坚固，巧之至矣，故怪而问之。上文述浇灭羿事，谓以羿之善射，何独不能穿浇之甲，而反见害于浇乎？"覆舟斟寻，何道取之：斟寻，夏的同姓诸侯国。道，方法。《竹书纪年》载帝相二十七年："浇伐斟寻，大战于潍，覆其舟，灭之"。王逸《楚辞章句》解释"汤谋易旅"，说"殷汤欲变易夏众，使之从己"。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妺嬉何肆，汤何殛焉？
桀伐蒙山：桀，夏朝的亡国君主，极残暴。蒙山，古国名。王逸《章句》："夏桀征伐蒙山之国，而得妺嬉也。"《太平御览》卷135引《国语》与《章句》同。妺（mò）嬉（xǐ）何肆，汤何殛（jí）焉：妺嬉，即末喜，夏桀的元妃，为夏桀所宠，后被抛弃，于是与商汤的谋臣伊尹结交，灭了夏桀。闻一多说："桀伐蒙山得妺嬉，妺嬉终与伊尹交而亡夏，是蒙山之役，得不偿失，故曰'何所得焉'。"肆，罪。殛，流放。妺嬉既帮汤灭了夏桀，她有何罪，而被汤也流放到了南巢？
妺嬉的故事可以写成一个凄美的长篇，情之背弃古而有之，何况人设如此荒唐无德之夏桀呢。
舜闵在家，父何以鳏？尧不姚告，二女何亲？
厥萌在初，何所亿焉？璜台十成，谁所极焉？
闵：忧。家：成家。父：舜的父亲瞽叟，溺爱后妻之子象，三人合伙多次谋害舜。舜闵在家，父何以鳏（guān），是说舜在成家问题上忧愁，他父亲为什么老让他独身？姚：舜的姓，这里指舜的父亲。.二女：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亲，姻，婿家。《孟子·万章上》："万章曰：'帝之妻舜而不告何也？'曰：'帝亦知告焉而不得妻也。'"闻一多说："尧不告而归女于姚，是舜虽有妻，而舜之父母家人不知有此妇，故曰'二女何亲'。"
萌：萌芽。亿：或作"意"，预料。指殷的贤臣箕子看见纣王使用象牙筷子，非常害怕，料想以此为开端，必然会有一系列奢侈的事情发生，后来纣王果然建造了十层玉台。璜（huáng）台：玉台。成：层。极：尽，看透的意思。
穷奢极欲往往都是从很细微的欲望开始，始终不应该对人性太过自信，无条件地相信最终结局是自戕。
登立为帝，孰道尚之？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立，位。道，导引。尚，上，尊奉。王逸《章句》："言伏羲始画八卦，修行道德，万民登以为帝，谁开导而尊尚之也？"女娲（wā）有体，孰制匠之：女娲，神话中的上古女帝，是天地万物和人的创造者。体，形体。制匠，制造。此二句是说，女娲是万物和人的创造者，但她的身体又是谁知道的呢？王逸《章句》："传言女娲人头蛇身，一日七十化。"
女娲的故事可以无穷无尽地演绎。
舜服厥弟，终然为害。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败？
服：顺从。弟：指舜弟象。终然为害：指象一直想杀舜。肆，通"（氵贳）（注：该字为古体字，现已废弃）"，灌。体，通"矢"。闻一多考察《列女传·有虞二妃传》、《路史·发挥》卷二、《韩非子·内储说下》的有关记载，认为"肆犬豕"即"（氵贳）犬矢"，亦即"浴狗矢"，之处瞽瞍想灌醉舜然后杀死他，但娥皇、女英事先在舜的身上灌了狗屎，舜于是终日喝酒而不醉，使瞽瞍的阴谋不能得逞。灌了狗屎就喝不醉了，令人费解，故屈原就此发问。
好荒唐的故事。
此处萧云从自注：“《注》但云其肆犬豕之心，不能危败舜之身也。至柳《对》始有毕屠水火之说，惟《孟子》亦云然也。“
吴获迄古，南岳是止。孰期去斯，得两男子？
获，当为"伯"。吴伯，吴太伯。迄，当为"逃"。古，古公亶父。南岳：指霍山。止：居留。期：料想。去：一本作"夫"。斯：这里，是吴地。两男子：指太伯、仲雍。
《史记·周本纪》载："古公有长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历，季历娶太任，皆贤妇人，生昌（即姬昌），有圣瑞。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历以传昌，乃二人亡如荆蛮，文身断发，以让季历。'"《吴太伯世家》说："季历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太伯之奔荆蛮，自号句吴。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余家，立为吴太伯。太伯卒，无子，弟仲雍立，是为吴仲雍。"前文叙说弟象杀兄舜，故此问兄太伯让弟季历、又传位弟仲雍事。
皇室这样的故事为何层出不穷，人性不变，在历史中不遍遍地重复。
缘鹄饰玉，后帝是飨。何承谋夏桀，终以灭丧？
帝乃降观，下逢伊挚。何条放致罚，而黎服大说？
缘：因缘，借助。鹄：天鹅，此处指鹄羹。饰玉：装饰美玉的鼎。后帝：指商汤。飨（xiǎng）：请人享用。承：接受。谋：图谋。以上几句王逸《章句》："伊尹始仕，因缘烹鹄之羹，修玉鼎，以事于汤。汤贤之，遂以为相。"洪兴祖《补注》："伊尹承事汤以谋夏桀。"
帝：帝汤。降观：视察民情。伊挚：即伊尹，挚是伊尹的名。条：鸣条，商汤打败夏桀的地方，一说是商汤流放夏桀的地方。放，放逐。致罚，给予惩罚。
服："民"的讹字。说，通"悦"。
简狄在台，喾何宜？玄鸟致贻，女何喜？
简狄：传说是有戎国的美女，帝喾（kù）的次妃，生商朝的始祖契。台：瑶台，简狄和她妹妹建疵居住的地方。喾（kù）：古代传说中的五帝之一，号高辛氏。宜：通"仪"，匹配。玄鸟：燕子。贻：或作"诒"，赠送。喜：一本作"嘉"，指怀孕生子。
《淮南子·地形训》高诱注："简翟、建疵，姐妹二人，在瑶台，帝喾之妃也。天使玄鸟降卵，简翟吞之，以生契，是为玄王，殷之祖也。"
此处萧云从自注：“简狄侍帝喾于台上，有燕堕卵，吞而生契。”
该秉季德，厥父是臧。
该：即王亥，契的六世孙。秉：承受。季：即王亥的父亲，叫冥。臧：善。
该为王亥，季为冥，详王国维《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
洪兴祖《楚辞补注》：“《天对》云：‘该德胤考，蓐收于西，爪虎手钺,尸刑以司慝。牧正矜矜,浇扈爰踣。’《左氏传》：“少皞氏之子有四叔，曰重，曰该，曰修，曰熙。使该为蓐收，世不失职，遂济穷桑。’宗元所云，谓此也。”关于蓐收（rù shōu）的形象，《山海经 海外西经》云：“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郭璞注：“金神也。人面，虎爪，白毛，执钺。”萧云从所画，即蓐收图。
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弊：通"庇"，寓居，寄居。有扈：即有易。
《山海经·大荒东经》载"有因民国，句姓而食，有人曰王亥，两手操鸟，方食其头。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杀王亥，取仆牛"，郭璞引注《竹书纪年》曰"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遂杀其君绵臣也"，《周易·大壮》六五云"丧羊于易，无悔"，《旅》上九言"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啕，丧牛于易，凶"，都是说王亥寓居有易放牧牛羊的故事。
此处萧云从自注：“有扈，古国名也。浇灭夏国相，相之子少康为有仍牧正，典牛羊，乃灭浇而复夏。“取王逸之说。
干协时舞，何以怀之？平胁曼肤，何以肥之？
平，通"骿（pián）"，并胁。曼肤：指腹肥盛大。闻一多认为，此二句"状有易女之美"。王逸《章句》："言纣为无道，诸侯背畔，天下乖离，当怀忧癯（qú）瘦，而反形体曼泽，独何以能平胁肥盛乎？"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击床先出，其命何从？
有扈：当作"有易"。牧竖：指王亥。逢：相遇，指王亥相逢有易女。击床先出：指王亥与有易女行淫，有易之人入而袭击其床，亥被杀，女则先自逸出。其命何从：当作"其何所从"，谓女从何而出。以上均闻一多说。
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营班禄，不但还来？
恒：王恒，王亥之弟。季：王亥的父亲。朴：通"服"。服牛：服役之牛。营：居。禄：疑读为"麓"。班禄，地名。但：疑通作"旦"。闻一多对以上四句的解释是："亥以淫于有易而见杀，所遗之牛遂为恒所得。恒往居于班禄，常不及旦明而还至有易之地也。"
昏微循迹，有狄不宁。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
昏：黄昏。微：通"昧"。有狄：有易。宁：安宁。繁：通"（上敏下鸟）（mǐn）（注：该字为古体字，现已废弃）"。（上敏下鸟）鸟：鸮（xiāo）。萃：聚集。棘：酸枣树。负子肆情：负子：即"负兹"，"负兹"即"负菑（zī）"，意指藉草而卧。肆情，指行淫佚之事。闻一多说："适当深夜，有狄女不宁息室中，而潜行微径，以与恒相会。"
眩弟并淫，危害厥兄。何变化以作诈，而后嗣逢长？
眩弟并淫，危害厥兄：谓亥与弟恒并淫有易之女，致亥被杀身死，故曰"危害厥兄"。眩，"胲（hǎi）"之形误，胲即王亥。变化以作诈：有易女初与亥淫，而又与亥弟恒淫，故曰"变化以作诈"。后嗣而逢长：疑恒继兄居位，终娶有易女为后，其后子孙众多，血食弥久。以上均闻一多说。
先歇歇吧，合上书，一个个生动的故事就在眼前，很感谢春秋战国时期，诸子百家各种学术流派百家争鸣的繁荣，才有了如此丰富的思想碰撞。
纵观历史，恰恰和远在地球的另一端同时期的古希腊文明交相辉映。这是多么神奇的宿命和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