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系列内容归相声艺术家刘宝瑞先生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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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龄童自负万书,一品相气折千竹。
你们这么一个小小豆腐坊,敢写“家藏万卷书”!岂有此理!
丞相不高兴了,再一看这副对子,看完了一瞧横批,心里更生气了:“大块文章”?胡说!豆腐坊嘛,应当写“大块豆腐”啊,怎么会“大块文章”呢?可恼可怒!
“曹安!”
这个曹安是底下人头里当引马,相爷一叫,“吁——”赶紧滚鞍下马:“伺候爷,什么事?”
“赶紧到豆腐坊,问一问这副对子是什么人所写?把对子给他擖嗤下去,把人锁来见我!”
“是!”
这主人多大,奴才就多大,耀武扬威,奔豆腐坊!
曹安往这儿走着,相爷一想:“曹安等一会儿!”
“是,伺候爷什么事?”
“我想一想”,自己一琢磨:我要让他去把对子擖嗤了,把人锁来,人家有什么罪呀?即便我能判他罪,大伙儿都得说我仗势欺人,以官欺私,以大压小,我不能落这个。一想,有了,这对子我让他自己擖嗤。对!就这么办。
“额,曹安啊,赶紧的,打道回府。”
“是!”
打道回府,到了书房,曹安打洗脸水、漱口水。漱洗完毕,坐下喝茶。相爷这么一想:这副对子怎么办呢?不能让他明擖嗤。哎,有了!我让他这对子骂题,他自己就把它擖嗤下去了。“门对千棵竹”,你好“家藏万卷书”嘛,你要是看不见竹子,你怎么“家藏万卷书”啊?对!
丞相想到这儿:“曹安!”
“伺候爷。”
“赶紧的!到花园子找着花把式王三、挑水的赵四、门房的老刘,连你,你们四个人到后花园,拿刀子把这竹子帽削下半截去,隔着墙都扔出去。由墙外头完墙里头,一棵竹子都看不见为止,快去!”
“是!”
曹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到花园子,找到花把式王三、挑水的赵四、门房的老刘:“来呀!赶紧的,跟我削竹子!”
大伙儿拿刀子,噼里啪啦,嘁哩喀喳的削竹子。曹安心里埋怨,花把式王三也埋怨:“这是什么事啊?大年下不让我们休息休息,这玩意儿没事给竹子剃头玩儿啊?干嘛用啊这个?还隔墙扔出去。”稀里哗啦,稀里哗啦,隔墙都扔出去了。
削了半截,然后曹安来到书房:“跟爷回,这个竹子已然都削下半截去,全扔出去了。”
“打外边儿还看得见吗?”
“看不见了。”
“好,去!到豆腐坊看看,这副对子擖嗤下去了。”
“爷,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刚才看他那副对子可气!‘门对千棵竹,家藏万卷书’,他家里有一万卷书,一个小小的豆腐坊。我要让他擖嗤下去吧,归为我以官欺私、仗势欺人。这个呢?我把这竹子帽削下半截,让他打外头这么一看,一棵竹子没有了,他‘门对千棵竹’,好‘家藏万卷书’啊。他门对墙头了,他怎么‘家藏万卷书’啊?你先去看看。”
“是!”
曹安赶紧地就往豆腐坊跑,跑到豆腐坊这儿一瞧。呃?怎么回事?怎么又长出一块来了?于是赶紧往书房跑,跑回来:“跟爷回。”
“对子擖嗤了?”
“额,他没擖嗤。不但没擖嗤,它又多出俩字来。”
“多哪俩字?”
“嗯。。。一个‘短’字,一个‘长’字。”
“啊?那怎么念呢?”
“额,念着还挺好听。”
“怎么念的?”
“‘门对千棵竹短,家藏万卷书长’。”
丞相说:“啊!岂有此理!我这竹子短了,他这书倒长了!这是怎么搞的?什么人写的?”
什么人写的?我得说明白了,还是解缙写的。他怎么又添这么俩字呢?是这么回事情:
他不是贴完了大门口这副对子,回到屋里又折腾去了么?什么春条啊、抬头见喜、出门见喜啊。写着写着,这孩子忽然间一想:我这副对子词这么好,那甭问,门口一定围着人看,我看看去。
小孩好奇嘛,开开大门一瞧,哟,一个人没有。
本来嘛,这对子多好,人也不至于围着这大门看呐,又是一门心的对子,人打这儿路过一看,“门对千棵竹,家藏万卷书,大块文章”,嘿!豆腐坊有能人了,这对子很好,也就过去了,哪能围着人看呢?
这孩子一看,没人看,咦?我这副对子词不好么?一个人没有。再一抬头,呃?怎么这竹子也没了?一看地下扔着好些竹子。这还不算,打墙里还往外扔呢,稀里哗啦,稀里哗啦。竹子帽这么长,为什么往外扔啊?“门对千棵竹,家藏万卷书”,这对子我骂题了,“门对墙头,家藏万卷书”那不像话呀。哎,这是怎么搞的?
心里头很纳闷儿,自己又一想,哎呀!常听人说,“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子有海涵。”听说这个丞相心狭量窄,苍蝇心、蚊子胆的丞相。哦,大概其嗔着我拿他竹子为题,来了个“家藏万卷书”,他不高兴了,把竹子帽削下半截扔出来,让我这对子骂题。“门对千棵竹”,来个门对墙头,家藏万卷不像话。嫌我这副对子,让我自己把它擖嗤下去。他要让我擖嗤下去呢,他是仗势欺人。嘿!好啊。
唉!现在我要把这对子擖嗤了,万事皆无。又一想:嘿嘿,我呀,倒要逗逗你这曹丞相!丞相啊丞相,我出个坏主意,我要不让你这竹子连根拔,我就枉活九岁!
自己回到屋里头,写了个“短”字,写了个“长”字。刷好糨子,上联一个,下联一个,贴上去之后叫他爸爸:“爹爹。”
“怎么了?”
“嗯。。。年底下咱们这做豆腐、炸豆腐用的柴禾不够吧?”
“现在买不着啦。”
“嗯,是啊,对门丞相知道咱们这个柴禾不够,把这竹子帽削下半截来,送给咱们家里烧火呢。”
“哈哈,你别胡扯了,相爷那么好的竹子能够给咱们烧火?”
“您不信就出去随我看看吧。”
到外头一看,稀里哗啦还扔着呢。“哎呀!真的!往进抱呗。”
爷俩儿一抱,一抱往进抱。好,把这个小院子都堆了一个大竹子垛了。“嘿!你说相爷这么好心眼呀。”
小孩一想:嘿嘿好心眼,您知道我这祸惹得多大么?
竹子抱进来,哐当把门关上了。
他们爷俩儿刚关上门,这曹安就到这儿了。曹安这么一瞧,赶紧回复相爷。
相爷一听:“哦?‘门对千棵竹短,家藏万卷书长’,我这竹子短了,他这书倒长了。啊?这东西可恼可怒!”越想越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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