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青藏路,缅忆诺木洪》

    缅忆诺木洪,俯拾记忆中的碎片。(下)

                  一  当年的趣闻轶事

    进入到老年的我们也曾经年轻过,也有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青春年少。那些岁月,当我们还是年轻人的时候,毛主席就曾教导我们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如今,我们已经逐渐入人生的暮年,时间终于也让我们有资格谆谆的教育下一代“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这可能就是历史的传承吧……

    和如今现代年轻女孩子相比,她们有她们的生活氛围和更多选择的乐趣。而当年她们的奶奶姥姥还是小女孩子的时候,她们玩的是“翻手花”,那是用玻璃丝绳或红毛线绳,一个女孩子套在自己的双手上,另一个女孩子用双手指捏住网格再翻出另一种花样的一件游戏。“跳房子”,既在地上画上若干个方格,用一只装着豌豆粒的沙包抛在方格里的“跳房子”,根据先易后难的规定一级一级地过关。这个跳房子玩法可以单人也可以二人一组共同过关。跳皮筋亦然,跳的小姑娘多了,有跳的好的,有技术不娴熟的,为了公平起见她们会采取手心手背的比对法确定队友。队友确定好了,两个女孩子先是用脚踝处、依次是腿腕处、再次升高难度用腰腹部做支架拉长皮筋,皮筋是用报废马车内胎剪成条做成的,这些东西在那个年代也是不好找的,多半是央求父亲到马号找赶马车的农工办的。跳时等一切准备妥当后,一个或是两个女孩就会用脚勾起皮筋、身子随着双脚的跳跃翩翩起舞。随着皮筋的升高、难度也随之加大,她们会边跳边唱:“橡皮筋,橡胶泥,马莲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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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跳皮筋的阿奶或者外婆,她们的童年是这样渡过的,等再长大一些便帮妈妈承担家务了。(摘自微信)

    她们像一只只彩蝶上下翻飞,两根皮筋像两根琴弦在颤巍巍中弹奏着,当年的这些小姑娘的童年和少女时代在跳皮筋、踢毽子、跳房的活动中渐渐地犹如春蚕化蝶般地出落成一个个婷婷俊俏的大姑娘。她们工作于农场的各行各业,把自己青春的豆蔻年华奉献给了养育她的农场,奉献给了党和人民交给的狱政管理工作。

    男孩子当然也有男孩子无限快乐的去处。打弹弓、玩“官兵捉强盗”,记忆中是用几张纸壳在上面写上县官、官兵、强盗等名称,然后像发扑克一样每人一张,至于怎么惩罚拿到强盗纸牌的孩子,随着岁月的更迭早就忘了。扣油菜鸟也是记忆中的一件趣事。那时菜窖周围都会有晾晒的油菜秸秆,上面遗留有油菜籽,这是由菜鸟特别爱光顾的地方。油菜鸟有大小之分,大的胸部的羽毛呈红色、嘴巴好像也是红的。这种鸟儿不多见且又不爱合群,多是一只边鸣叫跳跃着边穿行在荆棘丛里觅食。小的浑身略呈绿色,这种鸟儿飞起来成群结队的最多而且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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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隐蔽好了油菜鸟就会飞过来,虽然它们损失了不少的同类,但在它们的小脑袋了始终遵循得是“鸟为食亡”的古训的。(摘自微信)

    每当都兰学校放假,找一张铁筛子做捕鸟的工具,你只需扫出一片空地、撒一层油菜籽再支好筛子,一条绳子直通田埂隐蔽的渠道里,为了别弄脏了衣服就在渠道里铺上一层油菜秸秆、然后你就可以专心致志的的趴在渠道里瞅着远处的筛子。只见先有几只油菜鸟在筛子周围鸣叫,然后从沙柳杖子上又落下几只,它们先是交头接耳警惕审视着周围的安全,犹豫不决中、几只经不起筛子里菜籽诱惑油菜鸟已经跳跃着进到筛子周围。有头鸟的带头使得在沙柳杖子上观望鸟儿彻底放松了警惕,呼啦,一批油菜鸟进入筛子底下。这时瞅准机会,一拽绳子支架倒下,总有3~4只的收获。一上午,从历次被捕的经验教训中、剩下油菜鸟儿或许小脑袋开了一丝窍,学精了的它们不再来了。它们的行为也证实了一句颠覆不破的真理,在利益面前经不起诱惑的鸟儿确实是为食而亡的。至于捕获的油菜鸟我从来没有吃过,活的鸟儿基本都被我们恶作剧地把它们弄死了,有的鼻子上栓一细绳放飞,有的把它扣在一只玻璃罐头瓶里,周边浇上水密封让它缺氧窒息,等看到鸟儿翻着白眼在玻璃瓶里开始挣扎时,再掀开瓶口充点氧气如此反复多次,有的用编杯套的玻璃丝一头拴在小树上,一头拴在油菜鸟的脖子上,让它在挣扎飞行累了的时候吊挂树枝上自己把自己勒死。现在想想这是很不道德地残害小生灵的恶作剧行为,可是在半个世纪前我和一些伙伴们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在自己玩乐的世界里浑然不觉地玩得相当有兴致。

      还有一件趣事是如今孩子们体验不到的。如今你想体验当骑手的乐趣,你可以到赛马场穿戴好护具在教练的陪护下做一个有绅士风度的骑手。而我们那个时代,当年家住直属三中队时(大城)在城墙西边的麦场上我们围追堵截过公社老乡的毛驴。抓到驴后,有人找来很短的绳子拴住毛驴的脖子,几个孩子轮流骑着它到几公里外的场部供应站。到了场部大孩子会吩咐小的孩子在外面牵着驴等着,剩下的则到供应站溜了一圈,由于没有要买的东西,说白了也没有钱买,转了一圈又骑着毛驴回家了。一路上孩子嚷、驴子跑场面好不热闹,等不堪忍受的驴子撂下一个孩子时,看着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跟班的孩子们高兴的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呐喊。轮班骑驴非得把毛驴累的打也不走了才算告一段落。当每个骑驴人的激情褪去、再瞅瞅自己的裤裆全是驴毛和油渍时,至于怎么回去和母亲解释的确实记不清了,不过想想结果肯定是不容乐观的,因为那些驴毛和油渍汗味很难去掉。现在回想起50多年前骑驴的趣事来还是很激动、很鼓舞人心的,总在怀疑那是当年的自己吗?我也曾经历过属于自己的年少轻狂?

                        二    腌咸菜

    农场的秋天注定是一个多事而又忙碌的季节,大田里的蔬菜要收获了。也是格尔木兵站给过往青藏线上的官兵补充给养和绿色维生素的季节。深秋的菜地里,大头菜的叶子上凝结了一层白白寒霜、洋芋地里枯萎的秸秆也被霜冻失去了往日的绿色变黑了。各单位来农场拉菜的季节,也是辛苦了一年让蔬菜变成经济收入的季节。农场领导为了照顾家属队的家属们陪同丈夫共同建设农场,都会让她们的蔬菜先开称优先调拨。等家属队的调拨完了才是各中队、大队大面积蔬菜的售卖。卖完蔬菜的妈妈们利用农闲的时间也不会闲着,她们又要为家里的一日三餐的需要腌制咸菜了。这时来自各省的妈妈们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地把她们的拿手技艺展示出来。东北的妈妈们爱做腌酸菜、辣白菜。没有粗圆的山东大白菜,便用类似的“牛退棒”白菜来代替。“牛腿棒”菜长得细高,有层层的卷芯也是上好的替代品。妈妈们会将买来的白菜一剖两半,放在窗台或铁丝上晾晒谓之曰杀水分。等白菜晒得半焉时,再码在缸里用鹅卵石压实,充上淡盐水淹没白菜,此时将菜缸搬至温度较高的地方让微生物发酵,剩下的一切便交给时间了,经过20多天温度与乳酸的培养,酸脆爽口的酸白菜就可以食用了。西南省份的妈妈们也会用不同方法将甘蓝、胡萝卜、芹菜、红辣椒、洋葱配好佐料放在密封的坛子里制作另一种口味的泡菜。西北地区的妈妈们则会把腌制好的萝卜切成细条反复晾晒,等杀出水分的萝卜条萎缩变得很有韧性时,再撒上循化辣子面搅拌起来,如此,香辣耐嚼又弹牙的萝卜干便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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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全国各地巧手妈妈们腌制不同风味、又有地方特色的咸菜。(自拍)

    是就馍馍、喝面疙瘩汤最佳的佐餐品。中原和南方的妈妈们会做酱菜,将腌制红润萝卜切成丝晾晒,然后用清油蒸着吃。一个秋季,粗菜细作在妈妈的巧手下迅速的实现了自身华丽的转变。从腌咸菜中我悟出了蕴含着深奥的人生哲理:酸、咸、苦、辣、甜使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悲、喜、哀、乐、愁让我们平淡的日子有了些许的滋味。咸菜,伴随着我们渡过了那些个苦乐的年华,这样才使我们知道了生活的来之不易和艰难。

    还有一件只有在青海、在诺木洪农场才能见到的一种面食~“烤锅盔”。这是将面用面酵子发好,然后做成面剂子备用。妈妈们先将烤锅盔的鏊子埋进麦秸草或沙柳木渣末燃起一团熊熊的篝火,等篝火只剩下红红的炭火时再将鏊子用火钩子勾出,然后摊开面饼放进鏊子里,盖上鏊子盖再一次放进炭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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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妈妈们用鏊子烤制的另一种锅盔。(摘自微信)

  做锅盔饼事前你可以放牛奶、糖增加锅盔饼的酥脆程度。等半个钟头过去在高温的作用下,火钩子勾出鏊子,扫去浮灰、打开锅盖一股麦香直冲鼻腔,你会看到的是一只焦黄的、裂开嘴大笑的、外焦里瓤很有食欲的大锅盔。吃一口嚼在嘴里的咯渣、酥脆香甜满齿留香,在那个时代,妈妈们学习借鉴西北地区面食的做法又一次丰富了我们的餐桌。

                      三  全国通用粮票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全国通用粮票。在粮食统购统销的年代、吃商品粮的国家工作人员实行定量供给。为了回内地探亲时资助农村的亲戚,农场的每家每户都会节约一些口粮在探亲时帮助亲戚他们渡过生活难关。那时全国各省市自治区都有自己的地方粮票,顾名思义,地方粮票只能限制在本省内流通,而全国通用粮票则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流通,这无疑提升了全国通用粮票使用的价值地位。印象中的全国通用粮票面额分为10市斤、5市斤、3市斤、2市斤、1市斤和0.5、0.2、0.1市两的8种票面。每次出差和或探亲的首要任务就是到场部财供科找熊会计领出差费和全国通用粮票,每次根据出差时间的长短给的斤数也不一样。倘若再多,据和宋毅军交流他回忆说,那就要到诺木洪粮站兑换了,兑换时要拿上家里的粮油供应本,让粮站从你结余的粮食中扣除,然后再给你相应的全国通用粮票。由于全国通用粮票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流通,因此最受出差或探家干警的欢迎,带回内地就可以到当地粮所购粮,因为粮票里面还含有供应的0.5斤清油可以帮助亲属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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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计划经济的年代,一切和生活密切相关的供应都离不开证券。(自拍)

    当然,根据政策当地粮所也不会全部都给你白面的,还要给你按比例搭配少量的粗粮。为什么在每人每月供应0.5斤清油的供应标准下还能节约下清油呢?道理很简单,因为那时候家家户户基本是用猪大油炒菜的。出差到内地吃饭最懊恼的是你用全国通用粮票给付,而对方给你找的确是地方粮票,出差用不完的地方粮票,只要你离开本省就失去使用价值只能成为收藏的样本了。估计在农场的各个家庭里都会有数量不等沉淀的地方粮票。如今这些不同面值的粮票已经随着改革开放,放开粮食市场而失去了它存在和流通的价值,它存在的只是我们对那段岁月的一种回忆罢了。

                          四  送遣返

    “送遣返”这是一个时代的专用名词,只有在特殊的历史时期、特殊的场合才能使用“送遣返”这个名称的。“送遣返”,以我的孤陋寡闻认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比如,上个世纪70年代各省份人员的盲目流动,为了遏制这种现象蔓延在一些中大城市政府部门会设立一些收容站,也就类似于现在的民政救助站吧,所不同的是现在的救助站从“以人为本,人性化管理”的角度出发,救助站里面设施齐全,免费提供食宿、有小病了免费为你诊治、免费为你提供返程车票。而70年代的遣返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浩门农场工作时我参加过场里组织的追逃行动。为了辨认嫌疑人,在天水收容站我见到许多蓬头垢面的大人或孩子,他们被限定在一个大院子里填报籍贯等待批量遣送回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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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第十七劳动改造管教支队追逃犯和第六劳动改造管教支队送遣返时的介绍信,那时没有警官证,一封行政介绍信便是最好的身份证明。(自拍)

  那么作为农场“送遣返”是特指在劳改农场一部分改造好了的政治犯、各种形式的刑事犯罪分子和一些老弱病残人员。把他们遣返回原籍以至于不再会危害社会了而遣返的人员。这就是“送遣返”的称谓。据说当年诺木洪农场鼎盛时期的人口达到1.7万人,由于历次遣返在1978年底我到劳资科工作时,在农场居住的人口据说已下降到1.3万人左右了。70年代末80年代初,根据青海省劳改局的指示又是一个遣返高峰期,各大队的遣返人员被汇集到加工厂大院由农场的卡车负责运往西宁火车站。除了户籍关系要到农场派出所办理迁移手续、劳资科则是办理遣送人员的主管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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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警察,神圣而崇高的职业,眼睛一睁,干到熄灯,是过去和现在狱政管理的主旋律。图为1978年春天的狱政干事余相勇外出办案的工作照。(余相勇供稿)

    各大队上报拟遣返人员名单,由劳资科审核把关。师林山科长阅批后,主办人员在表格里填上“同意遣返”并盖劳资科公章,然后再填写有存根的“用印卡片”一式两份,说明什么用途、用印多少次再让领导过目签字,你才可以到秘书科找王玉枝盖印,记得年轻时的王玉枝办事也是一丝不苟的,看了用印卡片、她会严格履行一位掌印干事的职责、一张一张亲自为你盖印直到盖完。那时全场干部、工人为了探家省点路费,只有送遣返是可以做到公私兼顾两不误,都想办法和劳资科的工作人员搞好关系,能在第一时间掌握遣返对象要去是哪个省份的信息,等一听说有自己家乡的遣送人员了就到科里争取送遣返的名额。而科里办事人员掌握第一手遣送省份的资料,关系好的就会透露给平时打招呼有意向探亲的同事。至此,你便可以得到回内地送遣返了,如今回想起来这可能也是那个时代一种心照不宣、又复合规定的政策,被干部们巧妙的作为福利合理的利用了,反正“送遣返”是要有人去做的。然后利用这段时间回到阔别10几年的家乡探视自己的亲人,而且还可以报销差旅费。当年人们送遣返的目的都是为了节约自家的开支、一争取到出公差的名额,不管是年轻人或是老干部的心理,先考虑的是到改造科小屋的纸箱里挑选一套公安制服,想利用出公差的机会穿一套向往已久的共用的公安制服,体面的回内地探望自己的亲人 。当然“送遣返”也不是一站到底的,科里会给你搭配目的地以外的遣返对象,比如你的目的地是广东,那么沿途会给你搭配民和、甘肃、河南、湖南的遣送对象。有一年我出差山东要带来6个遣送对象,有民和的、甘肃的,一人照顾不过来不得已和一大队的干事张吉普合暑遣送,他没有民和的,就让他带着10余人先走,我则去民和公安局办交接手续。等我们在宝鸡汇合后再让被遣返人员在河南郑州车站等我们。和张吉普分手后我又去了甘肃的礼县,在一个叫“盐关”的车站突遇洪水冲断公路,困了大半天才勉强修复。一心想完成任务,回程麦积山洞窟的名胜古迹无心也无闲钱供你浏览。(也可能哪时是不收门票的)张吉普他则去了甘肃叫华亭的一个县。那时被遣送人员在无产阶级专政下是很规矩的,他们都有强烈的自卑感。临行前科里都给了他们差旅费,是本月15号以前办理手续的给半个月工资,15号以后走的发全月工资。在那个艰难的岁月里,就是给了差旅费他们也会不舍得用的,等我在郑州车站的留言板看到张吉普贴的留言,找到了等待我们的被潜送的对象时,他们围着我俩就见到久别亲人一样,正眼巴巴望眼欲穿的盼望我们呢。事后了解到他们等我们的这几天都是在车站外露宿的,饿了就啃从青海带来的干粮,渴了就到卫生间的自来水接水喝,因为当时车站无水可供。那个岁月连我们平时都能省则省的,更不用说这些拖家带口的遣送人员了。以郑州为中心等我送完河南睢县的,再买车票后,一声汽笛长鸣,这一次我们才真正地踏上了最终目的地~到莱阳的火车……

                      五  做棉、单鞋

    西北严酷的自然生存条件,决定了人们在一年四季的生活中是不能打赤脚的,必须有一双合脚的鞋。鞋,是农场人生活中的必须品。那时,农场供应站一成不变卖的是黄胶鞋,黄胶鞋有矮腰敞口的和高腰的之分,高腰的鞋前脸处有一块防泥土落进鞋子里的黄布帘,等鞋带扎紧后可以做到泥土不落进鞋里。黄胶鞋大约4~5元钱一双。一双格尔木兵站来农场卖的黄色翻毛大头鞋约12块钱一双。用现在的眼光回眸那个多子女的时代,哪时双职工的家庭很少,基本上是父亲一人工作养活全家的类型多。按一家四口人计算,每月工资100多元的家庭要是全靠买鞋穿也是一笔不少的开支。所以在哪个凭票供应的年代,一个家庭你不光是衣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老大穿了老二穿”,就连鞋子也不例外,等一双鞋子露出脚趾头了还要修修补补打上鞋掌往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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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妈妈们做鞋用的工具和场景。(摘自微信)

    母亲,伟大的母爱是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最无私奉献的人,否则不会有那么多讴歌母爱伟大的词语赞美母亲。冬春两季的妈妈们白天积肥运粪,还要利用可以利用的点滴时间盘算着家务。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们最原始的一套制鞋工具是,大针、顶针、麻线绳和钻鞋底用的锥子。先把收集来一块块旧布用浆糊均匀地黏贴起来制成“蒛子”,然后再根据家里人脚的大小画出鞋样裁剪“蒛子”,剩下的便是裱糊鞋帮和纳鞋底了。白天的寒暄中,夜里昏黄的电灯下,你还会经常看到串门的妈妈们也不闲着。左右手掌部带着只露五指的防勒手套、那样可以纳鞋底时方便拽拉线绳勒手轻一点。每当用锥子时,妈妈们都会紧咬牙关,一双粗糙有僵子失去女性柔润的手,在奋力地用锥子钻透4~5公分厚的鞋底,然后在刺啦刺啦抽线的声响中,一针一线地赶制家人的单鞋或棉鞋。上鞋帮需要翻鞋时最是展现技术活的时候,妈妈们要掌握纳鞋帮针码的分寸,针码多了鞋帮死了翻不过来,缺漏了针码,鞋帮与鞋底又不熨帖两半子,等一切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时鞋子才能翻过来,鞋楦子往新鞋里面一撑便大功告成了。等一觉醒来,倾注着妈妈心血的一双新鞋便放在了你的面前,你对妈妈的感恩不禁油然而生。如今,当年妈妈们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也传承到了我们第二代的女同事身上,她们在耳闻目染、潜移默化中继承发扬着上一代妈妈们的优良传统。用新时代新的方法演绎着妈妈们的高尚品质。这一代的妈妈年轻时在家里既要相夫教子、又要在工作岗位上争先树优努力工作。如今退休了又退而不休,时常乘火车且带薪地周旋于子女生活的城市,帮助子女打理家务、烧菜做饭哄孩子。和上一代我们的妈妈相比,她们是唯独心里没有自己、不心疼自己的新时代新女性的妈妈们。

    是啊,千层底的鞋,针针线线都凝聚着妈妈的慈母心,穿上它,我们奔赴在农场的各个工作岗位。一双双手纳底的鞋子也是那个勤俭时代的写照。母爱伟大,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歌颂之词赞美妈妈,最爱喝的粥是妈妈熬的小米粥,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的鞋。

                    六    手撕羊、驼毛

    说起手撕羊、驼毛,上个世纪70~80年代在农场生活过的人都知道,特别是女孩子也都参与过。既如此,还是绕不开如今丰富的物质生活和那个时代的新旧对比。如今只要有钱你就可以任性,大型超市里各种款式、各种价位的衣裤、裙衫琳琅满目,你可以根据自己的身材和爱好尽情的去试穿。要是恰逢筹备结婚,一站式的婚礼服务让你从婚纱、婚车、全程跟踪摄影以及酒店的宴请全可以委托婚庆公司筹划和打理。而在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中后期,你不光没钱,就是有钱也没有地方让你任性的消费。要结婚,早在几年前父母就会为你的婚事的物品筹备了。托回内地探亲的熟人捎来一块块绸子被面,让好友到北京、天津、上海捎来成包的糖果积攒起来,考虑到所托的朋友人家自己也要带东西,所以一次也捎不了几包。要买轻工业产品的钢精锅、钢精壶、青海产的“海山牌”高压锅要提前谋化瞅准机会捎带着买。买来的糖果、器皿物件,每一位准备办喜事的母亲都会精心保管好,是锅、壶之类的会用报纸包裹起来等若干年办喜事的时候有备无患不棘手。还有要结婚就得做棉衣裤,还要缝制喜被。青海不产棉花,当时棉花也是实行配给制。记得当年最好的毛线是上海产的“三鹿牌,青海产的“龙羊峡牌“。西宁“大十字”的百货橱窗里摆放着各种颜色的展品,每斤毛线大约20~30多元吧。穷则思变,没有棉花,农场的妈妈们便把眼光投向了羊、驼毛这样的替代品。这些羊、驼细绒毛,它们的暖和轻便又保暖的程度也不比棉花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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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场的夏天,草原满眼是青青的绿。毗邻农场的是民族混居的诺木洪公社,诺木洪公社人口大约有200多户1000余人。公社根据分工不同又分出两个大队既:农业大队和牧业大队。农业大队是常住的农民以种地为主,他们经营着公社几千亩土地种植小麦、洋芋。牧业大队的蒙族逐水草而居以放牧牛羊骆驼为主。两个大队以农牧业互补的方式独立经营着,农业队供应牧业队粮食,牧业队反哺农业队牛羊肉。每当深秋时节,牧业队从山上成群地赶下来膘肥体壮的牛羊在农业大队进行分配。每人可以分到三只羊,大概每五人可以分到一头牛,家庭人口多的你便可以分到10几只羊和一头整牛,人口少的两家搭伙也可以分到一头牛。

    当戈壁草原白刺果泛红的时候,当满草滩的沙柳树火红地似一团团燃烧的篝火的时候。剪羊毛的季节来临了,上万只待剪的骆驼、牦牛、羊其劳动强度也不亚于一场秋收。当年没有电动剪毛机全靠人工剪毛,为了突击剪毛,公社便调集农业队的人手帮助牧民在羊圈里抓羊采用手工给羊剪毛。剪好的羊、驼毛被拧成一股股的毛绳售卖给牧民社。在牧民社你可以挑选含绒量较多的羊毛,当时羊毛每斤的价格大约是1元多,驼毛可能贵些。有需求的妈妈们把买来的羊毛放在机井边、水渠边用洗衣粉反复揉搓浸泡,经过反复浸泡漂洗异味基本上除掉了。面对一团团雪白的羊毛絮,下面就是耐心细致的手工活了,剔除羊毛里面的的粪便和杂草。撕好的、择好的羊毛被摊成一张张棉絮般的薄饼、然后再一摞摞的用报纸隔离,等做衣被时捧起一张报纸将羊毛均匀地摊在衣被上即可。这是一个耐心细致的活,当年的妈妈和我的姐妹们不知撕落了多少个星辰,撕走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又撕裂了多少个黎明前的黑暗。日积月累,那一摞摞薄薄的毛絮化作了一件件棉衣和一床床羊毛驼毛被子。它们又被捻成绵长的毛线、在姑娘们的巧手编织下钩成了一件件自制的毛裤和毛袜子,它们虽然没有丰富的手感雍容华贵的外表,但保暖性不逊于买来的毛线且又经济实用。至今回想起在母亲羽翼庇护下的那个年代心里还是暖暖的。

                    《妈妈之歌》

              在我童年的时候,

              妈妈留给我一首歌。

              没有哀愁,没有忧伤。

              唱起她,心中充满欢乐。

              啊……啊……

              每当我唱起她,心中充满欢乐。

                  七    龙口夺粮

    诺木地区很少能下一场像样的雨水,是因为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很难翻越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山,所以在农场的上空也很难形成积雨云,之所以还称“龙口夺粮”均是沿袭口语而已。戈壁大漠诺木洪的秋天会让人感觉到是另一种天高云淡的秋。诺木洪秋天的交响曲是没有多声部的,它没有“促织”又名蟋蟀督促人们快做冬衣的虫鸣,没有蚂蚱家族们腾空飞跃,也没有“知了”在寒秋来临前噤若寒蝉般的哀嚎。预示着诺木洪农场秋天来临的是田间的防护林层林尽染、树叶已经微黄随风飘落。紧随其后的麦浪也被也被秋风吹出了一片焦黄,造物主的画笔已经把诺木洪大地的主色调喧染成黄色了。

    8月下旬是农场小麦陆续的成熟期,记得农场的麦子是先从最西边的四大队开始熟起。因而秋收的第一镰也就从此开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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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的生态防风屏障,用它那巨大的网格护卫着农场阡陌的麦田,麦子熟了,诺木洪农场金色的麦浪也随风荡漾了。(摘自微信)

    早在一周前,场部就召开了秋收动员的“三干”大会,会后各大队就贯彻执行场党委精神再做具体的秋收部署动员大会。大队的动员大会那可是短兵相接动真的来实的大会。4~500人的会场上分坐着各中队的农工,他们是龙口夺粮的主力军。按以往秋收惯例是中队各自为战、人自为战。宣传组、统计组、场院组、机耕组总体方面各司其职层层部署到位。开镰的第一天,只见千亩麦田彩旗飘扬,防风林带的树杆上早已架起了高音喇叭。树荫里摆放着一块秋收进度的黑板和一张桌子。一架扩音器响起了那个年代最鼓舞士气的革命歌曲。俄顷,扩音器里又响起了代工干部的声音,鼓励大家“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谁英雄,谁好汉,龙口夺粮比比看”的鼓动之词。农工们对每年的秋收也早已司空见惯,他们也深知在这龙口夺粮之际你若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那你就幼稚的大错特错了。因为农场当年贯彻的是“改造第一,生产第二”的劳动改造方针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的劳动改造机关是绝对不会相信眼泪的。

    “人自为战”的地里分散着收割的人群。他们手提镰刀俯身弯腰,左手拢一把麦子,一镰刀下去,有经验的割麦能手就是半个麦捆子,两刀就能捆一个,紧接着是自己捆扎再将麦捆子集中码放。播音员的工作相对轻松些,他没有下达的麦收任务,没有繁重的体力劳动。然而利用留声机播放音乐的间隙,也要下大田和收割丈量组的成员核对要表扬人员收割的亩数,核对验收无误后,广播喇叭里就会立刻传出表扬某某已经收割1亩了,他收割的麦子又快又好又干净,大家要向他学习的号召赞誉之词……

    紧接着,广播里又传出一阵激动的声音,某某某不服气某某的收割进度,决定向他发出挑战,到收工时坚决冲刺2亩。小黑板上,以班组为单位的进度数字在不断的刷新。以个人为擂台赛的进度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一面流动的小红旗也被移来把去地插向割麦进度得第一的佼佼者。手持白铁皮土喇叭的代工队长也深入到田间地头给割麦者鼓舞打气。那是一个激情似火的年代,人们士气高涨“比、学、赶、超”是割麦战场上的主旋律。如今算来,当年那些参加农场秋收会战的汉子们也都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了,他们也是推动诺木洪农场建设的主力军。在苦其心志、劳其身骨的劳动改造中改造了自己的世界观,使自己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公民。

    基于秋收是一个和时间赛跑的特殊性,为了节约走路的时间中午饭在工地吃是必须的。由于劳动强度大,因而秋收期间的生活得以空前提高。场里对一线工作的干部、工人、农工给予了生活补贴,大小伙房一律实行送饭到田间地头,送饭的大马车来了,同时来的还有拉着开水的小马车,白布掀开大白杠子馍先每人一个管饱,菜也是农场派车到敦煌拉来的细菜,猪肉在菜里占了很大的比例,油汪汪、肥瘦相间平时很少见的肉菜、量足肉多的被一勺一勺地扣在了领饭农工大号的搪瓷缸子里。工地的麦垛旁、水渠边、树荫下三三两两地坐满了饕餮之人。应该说午饭是农工们心情最为放松、最为惬意的一刻。一切人生的酸甜苦辣咸都伴随着饭菜的喷香被咽进肚里。退休了的闲暇期间,有时我试图尝试着站在割麦农工的立场感受当年的秋收会战,我揣摩当时的他们肯定有:想这样而不想那样的心情纠结。想的是:秋收可以放开肚皮吃个饱饭、可以有肉吃。有一件轶闻是听同学说的,某位农工把在工地分到的肉菜舍不得吃留给了平时吃洋芋、白刺果糖稀充饥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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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刺果,西北地区特有的原生态小浆果,微咸、略甜,在哪个瓜菜代的岁月里被农场人用来熬糖稀填饱肚子。(自拍)

    白馍是不允许拿回家的,自己在工地沾着菜汤吃了好几个馍。我觉得这件轶闻是真实可信的,在当时实行粮食定量供应的大背景下,每家的孩子都多,谁家的粮食也不够吃的,况且有的农工家里只有一个人有户口,其他的家人是从内地来农场的妻子儿女。依稀记得当时的农业工人的级别是按农工1~6级划分的。农工1级大约每月工资27元,农工2级大约30多元,农工3级大约40余元,农工4级不到50元吧,5~6级的是技术工种每月大约60~70多元。这样的高工资在农场农工群里绝少,我在劳资科接触的大部分是每月30多元的农业级别。按农工3级每月40元计算,假如有两个孩子到都兰上学,每人每月8元生活费,那么他的工资就去掉一半了,剩下的20多元家里没有户口的人还要生存。所以,当时的人们吃煮白刺果熬的糖稀、吃煮洋芋、胡萝卜当粮食绝不是危言耸听,我就曾到四大队同学家里品尝过他们每天基本的主食白刺果糖稀。那是一种黑紫色粘稠拉丝丝的食物,用勺子放进嘴里咸中透着略微的甜,你可以用嘴抿一下吐出果核,也可以连果核一同咽下,果核到胃里能填充空虚的胃。所以,单从吃的方面讲农工们是希望天天秋收的,那么天天就可以改善生活吃饱饭了,这~或许就是不同时期人对幸福的一种欲望和理解吧。他们不想的是,秋收那是一种肉体脱胎换骨的磨练。麦芒扎,手上厚厚的老茧层层的血泡,每天挥汗如雨劳动强度之大几乎接近人体的极限,由此单从体力劳动方面讲农工们又是惧怕秋收的……

    机器割麦也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农场不多的几台“康拜因”联合收割机在无垠的麦海中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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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拜因”大型联合收割机在田间作业。(摘自微信)

    它们像一只只海洋中的鲸鱼追逐着鱼群,张开巨大的口腔吞噬着水中的浮游生物。联合收割机割麦的锯齿,更似理发的推子一样蚕食着田野里的麦穗。运粮的拖拉机来了,他和“康拜因”联合收割机齐头并进,卸粮的滚筒刚一打开,隆隆的机舱里螺旋着涌来一股麦流,将麦粒尽情地倾洒在车斗里,满载的拖拉机开走了,诺木洪农场秋收交响曲也从西到东逐渐拉开了丰收在望的序幕……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寒来暑往,斗转星移。在以后的岁月里随着农场稳固的发展,特别是在改革开放的80年代初,改善农场干部职工生活待遇,得到了农场领导的重视。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建设电影院,它的建成标志着结束了以往人们看露天电影,结束了电影只有晚上才能放映的历史。当然,电影院也无疑是农场那个时期的一个标志性的建筑。进入影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过渡大厅,玻璃橱窗里展现的是农场的发展史和当年表彰先进人物事迹的照片。两扇分单双号挂着人造革门帘的门分列左右。放映大厅里自动翻转的座椅是那个年代最气派的。二楼大型座机既能放映普通影片,加上特殊的镜头又能放映宽银幕。农场自己培养的了一批中青年相结合的男女放映员,他们给农场人提供了无限乐趣的精神食粮,丰富了农场人业余的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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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农电影院是哪个年代标志性的建筑,每当照相时,朴衣素面的姑娘们必将它作为背景。图中左起:叶淑先、张佩兰、毛成华。(叶淑先供稿)

    每到夜晚,电影院南边三棵沙枣树、树上缀满了无数的小黄花儿,经过白天太阳的蒸烤,每到傍晚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桂花香的味道。这三棵沙枣树形同生死相依的三姐妹躯干苍劲、树冠枝桠蓬勃。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它们是何年何月何人所植,它的芬芳却留给了每一位离开农场的人一种精神上的寄托和慰藉,那就是一个枣花飘香的记忆。这个心结也类似于明朝洪武年间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迁徙移民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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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洪武年间,据说是全国第一次大的移民就是从山西洪洞县的大槐树下启程奔赴各地的。农场的沙枣树在某些意义方面也和它类似。(顾敏供稿)

    借用大槐树比喻沙枣树,因为它也是每个身居各地诺农人的根,从它身边走出来几百个分散在祖国四面八方的家庭,只要提到曾经的诺木洪农场,人们便以我也曾是农场人而自豪,回忆往事必定谈起那三棵枣花飘香的沙枣树,都会对它那沁人心脾的花儿还是那么的念念不忘,谈论它那青色带麻点、面面的、沙沙的又有些涩涩的沙枣还是那么的津津乐道。这也许就是农场情结的凝聚力、向心力和沙枣树自然魅力的使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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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活跃在农场文艺舞台风华正茂的双胞胎姐妹。姐姐陈丽、妹妹陈梅和三妹陈华。她们曾用靓丽的倩影舞动青春的芳华,如今小妹陈华也是铜川市广播电视台的记者了(陈梅、陈华供稿)

    高科技视频的普及、在群里聊天每当说到农场往事群情激奋、兴趣浓厚时分。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在陕西铜川广播电视台工作的陈华(又名毛三)她兴致勃勃地现场发挥,用电视连续剧《红高粱》歌词让电波跨越千山万水,把她对农场的留恋、对沙枣树的眷恋融化在自编的歌词里,她唱得那么委婉、那么深情,也表达了大家对那年、那月、那个农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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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农的那片田野啊,沙枣花儿阵阵香。枸杞熟来红满天,麦子黄了粒归仓。陈华如是唱道,图为西北特有的沙枣。(自拍)

          诺农的那片田野啊,

          沙枣花儿阵阵的香。

          麦子熟了翻金浪,

          枸杞果儿随风荡。

          那是我童年的故乡,

          农场是我终生难忘的地方。

    伫立在电影院的台阶上,我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熙熙攘攘的农场人。那是80年代的场景,时逢新的影片上映影票也是一票难求。电影开映前,影院周围顿时热闹起来,卖葵花籽的,那是用报纸包裹有咸味的的葵花籽,大约是0.15元一包。最热闹的场面要数第一场散场、第二场等待检票的人流汇集到影院门口的时刻,两股人流碰撞的情景也颇有城市影院热闹的场面。那时候也有拉闸限电之说,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冰天雪地的寒冬。南山水电站冬季发电必须要有人砸冰、捞浮冰才能保证水轮发电机涡轮不受损坏正常运转。可是遇到大片看到兴致最高时,灯泡每隔一段时间闪三下,这意味着电站拉闸停电的信号来了。往常如果停电按惯例放映员就要停下放映到影院外发动发电机切换电源。这时只要听到坐在中排椅子的领导让通信员打电话到南山电站延长供电时间,那就意味着电影不用中途断片了,人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电影的故事情节继续……

    电影院还有一项功能就是普及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农场有一大批热爱文艺的男女青年,是他们用激扬的青春活力引领着农场的文化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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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警们自编自导的庆祝诺木洪农场建场40周年的舞蹈(蔡国秀供稿)

    他们自己编导和舞美设计,电影院给这些有文艺天赋的青年人提供了展现他们文艺天赋的舞台。每当有化了妆的男女演员在后台进进出出,盛装俏丽的身姿已经让人分辨不出那位是场花、校花、队花。大幕开启,舞台上汇演着各大队形式多样参赛的文艺节目。应该说这一时期也是农场文艺、体育全面发展的鼎盛时期。农场经过几十年长足的建设已经步入了健康有序发展的阶段,这也应该归功于场党委一般人在宏观建设农场的大政方针下,同时也拿出精力把与干部工人生活息息相关的民生问题提到议事日程,使许多惠民政策变成了触目可见的惠民工程。

    首先,在70年代末期为了解决各大队干部工人及家属进场部办事出门难的问题开通了农场公交车。公交车定时、定站点驰骋于农场东西大队之间。在一个时间段内解决了方便了人们的出行。

    其次,解决了洗澡难的问题。从上个世纪的1955年建场,可以说当年从祖国五湖四海汇集到农场来的父辈们就告别了洗澡这一最基本要求。一年中最热的夏季,冰山上融化了的雪水都寒彻刺骨更不用说别的季节了。泡一个像样的热水澡是两代农场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就这小小的愿望也是可想而不可及的。青海“贤孝”里就有一句形容在青海洗澡难的歌词曰:“青海的房子能赛跑,青海的大姑娘不洗澡”。平时只能是在家里烧一盆水擦拭一下而已。最好的是在酿酒的大木桶里烧一桶水,才能在里面洗一次天底下最惬意的温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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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现今的大洗衣盆,在80年代你是搞不来的,一,你找不来白铁皮。二,即使都做成了,你也烧不了那么多的开水。那时所谓的洗澡只是用脸盆的水擦洗一下而已。(自拍)

    为了能让干部工人都能洗上热水澡,80年代初在场部机井南边建起了理发室后来又按装了太阳能浴池,浴池是用水泥砖块垒砌的。用现在的眼光回眸过去,浴池建的是相当原始和简陋的,几张供休息用的铺板。浴池只提供10几双木屐、也叫嘎达板的木鞋。随着嘎达板的哒哒声来到一个水池里泡澡,没有专职的搓澡工,只有洗浴的人相互帮忙搓背。关于怎么协调场部周围各单位洗澡的问题,估计是场部秘书科下发了文件,要求周边的学校、医院、农科所、机运队可以错时分批洗浴的。与此同时,美发也在农场初露端倪,理发室已经具备了给女同事烫发做大波浪卷技术和简易的设备。当年在理发室工作过的朱尧良同事微信聊天他曾自豪地说:哪时的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只要是为人民服务都是我们年轻人追求的目标。每到夜晚浴池打烊之时,我都会用洗衣粉擦拭水池墙壁上的油垢,使第二天的水池的没有滑溜溜的油腻感。他还说:我还是农场自学成才会做美发的第一人,许多女同事都找我做发型,就连供应站主任黄传莲阿姨的发型都是我设计卷烫的,为此我很是高兴自豪了好一段时间。

    再其次,农场的第二代人绝大部分婚嫁年龄,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实,一对夫妇只有一个孩成为一项基本国策。孩子的优生伴随着的就是优育,当时国家给予独生子女优生优育的政策是:入托、上学、就业优先,对生病住院的给予部分报销医药费。同时随工资发给夫妻双方各7.5元的独生子女费。农场为了解除上班族干部工人的后顾之忧,责成农场家属办公室挑选家属工成立场部托儿所。农场成立托儿所是一个项史无前例的跨越,托儿所在家属院后面的一排房子里。据张英霞、马莉萍、姚俊霞提供的资料,当年张英霞的妈妈李雪金是所长,成员有廖道兰(李辉先之妻)刘俊英(常书高之妻)侯秀珍(郝大庆之妻)萧青莲(高方平之妻)陈梅的妈妈田生秀。每到清晨,农场的爸爸妈妈也能牵着孩子的小手和城里人一样将孩子送到托儿所。所里有几辆小三轮童车和简单的玩具。中间加餐没有现在由托儿所统一供应水果和点心,而是由各家各户自带的零食和水果。哪时水果是不常见的,哄孩子最好的饮料就是瓶装的果子露和橘子粉。阿姨奶奶会用孩子们自带的小饭碗和勺子调给孩子们喝。孩子们饿了,阿姨奶奶就会拿出爸妈事先准备的食物给他在炉子上加热一下。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虽然孩子们之间的零食有差异,但阿姨奶奶们一视同仁,不依父母从事的职业有差别而让孩子有不平等的待遇。而且妈妈们也都能坦然面对,上不攀、下不比老老实实过自己日子。现在想想是那些阿姨奶奶帮我们共同抚育了农场的第三代人。现如今农场的第三代人已经茁壮成长、生儿育女的也成了爸爸妈妈,为此而付出心血的阿姨奶奶们功劳是不可埋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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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场部学校教师应燕和老公徐培安在浙江磐安参加同事聚会留影。(自拍)

    又再其次,农场办起了自己的职工子弟学校,从小学到高中全部由农场自己培养的子弟担任老师。几十年如一日他们似辛勤的园丁,诲人不倦的传道、授业、解惑,送走一届届毕业班,结束了农场子女要到400多里都兰县求学的历史。农场在第一个尊师重教教师节实行的第一年,在用电方面规定:给每名教师每月免费赠送8度电,发一把当时最上档次、最豪华、最大容量的8磅暖瓶作为对人民教师的尊重和褒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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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场子弟学校,当年给每一位辛勤的园丁过第一个教师节的纪念品,暖瓶斑驳也失去了它往日的风采,但它的瓶身却无言地镌刻着那个时代的寄托着。(自拍)

    对于福利性质的8度电是针对全农场干部工人的,还是优惠人民教师的问题,微信群里的同事说法不一还有待于商榷,但这不影响农场惠民政策的实施。在80年代中期随着电视机的普及,又在医院西边由电影队潘福君队长负责筹备,建设了农场自己的电视转播台,电影队放映员赵利民,是他长期抛家舍业,独身一人在西宁办事处收录着青海电视台播放的文艺节目,并把录好的影像磁带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场里。因为没有专车跑片子,农场转播的录像并不是当天最新的新闻节目,但较之没有生命的报刊杂志的文字,一盒盒录像带的内容可是生动鲜活的多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赵利民同事辛勤地工作才使农场人有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生活。据30多年后在西宁曾经捎过录像带的宋毅军说:当年的电视连续剧有《桥隆飙》《敌营十八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霍元甲》日本的《血凝》等一大批电视连续剧节目,使我们随着电视的镜头看到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了解了多姿多彩的世界风情和光艳炫目的文艺歌舞。

    再再其次,随着农场发展思路的调整,其主导思想就是把“加强农场建设,改善群众生活”作为总抓手,季节性的解决了农场干部工人吃细菜难的问题。这一时期也是农场逐渐步入现代化的时期,四大队引进了澳大利亚先进的水利灌溉设备,农场机运队陆续增加了“青海湖”牌的运输车辆,使得农场有能力、有实力在秋天派出多部生活车到甘肃敦煌一带拉一些农场不常见的辣子、茄子、芹菜、西葫芦、西瓜、哈密瓜、梨、苹果、葡萄等水果蔬菜作为福利供应干部工人。场里补贴运费只按当地价格每斤细菜和瓜果也就是0.1元左右吧收取成本费。每当知道场里派出拉菜的生活车奔赴敦煌之后,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议论着拉菜车该归来的日子。只要生活车一到场部,家家户户都会拿着编织袋有秩序地到车前购买蔬菜和瓜果。这个蔬菜丰盈的季节,也是美味佳肴飘香的时刻,移民来之全国各地家家户户的妈妈们都会变换着花样做自己拿手的家乡菜。家家的床铺底下都储备着10几个西瓜和哈密瓜。进入10月份,估计敦煌一带尚且是秋阳高照瓜果飘香的时节,而诺木洪农场的田野已是深秋的层林尽染、树叶凋零了。季节的悄然转换使得夜间温度已经降到零下,已经到了可以生炉子取暖的季节了,家家户户拿出了去年捆绑的烟筒敲打着,准备再住几天就开始生炉子,(生炉子属于农场语言)温度下降的反差以至于印证了青海“抱着火炉吃西瓜”也就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了……

    而今33年过去的只是弹指一挥间,岁月的更迭、年轮的增长、工作的调动使得当年我们这些农场的主人变成了曾经。但是,我们依然怀念着农场,还以曾诺木洪农场人自居。为了缅忆诺木洪在微信上成立了若干个以农场为群名的群体,其目的是共同缅怀那个留下无限烙印的农场。农场与我们“诺二代”人有着不解之缘。

    那里有我们到草原挑柴火的足迹。

    那里有我们上学朗朗的读书和歌唱。

    那里有我们结婚简陋但温馨的泥土房。

    那里有我们激情澎湃芳华昂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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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上图:诺木洪农场开拓者之一张英霞父母。右上图后排左起:薛卫民、王锦环,前排左起:王玉娟、王明芳。下排左起:韩萍,中:高秀萍,张英霞。右图左起:唐迅,潘天辉,杜洪斌,柳晓青。(张英霞供稿)

      那里有我们为之奋斗的工作岗位。

      那里有父母领着我们开垦的小菜地和喂养的鸡鸭。

    那里有我们“诺三代”呱呱坠地和蹒跚学步的脚印。

    那里是父辈献了青春献子孙为之奋斗的广阔天地。

    那里更有父辈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老柴达木人永垂不朽的精神。

    毫不夸张地说,诺木洪每一寸肥沃的土地都浸润着我们父辈“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品格。弥久历新的诺木洪农场有我们太多的缅忆。要问什么能代表父辈和我们这一代“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的诺农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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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沙柳她耐得住寂寞,守得住贫瘠,等一束束纤小的花儿齐放草原的时候,她能点燃起诺木洪的春天。(自拍)

    那就是红沙柳品格,它耐得住贫瘠,受得了严寒,它植根于盐碱荒原,等一束束沙柳花儿绽放时,它就能擎起了草原上的春天。我们这一代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诺木洪农场的长子、长女,所以命运注定了我们要和父辈们一起同甘苦地发展农场、建设农场。如今,天还是诺木洪的那片天,地还是诺木洪的地,远眺南面的群山还是白雪皑皑,草原还是一如既往的黄了又绿。只是昔日麦浪翻滚的场面不见了,农场的发展和与时俱进的思路改变了传统的经营理念,由过去传统的纯农业粮食作物,改变成大力发展经济林木,红、黑枸杞已经成为农场的支柱产业。思路转变天地宽,新一代农场人用他那浓墨重彩的大手笔,将昔日麦苗儿青青菜花儿黄的农田,渲染成了枸杞熟来红满天的壮丽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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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左:农场第一代拓荒者徐连根的父亲。右二:农场第二代创业者徐连根、莫云英夫妇和女儿,下图左一:农场第三代:徐连根、莫云英夫妇的女儿徐玉婷。左二:农场第四代、徐玉婷的女儿陈徐熙儿。(徐连根供稿)

    说实在的如今的诺木洪农场,对我们“诺二代”人而言,总有一种似曾熟悉而又陌生之感,它已经从人与物蜕变的不是当年的诺木洪农场了。烙印中我们熟悉当年农场的一草一木,熟悉各大队、中队的地理位置和分布,熟悉同学、同事们居住的家属院。如今陌生的也是这些天翻地覆的建设,过去的柴火院、泥巴墙、土坯房的影子已经随着新农场的建设荡然无存。只保留了场领导的办公区、派出所、干部伙房作为农场曾经的老建筑还留在哪里。有这些老建筑作参照物,朦胧中还能让我们辨认出当年故居的大概方位。面对此情此景我在想,倘若把农场诺大的产业比做父辈留给我们的一幢老宅子,当33年后游子的我们来到农场时,我们的父辈大部分都已经谢世了,我们熟悉的兄弟姐妹也基本退休,没有退休的也搬迁到格尔木的新监狱。大街上就没有能认识的人。有的只是说当地口音戴小白帽的移民。我不禁扪心自问,这就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农场吗?原来的老宅院都推倒翻建了,回到农场的我们仿佛住进了隔辈侄子的家里,更像住进陌生小镇的客栈,只有留守的比我们小的现任农场负责人热情地款待,才让我找到了些许宾至如归回到家里的感觉。而我们青年时期的诺木洪农场只是记忆中的映像了。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农场 ,有太多的无限感慨与感想,感慨熟悉的是农场的过去我们与它相濡以沫的感情,感想的、陌生的恰恰又是农场的现在。对于现今农场的发展与演变,我们诺二代人清楚的知道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但在思想认知上还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地因循念旧了。我们记住的感念的是那原生态风尘仆仆的农场。面对“人面不知何处去,枣花依旧笑秋风”本是同根生、共用一井水新一代的农场人,我们鼓掌喝彩农场取得的新成绩。刻在脸上的岁月也告诉我们已经是农场的客人了。我们所能带走的只是那个曾经如火如荼年代父辈们的精神遗产。父辈拓荒牛的精神将永远彪炳于共和国的监狱史册,激励着我们坚定信念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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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跳皮筋、翻手花的小女孩,时光的年轮已经将她们刻画成为阿奶和外婆了。图为2019年4月部分诺农人聚会于浙江磐安,从左至右她们是:钱玉芬、徐秀英、刘卫红、马莉萍、李玉荣、王海兰、朱孝荣、蔡国秀、王惠芳、应燕、李玉华、李玉青、毛成华、徐萍、李宏玉。(自拍)

    再见了,魂牵梦绕而又心情复杂的诺木洪农场,我们曾经是这里的主人,现在又成为农场的过客,我们将铭记这些弥足珍贵的回忆,同时,也为你不朽的精神鼓与呼,祝愿我们的农场蒸蒸日上前程似锦。正所谓:

    登高远眺人为峰,再聚磐安百味生。

    当年韶华春拂面,尔今霜染白头翁。

    岁月无情天亦老,人生苦短勿愁容。

    沉浮看淡轻荣辱,追寻自然心态松。

    在此特别感谢提供写作素材的:宋毅军、徐连根、曲建华、魏京顺、刘颖秋、付建武、王子宁、徐海林、朱尧良、余相勇、乔基友、顾敏、王长云、毛淑香、蔡国秀、周惠、王锦环、张英霞、马莉萍、陈梅、陈华、李宏玉、毛矛、钱玉芬等同事。

                  文章指导: 微笑。

                  文字校对: 沙枣。

                                2019年5月17日

下一篇:拟访谈农场部分司机,打开他们尘封的记忆,让他们述说诺木洪汽车队的趣闻轶事。汇编的题目暂定:《车轮碾碎霜晨月》。或者写《我的浩门我的场,花海、蜜甜、清油香》二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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