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陆小区。
一辆搬家公司的卡车停在三号楼底下,司机老陈扶了扶往下滑的眼镜,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拨号码。
“啪”老陈的手一抖,却看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用手拍着车门,笑嘻嘻地看着他。老陈长舒了一口气:“青青啊,我正说要给你爸爸打电话呢,可是这个手机我怎么都用不好。”
被叫做青青的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嗯,我爸爸也说陈阿姨刚给陈爷爷买了新手机,怕您用不惯,叫我来接呢。”老陈笑呵呵地把手上的最新款手机放进兜里,爱怜地摸了摸青青的头,心里感慨:多好的孩子,就是没有妈。这男人到底是不够细心,刚到一个小区,哪能让孩子自己出来啊,也不怕丢了!
老陈从兜里拿出来几颗本来打算给外孙的糖放在青青手里,青青脆脆地喊了一声谢谢爷爷,宝贝似的把糖捧在手里。这副样子正好让后面赶来的何欣看到,何欣趁老陈回头去放卡车后门的时候从青青手里一把把糖抓到手里,俯下身子跟笑眯眯地说:“小孩子不能吃糖哦,牙会长坏的。”
青青冷不丁的没了手上的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我的牙一百年前就长好了,不会坏的!”何欣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青青面前晃了晃,笑着大声说:“要不你问问陈爷爷小孩子吃多了糖是不是牙会坏。”那边老陈刚放下卡车的门,叫何欣过来抬家具,听到这话,忙点头说是。青青愤愤地说:“可是我还一个都没有吃!”
何欣装作没有听见把糖丢进嘴里,挽着袖子就去搬家具了。气得青青在原地直冒青烟。老陈看着何欣一趟趟地搬东西,头上连一滴汗都不带出的,说:“小何,看着你弱不禁风的,身体还挺好,平时爱锻炼吧。”何欣笑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老陈暗自点头,不禁想着这可比公司里那几个新来的小孩强多了。
搬完了家具,老陈叫住何欣:“你这刚搬家,连锅都没有,明天中午上我哪里吃饭去,我也住这小区。”何欣刚想推辞两句,却看见青青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倒是想起来之前答应过带她尝尝人间的饭菜,索性就哈哈一笑,说:“那可好了,我就带着青青去您那里蹭饭去了。”老陈看着何欣痛快的样子,是越看越顺眼,跟青青说:“明天我给你们做我最拿手的糖醋鱼,保准好吃。”听得青青连连点头,恨不得现在就去。
陈玲匆匆赶到在学校门口等着接儿子,旁边的几个家长看见她都聚了过来“哎呀,这不是彤彤的妈吗,你怎么来了?”陈玲笑着解释:“今天我爸去给人送家具去了,我就过来接彤彤。”旁边一个女人看着陈玲有点气喘的样子说:“唉,也难为你了,一个人又赚钱又带孩子的........”和她站在一起的人赶紧拍了她一下。陈玲不自然的笑了笑。正巧学生们冲了出来,聚在一起的家长四散开,找着自己家的孩子。
彤彤出来,看见是陈玲,却踟蹰着不过去。陈玲看彤彤不像是原来那样扑到她怀里,就过去牵彤彤的手。彤彤却把手往回一抽,抬起小脸,看着陈玲说:“你是我妈妈吗?”陈玲身体一僵,看着彤彤:“彤彤,我当然是你妈妈了,你怎么不认识妈妈了。“看着彤彤戒备的神情,陈玲温柔的摸了摸彤彤的投“你忘了,前天妈妈还说带你去游乐场呢。”彤彤想了想,放心的把手放到了陈玲手里:“妈妈,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人跟我说你不是我妈妈。”陈玲的手一颤,紧紧抓住了彤彤的手。脸上挤出了一抹笑:“那彤彤是不要妈妈了吗?那可就没人带你去游乐园了。”彤彤赶紧搂住了陈玲,“不行不行,我要妈妈,我要去游乐园。”陈玲掐了掐彤彤的脸,说:“好,那我们先回家吃饭写作业,周日妈妈带你去游乐园。”
老陈刚刚把饭做好,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彤彤回来啦。”老陈看着进门的外孙子,脸上都快笑开了花,“来,到姥爷这来。”彤彤扑了过去,直接挂在了老陈身上。陈玲喊了一声“爸”,进了卧室。
门一关上,陈玲的身体倚着门慢慢地滑了下去,陈玲把手悟在脸上,眼泪顺着手指的缝隙流出来,对着卧室墙上的婚纱渣喃喃道:“你都已经死了,还要怎么样,你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来找彤彤了,你走吧,你走吧。”
“小玲,快点出来吃饭了。”陈玲慢慢站起来擦了一把脸,换完衣服走了出去。
另一边彤彤正对着一盘红烧肉大快朵颐,陈玲对老陈说:“爸,周日我带彤彤去游乐园玩,你也和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老还没回答,彤彤嘟起了嘴说:“不行。”老陈一乐,逗彤彤:“为什么啊,你不想和姥爷玩啊。”“不是。”彤彤有点犹豫地看了妈妈一眼:“我的同学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的。”
老陈张了张嘴,看了陈玲一眼,摸了摸彤彤的头走到了一边。陈玲坐在彤彤旁边,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能带你去游乐园,妈妈带你去。”陈玲看着彤彤默不作声地吃饭,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
“何欣!”青青一大早就起来,冲着何欣的卧室就冲了过去,却刚刚靠近门就给弹了出来。青青捂着自己的脑袋,拔了两根头发扔进去,青色的火焰顿时烧了那道看不见的结界。何欣恼怒地从卧室里面出来:“你找打是不是,我不是说了不许往我屋里面跑?”青青看着何欣冰着的脸,才想起来在神界何欣就有个规矩,不管是谁都不能在他睡觉的时候闯进去。
青青看着何欣要发火的样子,又摸了摸鼓出一个包的脑袋,眼圈一下就红了。“哇,我又不是故意的,无缘无故就让我跟着你到人间界,我的头都撞了,你还骂我,呜呜呜,我要回家........”何欣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青青,叹了一口气,说:“快起来,好了,我不说你了。”却看着青青还是呜呜地哭,一幅听不见的样子,何欣说:“你还去不去吃饭了!”“吃”何欣给气乐了,摸了摸青青的头说:“吃货”。
何欣带着青青买了东西到了老陈家,敲门的时候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问:“谁呀。”老陈开了门拉着一个小男孩对何欣说:“这是彤彤,我外孙子。”又跟彤彤说:“去和姐姐一起玩啊。”彤彤害羞地躲在老陈后面,青青则是把头直接扭到了一边,以示她的不屑。何欣压低声音对青青说:“你不去跟那个小屁孩玩,他缠着他爷爷,你还吃什么啊?”青青看了眼厨房,不情愿地向彤彤伸出了手。
陈玲正好端着一盘水果出来,看着青青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赶紧把彤彤的手放到青青手里。“啪”盘子掉到了地上,陈玲后退两步,脸色苍白地捂着刚刚碰到青青的指尖。“小玲,怎么了?”老陈给吓了一跳。
“没,没事,有点头晕”陈玲蹲了下去,收拾碎片。何欣用手抓住了陈玲的手腕,展开一个笑容“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士来做呢,我来吧。”陈玲怔了一下,抽回了手勉强的冲何欣笑了笑,回到了厨房。陈玲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看着发红的指尖,喃喃自语:“为什么这里会有青鸟,难道........”
夜晚的都市本来比白天艳丽许多,但是在这个管理的还算不错的小区里,这个时间应该是静谧笼罩着一栋栋楼房,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何欣,我们为什么要大晚上的跑来这里,我困了,你这是虐待儿童!”青青重点强调了“儿童”,这是她今天刚刚学会的词。
何欣白了她一眼说“你见过200来岁的儿童吗?”看着青青有扑上来的趋势。赶紧又说:“你还记得今天白天陈玲碰到你的手,你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好像就是手热了一下子。”
何欣说:“那就是了。青鸟常年伴在西王母的身边,你们身上沾染了神的气息,对你们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你刚下人间界不久,这股气息还没有散去,今天陈玲没有防备就碰了你,肯定是被伤到了。”
“陈玲?她不是人吗,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哼,那不是她的本体,她应该是附到了人的身上。”何欣眯了眯眼睛,突然抓着青鸟往前一跃。再看他刚才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长发拖在地上,脑袋向下垂着,露出半张青白的脸和一只红色眼睛,白色的布袍上血迹斑斑,被头发遮住的嘴里发出“桀桀”的声音,血红尖利的手指往前探着,直指何欣的心脏。“鬼使”何欣倒吸了一口冷气,人间界竟还有留着这种阴毒的法术。“啊”一声凄惨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何欣一惊,松开捂住青青眼睛的手“青青,你去楼上看看。”
一道青光闪过,青青向着上面飞去。
鬼使看着青青要走,伸着血红的手要去阻拦。何欣身形闪动,挡在鬼使面前。“嗷”鬼使愤怒的叫了一声,往何欣身上扑了过去,“哧”鬼使的长爪陷入到了何欣肩膀的血肉里面,像是怕被挣脱一样,鬼使随即用嘴凑过去撕咬何欣的身体,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一模一样的人。“我送你一程吧”何欣两只手结印,嘴里快速得念着咒语,一个“卍”字印在了鬼使的后背。“啊”鬼使直起身体向天嘶吼一声,爆破成了一团血雾。
何欣挥挥手,叹了一口气,往老陈家去。却看到青青追着一个东西从老陈家的窗户跑出来,何欣跟过去,却只来得及看到雾气中包着一团白色的绒毛,那东西就不见了踪影。
青青喘了口气,落在了何欣的肩头:“何欣,那好像是九尾狐。”“什么?”何欣说:“怎么可能,九尾狐怎么会在人间界,那群家伙不是最清高了吗,难道又是出了一个异类?”何欣嘴角滑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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