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破浪》纪录片摄影师陈立言丨此人好像在哪儿见过

作者简介：陈立言，epk纪录片导演，拍摄风格不同于传统幕后花絮，自诩为“地瓜派”纪录片，擅长捕捉导演和演员“魔性”的一面，成果详见韩寒微博《乘风破浪片场日记》。

摄影：刘燕娇

《乘风破浪》片场的上空传来了一阵类似直升机的声音。

“是不是××（国内第一狗仔）的航拍机，给我打下来。”韩寒话音未落，现场哄堂大笑。和韩寒一起工作，每天都像在阅读他的作品，语不惊人死不休，充斥着百无禁忌的韩式幽默。这个人太真实，写作的他，微博上的他，电视中的他，现实中的他，如假包换。如果你曾关注韩寒，第一次见他可能会有跟我一样的体验，仿佛是“此人好像在哪儿见过”或是“老朋友好久不见”的错觉。

摄影：刘燕娇

《乘风破浪》是我参与的第一部电影。我负责纪录片拍摄，每天手持相机，躲在摄影机后面，捕捉与阅读片场的蛛丝马迹。从电视节目工作者、电影爱好者猝不及防地转型为电影从业者，电影于我，终于不再是小处男的春梦。

开机第一天，我紧张地告诉自己，别他妈搞砸了。

事实上，跟韩寒共事几天后，任何人的紧张情绪都会烟消云散。

阅读韩寒其人，可以从他的两个标志性动作入手——点头与微笑。不管是面对主创还是演员，亲友或者粉丝，这两个细微的动作贯穿于他跟所有人的交流过程中。可能是出于一种礼貌，抑或是这个少年在展现一种姿态：亲切与谦逊地面对任何人，包容与接纳所有的意见。所以我们也看到了韩寒不错的人缘。电影拍摄过程中，不时有各界知名人士来探班，黄建新导演、方励、苏芒、丁宁、何雯娜等等，韩寒与他们拉家常叙旧情，以幽默款待众人，客人们也入乡随俗，现场溜达一圈，就回到导演棚观摩拍摄。在别的摄制组，有时贵宾来访，现场会因此拖延很久，但韩寒拍电影像放风筝，拽一根线，拿捏节奏，张弛有度，丝毫不因外界因素耽误进度。

摄影：刘虹妤

整个拍摄期间，唯一一次令韩寒皱眉的是一场飞车特技戏。整个下午，导演脸上似乎都愁云密布，五官紧凑到了一起。他对设计的跑道坡度不满意。作为一名专业车手，他判断这样的坡度不合适，存在一定风险，拍摄失败的概率较大。他拿出毕生所学的数学功底，快速计算，驾车试验，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有理有据地说服了众人。戴上安全帽就是包工头，韩寒亲自指挥大家搭建缓冲带，顺利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

精力即是能力。韩寒在片场一刻不得闲，忙里忙外。如果不是有平衡车作为代步工具，我估计他的微信步数每天可以累计达到5万步。比如酷爱摄影的韩老师会亲自上阵拍摄剧照，微博发布的首张海报便出自韩寒之手。他对怀旧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海报上的歌词“今日我，与你又试肩并肩”，来自老歌《当年情》。他喜欢分享音乐，除张国荣以外，还钟爱各种原声带，电影《燃情岁月》《一一》《醉乡民谣》中的音乐充斥着片场，很容易把演员带入他营造的情绪中。欣赏音乐还不足为奇，K歌也是必备。在剧组搭建的卡拉OK厅里，韩寒一口气唱完《心雨》《把根留住》《在雨中》等上世纪老歌的事迹已在剧组广为流传。

有一次，韩寒身披一件黑色修身加长款羽绒服来到片场，邓超毫不客气地调侃道“太娘了”，一向以调侃别人见长的韩寒一时语塞，“花容失色”地询问助理：这不会是女款吧，不会穿成我老婆的衣服了吧？如此重要的事情问了三遍。确定不是女装之后，邓超脸上的笑容依旧荡漾，韩寒耿耿于怀，决定脱下黑色羽绒服，又穿上了从《后会无期》开始就广为粉丝津津乐道的榨菜色棉衣。

摄影：刘虹妤

旧物，旧情，韩寒在旧时光里寻找崭新的世界，他再一次回到了家乡亭林镇。

在镇上遇到了几位阿姨，我们上前搭讪，原本只想拍下一些街头采访，没想到几位大有来头，竟是韩寒小时候的左邻右里。其中一位激动地说：“我们的老乡韩寒又回来啦，欢迎韩寒回娘家。”“娘家”二字引人发笑，既是口误，也饱含情感，韩寒在邻里长辈们的心里是梦寐以求的女婿，此话真不为过，正如“国民岳父”的称号，来得猝不及防，又顺理成章。过了一阵，韩寒“飘”过来，跟阿姨们嘘寒问暖，告诉大家自己在家乡拍摄很顺利，表达感激。

除了亭林镇，韩寒还去到曾就读的高中松江二中取景拍摄，兴冲冲地闯进教室和同学互动合影，还坐到座位上，回忆了一番当年同桌的女同学，随后冷不丁地叮嘱了老师一句：“刚才耽误了十分钟，老师一会儿就不要下课了。”

摄影：杜澍一

有人曾批评韩寒“青春期太长”，我倒是羡慕韩寒的青春期一直没有结束。他的青春绝非彷徨与忧伤。他偏爱追忆，偏爱重塑废墟，偏爱让被时间夺去光彩的美好逝物复活。一个人如果精力富足，青春可以伴随他一直乘风破浪，对一切事物保持好奇心，并且剑拔弩张地去试验。

本文开头，我说韩寒本人如假包换，好像一个老朋友，此言不假。可是时间一长，当你隔着距离看他，那个平日里喜欢幸福地思考、喧闹中独处的韩寒，又是一个活在剪影里的人，竟然越来越捉摸不透。

可能在韩寒身上，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一个不甘于随波逐流的人，必当乘风破浪。

本文节选自《乘风破浪：电影拍摄全纪录》，现已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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