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复婚后，他终于变老实了
来源 |沐儿的后花园（ID：muaihhy）
1979年，大丫爸是公社食堂的一名临时工，烧饭的。
大丫舅在县公安局工作，当个小头头。通过关系，才让大丫爸当了临时工。
虽说一月才拿二三十块工资，但比当农民强多了，总算有点钱花，面子上也荣光不少。大丫家的经济也有了实质性的进步。
大丫爸一烧上饭，就打扮成干部的样儿。留偏分头，像电影里演的那种，梳得一根不乱，在阳光下闪闪耀耀，仿若抹了油。
他脸膛也干净、周正，眉浓、眼大。再加把白衬衣往裤腰里一别，黑皮带一卡，那可真是公社书记的形象了。
人常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大丫爸31岁了，花开得正好，惹得某些人像蜂见了蜜，想上去采一嘴。
公社旁边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个二十五岁的大姑娘。
姑娘叫英英。英英长得好，心气就高。
英英屁股肥圆，一笑俩酒窝，能乘下两盅酒。认识英英的人都说：英英媚气得很，是个天生的骚货，眼像钩子，钩男人的魂。
英英喜欢唱歌，声儿脆脆的，扭起秧歌来，更是千姿百态，全公社第一名。不少小伙子都看上了英英。英英看不上他们，英英就一直没嫁出去。
大丫爸的工作挺清闲，一天只烧两次饭，再没别的事情。
烧完饭，他就到处蹓跶。蹓跶时，就和英英认识了，熟悉了，好上了。
一来二去，俩人亲了嘴，钻了被窝。
一个二十五岁的大姑娘，一个三十一岁的大男人，干柴烈火，一碰就烧，烧起来就停不住。
刚当上烧饭工时，大丫爸隔三差五回家。公社距大丫家五里地，下午饭一过，大丫爸腿一提就回去了，用不了多少时间。
喂鸡，喂猪，逗孩们，帮老婆干庄稼活，晚上再和老婆睡一觉。第二天早上去烧饭，一点不误事。真是个好工作，老婆孩子挣钱两不误。
自从和英英好上后，大丫爸的心野了，扑愣愣飞，再不按时回家了，十天半月也懒得回一次。大丫妈在家既要种庄稼，还要带孩子，忙成疯子。
大丫妈长得很瘦，条子脸，像黄瓜，前胸后背像搓板。生了三个孩子后，更是少肉，人也邋遢不少，全没了姑娘时的精致。
大丫爸啃上嫩肥肉，就忘了瘦骨头。
他以为自个的烂事，谁也不晓得，没想被食堂里的人晓得了。几个爱凑热闹的，头碰到一块，议论得热气腾腾：小王，本事不小呀，还勾搭了个大姑娘，味道怎么样？甜不甜？
大丫爸涨红了脸：去，去，去。
大丫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一天下午，太阳刚落山。
她一屁股坐在院里的地上，嚎啕大哭：俺在家辛辛苦苦种几亩地，还拉扯三个孩子，你却和别人钻被窝，良心让狗吃了，你个混东西……
字字血，声声泪，控诉得十分动人。那会，大丫才八岁，二丫六岁，三丫四岁。三个孩子，拉着妈妈的衣襟，也跟着哇哇地哭。大丫家的院，被哭声淹没了。
很快，院子里聚了不少人，她大娘她二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轮着劝：丫她妈，明带上三个孩，找他去，看他还敢不敢再和狐|狸|精睡。
仿佛跟狐|狸|精睡的是自家男人，而不是大丫爸。
最后，七嘴八舌，女人们一致认为：找他去。
”对，找他去。”大丫妈摸了把泪。
大丫妈半宿睡不着觉，身子像烙饼，翻过来覆过去：这男人一有屁大点的工作就变心，当了大官更是了不得。她开始后悔当初，让大丫舅给他找了这份工作。
模模糊糊刚睡着，就梦见大丫爸正抱着英英做那事。心里一急，骂了声：你狗日的。刚出口，一下醒来，再也睡不着。
窗户纸眨出白，天还没亮透，公鸡刚打过第三遍鸣，大丫妈就背上三丫，拉上大丫、二丫，满怀情绪出发了。
赶到公社时，天才大亮，大丫爸正起床。
咚，咚，咚。大丫妈使劲敲门。
一进门，大丫妈把三丫往木椅上一放，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得两肩抖动：我守着家，规规矩矩，你却在这和别人好活；你也太不算人了，你爹没给你做上脑子……
连哭带骂，恨不得把祖宗八辈从坟里刨出来，骂上一遍。
“丫她妈，你骂吧，我错了，我不再和她好了。我一时糊涂，犯了错误，看在孩们的份上，你能原谅我不？”大丫爸低下头，做出知错即改的样儿。
大丫妈想了一分钟：人在阳世上活一回，谁能不犯错。自家男人犯了错，也不至于一棒子敲死。
哭过了，骂过了，日子还是要过的。
“丫她爸，改了就行，咱好好过日子。孩们也大了，你再不能给咱丢人。好事不出名，赖事传千里，咱村的人都知道了，你让我的脸往哪放呀。”大丫妈像领导做工作，耐着心。
大丫爸拍着胸脯：日后，你就看俺的表现，我一定改正。
这件事似乎解决得很顺利，只一会嘴皮功夫就解决了。
娘几个在食堂吃了顿早饭，大丫妈就背上三丫，拉着大丫二丫的手往回返了。
大丫爸送出老远，嘱咐路上慢走，不要累着。
来时一脸伤心，回时一脸高兴。自家男人还是顾家的，肯定不会野了去。思想工作挺重要，幸亏做得及时。要不然，心飞远了，怕扯也扯不回啦。
回到家，剁猪食时，大丫妈不忘哼几声。
丫大娘忙问：改正错误了？
”改正了。”大丫妈大声回答。
”嗯，改了就好，改了就好。“她二婶接了一句。都为大丫爸的改过自新高兴。
大丫爸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虽不回得很勤，一礼拜至少回来一回。种地，逗孩，喂猪，和老婆睡觉。
过了段时间后，大丫爸看见英英的肥屁股，心就又痒了，像毛毛虫在挠，挠得坐不是，站不是。
这回，大丫妈生大气了：“别给脸不要脸，老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俺娘家又不是没撑腰的！”
她走路带风，直接去县公安局找大丫舅去了。
大丫舅听了妹妹的叙述，生气地拍桌子瞪眼：这东西也太大胆了，我成天抓坏人，偷人的，抢人的，打人的，杀人的，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人没处理过！处理这些渣，像宰只鸡。
“妹妹，你把心放肚里，有哥给你挡着。他的烧饭工作，还是我给找的，他敢不听话？有他的好果子吃，你回去吧，让我处理他。”
大丫妈像吃了定心丸，去国营食堂给孩们买了几个糖果，当天下午就回去了。
大丫舅亲自到公社，找到大丫爸，像检察长：“犯了什么错？老实招来，争取宽大处理。”
大丫爸怯怯地陈述了一遍。无非是脑袋进了水，糊了，昏了，才犯了错。
最后，带着哭腔说：“她大舅，我错了，我不是人。”说着时，抽了自己三个耳瓜子。
“嗯，知错就行，改了就好，以后，看你的表现了，再犯错，小心我收拾你。”大丫舅咬着后牙槽说。
大丫爸点头如鸡啄米：不敢了，不敢了。
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听大丫爸有什么风吹草动，好像变得规规矩矩。
”大丫舅就是比大丫妈厉害，到底是局里的人，有办法。”她大婶竖起大拇指。
”对，我看大丫爸这回改好了，再也不敢犯错误了。”她二婶说。
英英和大丫爸的事，让大丫舅一教训，这回，闹大了，闹得所有人都晓得了。
方圆十里八乡，再没有小伙子上英英家提亲。都说英英是只烂鸡，烂得不值一分钱。还说英英偷偷去医院处理了肚里的孩子，恐怕工具坏了，以后连娃也不能生了。
英英娘骂英英丢人现眼，英英爹还拿烟袋杆子敲了英英的腿，不让英英再去扭秧歌，只让英英乖乖在家做针线活。等哪天有人提亲了，甭管歪眉丑眼的，就把英英嫁出去。
村里人说：英英自个把自个毁了，怨不得谁。母狗不摇尾巴，男狗不上身，怨自己骚气。
后来的事实说明，连歪眉丑眼的也不愿意娶英英。那时，乡下人把名声看得很重，谁愿意娶个烂货。
第二年，大丫妈似乎忘记了大丫爸和英英钻被窝的事，觉得男人改好了，彻底回心转意了。
她去公社拆洗大丫爸的被褥时，食堂炒菜师傅咬着她的耳根：“丫她妈，这男人就是贱，明知是黑窟窿，钻进去会惹事，还是钻。”
“什么，俺男人又犯错了？”大丫妈惊得变了脸。
“本不想给你说，看你良善。猫偷腥，不好改。哎，有老婆有娃，好端端的一家子，何别硬要惹事？名声不好听呐！”炒菜师傅叹了口气。
大丫妈牙齿咬得格格想，一把撂下手里的针线活，二话没说，就走了。
她直接又去找了大丫舅。
“哥，他又犯错了。”大丫妈开门见山。
“什么，又犯错了？他居然敢跟我对着干！妹妹，和他离婚，立即离，一个孩也不要，让他带，看他有啥能耐？”大丫舅眼珠子一瞪，不信治不住他。
“哥，离了孩们就没亲妈了，我舍不得，三丫才五岁。你看再有啥法子？能不能让他蹲几天牢子。”
“他现在犯的错误，还够不上蹲牢，法律不是谁想怎样就怎样，不是儿戏！你听我的，按我的思路，我自有办法。”
有大丫舅出面，几天后，婚就离了。
大丫妈去城里的塑料厂当临时工，大丫舅安排的。
离婚没几天，大丫爸就被食堂开除了：因生活作风问题，造成很大影响，无法留用。
这当然也是大丫舅安排的：我能让你进来，就能让你出去。
英英见大丫爸成了农民，灰头土脸，一身邋遢，还有三个拖油瓶，大哭小叫的，也就死了心，不再和大丫爸往来，去外地找人嫁了。
大丫爸又当爹来又当娘，洗衣烧饭，打草喂猪，上地干活，背上还背着三丫。
家里成了一地鸡毛，把他忙成陀螺。
三丫受了暑气，又拉又吐，哭闹不停。他不得不背着三丫去县医院看医生。
大丫妈知道三丫病了，跑到医院，心疼得直掉泪，抱着三丫说：才几天功夫，孩就瘦了一圈。
大丫舅也来了，知道是小病，放了心。走时掏出十元钱，递到大丫妈手里：家里没个女人，根本不行，给孩好好看病，看好病再说。
“丫她妈，咱俩复婚吧，你赶紧回来，我实在招架不住了。我保证再不犯错，英英已经嫁到外地，我这辈子再不见她的面。她见我成了农民，就看不上我了，我们已情断意绝。”大丫爸给大丫妈跪下了。
大丫妈连眼皮都没抬：“再不犯错了？你敢保证？”
“我敢保证，再犯错我就不是人，你杀我剐我都行。”大丫爸找出笔和纸，写了保证书，按了手印。
“让我考虑考虑。”大丫妈把保证书揣到怀。
三丫的病好后，她就把大丫爸想复婚的事给大丫舅报告了。
大丫舅说：“行，可以复婚。治治他就行，我又不是真让你们骨肉分离。”
复婚后，大丫爸再没生犯错的一丝心。他确实怕了，老婆离婚，连烧火的临时饭碗都丢了。都是犯错闹的，打死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了。
他踏踏实实再回到当农民的样子。偏分头不留了，剃成个小平头；白衬衫不穿了，一沾土就脏，没法穿；黑皮带也下了腰，干活要吃两大碗高粱饭，吃饱勒得不舒服。
勤勤恳恳当庄稼人，本本分分过庄户人日子。手头稍微宽裕后，买了头骡子，置了架子车。闲时出去做小本买卖，去山西买土瓷，回来卖，还捎带贩化肥。只要能赚钱，只要不犯法，他啥都干。
粮有粮，钱有钱，小日子过得一天一个滋润。
听说英英嫁到外地后，肚里连只苍蝇都没飞出来。
不知是工具真坏了，还是人们当初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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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你不再是我的儿子”：这个“刻薄”的婆婆，点醒了无数人》
文：狗尾草，陕北吴堡人，已在纸刊微刊发表各类文章一百多万字。来自沐儿的后花园（ID：muaihhy）。
音乐：陈淑桦 - 问，图片来源于摄图网，如有问题请联系后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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