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冠江湖》第一卷 少年崛起 第21章 有恃解心结

愚鲁公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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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良才瞳孔微微一缩，他想不到天底下居然还有敢拒绝锦衣卫要求的人。把脸一沉，刚要呵斥，燕无忧早已观察到游良才举止，心中也明白自己此刻还不宜得罪一个正五品的高官。于是转换了一副温软的语气说道：“为国效力，本应是我辈义不容辞之责。然而古先贤亦有云：君以国士待臣，臣以国士报之；又曰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若照游大人所说，我和我的兄弟们费尽心力为朝廷除去了心头大患，可换来的结果却是官府的一纸封条，强令解散。互相依靠的兄弟彼此要各奔东西，我们用鲜血和生命抢来的地盘转眼之间就会被别人轻易拿走。像这样过河拆桥，游大人，你不怕把我逼到白莲教那边去吗？”

游良才冷哼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朝廷决不允许任何民间组织坐大，这一点无可动摇，你若是不愿意走本官给你指的路，那么休怪本官翻脸无情，把你那个什么解忧盟连着白莲教一锅端了！”

燕无忧针锋相对：“据在下所知，锦衣卫巡查缉捕天下不法事，但更多是监察京城及各地官员和藩王，以及刺探危害朝廷的行为及言论。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就算是组织了一个社团，人不过数十。何德何能要劳动锦衣卫大驾？倒是游大人你，放着祸害无穷的白莲教不管，反而威胁我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莫非官军的天威，就是如此展现的吗！”说到后边燕无忧已是声色俱厉。游良才被他的说辞激的恼羞成怒，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反驳。韩德安此时打圆场道：“游大人，无忧，咱们目标其实是相同的。游大人要保证南直隶的稳定，而无忧你要抢地盘，维护自己组织的安全，白莲教是大家要面对的共同的敌人。依我看，不妨你二人各退一步：游大人，你保证燕无忧在助你灭掉白莲教之后，不会有过河拆桥的风险；而无忧呢，你就全力帮助游大人铲除白莲教，毕竟，这也是在帮你自己嘛。”

游良才坐在椅子上，心中不断思量着利弊。由于指挥使发话打圆场，他也不好过分驳了韩德安的面子，毕竟论官职，韩德安可比自己大得多。若不是因为身在锦衣卫，换了其它的地方，恐怕韩德安连自己面都不会见。燕无忧则满面轻松，好像刚才争论的热火朝天的事和自己无关似的。游良才发现，自己除了扶持燕无忧之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付白莲教。倘若奏请朝廷围剿，不说奏折能不能送到皇帝手里，只说自己一旦曝光此事，那些家中混入了白莲教徒的官员必然恨自己入骨，谁也不想被人检举家里藏着朝廷钦犯，给自己的仕途蒙尘。

正想着，燕无忧说道：“游大人，你为何老是认为我会给你带来威胁？就因为我干掉了郎天，想要取代他的天狼帮？游大人，天狼帮之所以被我取代，一是郎天这个人太愚蠢，中了我的计；二是它的路子走错了。郎天完全把天狼帮变成了一个黑道帮派，一个江湖门阀。看看他在苏州干的那些事儿：敲诈、勒索、杀人。这种人领导的组织坐大之后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不同，我有比郎天更足够的智慧，我知道怎么把我这个让你们看不起又很担心的组织光明正大的发展。游大人，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走到朝廷的对立面上去。另外，大人专程从南京赶来苏州见我，真是让在下惶恐、感激之极。幸而在下来之前略备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礼盒。游良才眼角抽搐几下，盯着燕无忧看了一会儿，暗暗探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拉燕无忧上船的决定是否正确，不过燕无忧就像是磁铁，只有他才能最好的清理掉那些混杂在煤堆里的铁屑。此时屋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苏瑜不自觉的握紧双手，若是解忧盟能得到锦衣卫的支持，那可以说麻雀变凤凰，在这江南地区足以横行无忌。突然，他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自己因为握拳太紧而不住颤抖的手臂，转头一看，发现正是燕无忧，他微微眯着眼睛，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苏瑜明白，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落在场中人眼里难免会对自己有些看轻，进而影响到他们对解忧盟的态度。想通之后，苏瑜缓了一口气，不再紧绷着身体。

这一幕并没有逃过游良才的眼睛，他更确信燕无忧有这个能力帮他铲除白莲教，可是也更担心日后地位稳固的燕无忧会不受控制。不过转念一想，世间能人奇才辈出，自己目前不过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以后的事情，就让朝堂上那些阁老尚书们操心吧。于是游良才展颜一笑：“燕无忧，本官可以破格任命你为锦衣卫小旗，在铲除白莲教期间，准你便宜行事。”说完，命人给燕无忧一块锦衣卫小旗的令牌，以及一套飞鱼服和一把绣春刀。燕无忧领了，拜谢而去。

游良才见燕无忧离去，倒在椅子上用手按着额头。韩德安见他这副模样，笑道：“游大人何必费心，像燕无忧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游良才道：“我并非担心他做出不轨之事，只是可惜这么一个慧心巧思的人才竟无意仕途。以此人之才，若是一心从政，恐将来成就不下杨阁老。”韩德安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游良才居然对燕无忧如此看好，甚至还将他与曾历经四朝不倒，权倾天下的杨廷和相比。韩德安幽幽说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燕无忧和苏瑜从韩府出来，苏瑜按捺不住兴奋：“大哥，这下我们在苏州府，乃至整个江南都可以横着走了！”燕无忧一言不发，苏瑜觉得诧异：“大哥，难道……他们有什么阴谋？”燕无忧道：“苏先生，你不必担心我会因为自己兄弟的智慧超过我而心生嫉妒。我们是兄弟，我会为我有一个足智多谋的兄弟而自豪，但也会因为我兄弟对我的不信任而伤心。苏先生，若是你心中仍有芥蒂，我要你告诉我，我来解开你的心结。我不相信一个曾经纵横太湖的水寨军师会问我如此拙劣的问题。”苏瑜面现羞愧之色，低声道：“我一直想名登金榜，光耀门楣。可事不遂人愿，恐怕终苏某一生，也无法为国效力，施展胸中抱负。”

燕无忧扳过他的肩膀，直视着苏瑜的眼睛，正色道：“你以为我这几日无论去哪儿都带上你是为了什么？以你的才能，东山再起再度为官并非难事，可是你并没有官场上的人脉，这几日我拜访了苏州卫指挥使，锦衣卫千户，过几日少不得还要去见苏州知府，乃至南京的尚书们。我要你至少在他们面前混个脸熟，以后他们向皇帝举荐人才之时，笔下能够写出你的名字！事在人为，苏先生，切勿妄自菲薄。”苏瑜精神一振，原来燕无忧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心事。感动之余，苏瑜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沉声说道：“燕大哥，苏某今后任凭驱使，诚心实意，绝无二心！”燕无忧扶起他，拍了拍他的手，说道：“苏先生，你去找黑虎，让他挑十个机灵点的兄弟，我们去接收天狼帮的地盘。”苏瑜允诺而去。

天狼帮内，曾经的四堂主常昊志得意满地坐在首位上。看着底下自己新封的堂主们，不禁喜形于色。早在燕无忧劫持了郎天的时候，他就敏锐的察觉到自己上位的时机到了，郎天一死，天狼帮内部势必会为了争夺老大之位而纷争不断，自己只要隐藏好意图，坐看其他的堂主厮杀，等到他们杀的尘埃落定，自己再以逸待劳，干掉那个胜出者，自己自然而然就成了无可争议的老大。因此在当初郎天被劫走之时，他便力主三堂主上位，毕竟是出头的椽子先烂。果然没过多久，三堂主便被人刺杀在一家饭馆内。常昊自己只需要每日待在自家屋子里，同时调集好自己的嫡系人马守卫自己便可。就这么等了几乎一个月，其他的堂主都死干净了，终于等来了坐上宝座的机会。

正当常昊颐指气使地对着自己的手下发号施令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口传来惨叫声，他正要派人去看看情况，却见大厅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为首一群官差模样的人闯了进来。常昊忙起身低头施礼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说着不着痕迹地塞了一张银票到为首那官差的袖子里。那官差也不推辞，收下这张银票后笑着说：“常昊，你抬头看看，我是谁？”常昊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抬头一看，大惊道：“怎么是你？！”

原来这群闯进来的官差正是燕无忧和十个解忧盟帮众。燕无忧笑道：“常堂主，我还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智计百出的人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郎天的椅子坐着舒服吗？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条，归顺我，并且为我安抚原天狼帮的人马，你依然可以做你的堂主；第二条嘛，尔等怙恶不悛，为害苏州多年，今日本官就要拿你们入狱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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