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最新长篇小说《刺杀骑士团长》翻译连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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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很少在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

她从喉咙深处发出细小的声音,似乎她正在微调自己的呼吸:“我现在一个人在车里,用手机给你打电话。”

“你一个人在车里做什么?”

“想一个人待在车里,于是就一个人待在车里了。主妇们偶尔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可以吗?”

“没有不可以,完全没关系。”

她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感觉是将所有的叹息积聚压缩后形成的。然后她说:“现在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而且你要是能从后面插入我的身体就好了。前戏之类的并不需要。因为我的下面已经完全湿漉漉了根本没关系。我好希望你能狂野大胆地抽插我。”

“听起来挺爽的。不过要狂野大胆地抽插你,迷你车内是不是太狭窄呢?”

“你别要求太高了。”她说。

“那看来需要些技巧。”

“另外,我希望你的左手在揉搓我的乳房的同时,你的右手能爱抚我的阴蒂。”

“那我的右脚应该做些什么呢?似乎只能调节播放器了,怎么样,放点东尼・班尼顿【1】的音乐不介意吧。”

“我可没开玩笑哦,我是很认真的。”

“我知道。抱歉,我不开玩笑了。现在开始认真对待。”我说,“话说你现在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你想知道我现在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吗?”她挑逗似的问。

“我想知道。因为根据你的着装,我的顺序会发生改变。”

于是她在电话中详细地给我说明了她的着装。成熟女性们会穿上怎样富于变化的服饰啊,我经常会为此事感到惊叹。她在口头上按照顺序将这些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了。

“怎么样你已经完全坚挺起来了吧?”她问。

“嗯,硬得像铁锤一样。”我说。

“你是要敲钉子吗?”

“当然可以。”

人世间,有应该敲打钉子的铁锤,也有应该被铁锤敲打的钉子。这句话是谁说的呢?是尼采还是叔本华呢,或者根本就没人说过这句话呢?

我们通过电话线,真实而投入地完成了一次身体交合。我还是第一次和她——或者其他人——做这样的事。但是,她的语言描述那么细致那么激越,这种在想象的世界里天马行空的性行为,某些部分比实际的肉体性行为更加具有感官刺激。语言有时能如此的直接暴露,有时却又极富色情暗示。就在这种语言的来回交流中,最终我出乎意料地射精了,她好像也迎来了高潮。

我们暂且就这样一言不发,只在电话旁调整气息。

“那么我们就周六午后见吧。”最终她振作精神这样说道,“我也想稍稍谈谈那个免色先生的事。”

“又有什么新的信息了吗?”

“通过之前的森林通信,我又得到些新的信息。不过我只在和你直接见面时才说,或者是在和你做那些羞羞的事时才说。”

“现在你要回家去?”

“当然,”她说,“是该回家去了。”

“那你路上小心。”

“嗯,必须要小心。因为那里还有些抽搐。”

之后我去冲澡,用香皂清洗了刚刚射过精的阴茎。换上睡衣,上面套着羊毛开衫。然后手里拿着装有便宜的白葡萄酒的酒杯走到阳台,眺望免色家的方向。山谷对面他那纯白的豪宅里依然亮着灯。似乎屋内的灯也打开着。在那里,他(恐怕是)一个人在做什么呢,我当然是不知道的。或许是对着电脑屏幕,持续探求着直观的数值化吧。

“今天是较好的一天。”我对自己说。

这也是奇妙的一天。那么明天会是怎样的一天呢,我毫无头绪。之后我突然回想起屋顶上的那个猫头鹰。对于猫头鹰而言,今天是美妙的一天吗?随后我才想到猫头鹰的一天正好是从现在开始的。白天它们一般在阴暗的地方睡觉。等到天色幽暗后,它们才飞进森林捕食。或许应该在清晨问猫头鹰:“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吗?”

我躺在床上,读了一会儿书,十点半就熄灯入睡了。早晨六点前如果我不再醒来,或许铜铃就不会在深夜里响起吧。

第十六章   为什么会看漏那么重要的东西呢

我无法忘记当我离开家时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即便这样分别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能做朋友吗?”那个时候(以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理解她究竟想要说什么,究竟在寻求着什么。就像吃到味如嚼蜡的食物一般,我只能无可奈何。所以她说了那句话后,我只能回答:“这个嘛,我也不清楚。”这也是我在她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作为最后的一句话这也太冷漠无情了。

离别后,我仍然觉得有一根活生生的管道连接着我们俩。这个管道虽然肉眼看不到,但是现在却微微地跳动着脉搏,只有温暖的血液之类的东西通过它在两个人的灵魂间流动着。至少这种生物体般的感觉依旧留存在我的身上。然而,这种管道会在不远的将来被切断吧。如果它无论如何都要被切断的话,那么我还是有必要尽早将我们俩之间连接的纤细生命线转变成没有生命的东西。因为如果生命从这种管道中流失,并干燥成干尸一般的东西,那么当管道被利刃切断时所产生的痛楚就会很容易地被忍受了。此外,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还需要尽可能快、尽可能多地忘记阿柚的事。所以我努力不去联系她。我只在旅行回来后为了去取行李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因为我需要使用留在家中的一套画具。这是我们分别后进行的唯一一次对话,这次对话还非常简短。

我未曾想过我们的夫妻关系解除后,我们是否能继续保持朋友关系。我们已经结婚六载,相互之间共有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太多的时间、太多的感情、太多的语言、太多的沉默、太多的迷惘、太多的判断、太多的约定、太多的放弃、太多的喜悦和太多的无聊。当然相互间没有开诚布公而是在自己的心中隐瞒着秘密之类的事也是存在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互相隐瞒的感觉,我们也是花费功夫共有的。这里存在着只有时间才能培育出的“场景的重量”。我们巧妙地让身体适应这种重力,并一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边生活着。这里还存在着一些我们独自的类似于“当地守则”的东西。如果将这些全部摒除,如果将这里存在的重力平衡以及当地守则排斥掉,那么我们就不可能单纯地成为“好友”。

这一点之前我就非常清楚,不过在漫长的旅途中,反复思索之后我才最终得出这个结论。无论怎么苦思冥想,最后得到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尽量与阿柚保持距离,互相断绝接触为妙。这才是符合逻辑的正经想法。我也已经将其付之于行动。

不过另一方面,阿柚本人也根本没有主动联系我。不仅没有一通电话,甚至没有一封信件,虽然她曾说“希望能成为好朋友”。这件事给我带来了远超预想的伤害。不,准确说来,伤害我的实际上就是我自己。我的感情在持续不断的静默中,如同用利刃做成的沉重的振子一般,从一个极端向另一个极端划着长长的弧线来回摆动着。我的感情弧线在我的肌肤里残留下一些历久弥新的伤痕。实际上我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遗忘掉这样的痛苦,即便是作画也不行。

阳光静谧地从窗户投射进工作室里。舒缓的清风时而吹拂起白色的窗帘。屋子里充溢着秋日早晨的气息。自从我住在山上以来,我对于季节气息的变化愈发敏感。居住在大都市正中央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发觉过此类气息的存在。

我坐在凳子上,从正面久久地凝望着放在画架上还没画完的免色肖像画。这是一贯以来工作开始前的预热:用今天的全新视角再次评价昨天自己完成的工作。预热之后再开始动手作画也无妨。

这幅画还不错,之后我想到。确实不错。我所调制的色彩将免色的骨格紧紧包裹着。黑色颜料塑造出的他的骨格,此时却隐蔽在黑色颜料的内部。不过,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骨格潜藏在里面。之后,我必须再次将这种骨格呈现于外。我必须要将委婉的暗示变换成明确的表述。

当然,我并没有约定好要完成这幅画作。目前它只是处于一种可能性的范畴中而已。它还存在着某种不足。当中应该存在的某种东西正申诉着其不存在的非正当性。其中不存在的东西,在窗户的另一侧敲击着将存在和不在隔离开的玻璃。我可以聆听到这种无言的呼唤。

集中精力凝视画作的时候,突然感到口渴,于是我走到厨房喝了一大杯橙汁。之后我放松胳膊,尽全力将胳膊伸展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去。之后我回到工作室再一次坐在凳子上凝望画作。改换心情,让自己再次集中精神于画架上的画作。我立即发觉了某种与之前迥然相异的东西。与刚才相比,我观赏画作的角度也截然不同。

我从凳子上站起身,再次查看它的位置。我注意到与我之前离开工作室时相比,凳子的位置发生了些许的改变。很明显凳子被移动过。到底怎么回事?当我起身离开凳子的时候,它不可能移动啊。这一点毋庸置疑。为了不挪动凳子我小心翼翼地起身离开,回来后为了不挪动凳子我又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为什么我会清晰地记得这样细节呢,因为我对观赏绘画的位置及角度极其神经质。每次我会确定好观赏绘画的位置及角度,如同棒球的击球手对击球区的站位细节了如指掌一般,如果它发生细微的偏移我立马就能察觉到。

凳子的位置与我之前所坐的位置发生了约五十厘米的偏离,角度也发生了改变。我只能认为当我在厨房里喝橙汁做深呼吸的时候,有人移动了凳子。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偷偷地潜入工作室,然后坐在凳子上看我的画作,在我回来之前,这个人又静悄悄地离开了屋子。那个时候椅子——有意或无意地——被挪动了。可是,我离开工作室不过才五、六分钟而已。究竟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要如此大费周章呢?或者是凳子按照自己的意志随意发生了移动?

恐怕是我的记忆出现混乱了吧。有可能是我自己移动了凳子,但是我忘记了。我只能这么考虑。或许是因为我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了太长时间,所以我的记忆顺序发生了紊乱。

我姑且让凳子处于那个位置——即与最初的位置发生了约五十厘米的偏离,角度也发生了改变的位置。我试着坐上去,从这个新位置重新审视免色的肖像画。于是我看到一幅与之前略微不同的画作。虽然是同一幅画作,但是视角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同时,光线投射的方向和颜料的质感看上去也发生了改变。这幅画中蕴含着某种生机勃勃的东西,但是同时它也存在着一些不足。不过,这种不足所显现的方向性与之前有些许的不同。

到底存在着怎样的不同呢?我集中精力凝望着画作。这种不同肯定想要向我倾诉些什么。但是我根本无法顺利地挖掘出这种不同所暗示的东西。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感觉。我拿来白色的粉笔,在凳子三只凳腿附近的地板上标上记号(位置A)。然后把凳子移回最初的位置(横移约五十厘米),在那里也做上记号(位置B)。我在这两个位置间来回走动,从两个迥然不同的视角观赏同一幅画作。

我发现两个视角下的画作中,虽然免色未曾发生变化,但是对于他的看法却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似乎他的体内存在着两种迥异的人格一般。但无论是哪个免色都共通地欠缺着某种东西。这种欠缺的共通性,将A与B两个免色在其不存在的状态下统合在了一起。我不禁发现那里具有着“不存在的共通性”。就像在位置A、位置B和我自己之间用三角尺测量一般。这种“不存在的共通性”究竟是什么呢?它自己是一种具有形象的东西吗,或者它根本就不拥有具体的形象?如果是后者,我该如何才能将其形象化呢?

这不是很简单嘛,某人说道。

我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句话。声音虽不洪亮,却清晰地传了过来,丝毫没有模糊的地方。既不高亢也不低沉,而且立马传到我的耳畔。

我不禁倒吸一口气,坐在凳子上慢慢地环视四周。当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清晨明亮的阳光如同水洼一般充盈在地板上。透过打开的窗户,隐约可以听到从远处乘风而来的音乐。这个旋律来源于垃圾回收车。音乐的名字是《安妮·萝莉》(我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小田原市的垃圾回收车非要播放苏格兰的民谣呢)。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我想是我幻听了吧。恐怕我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那是我的内心在意识层下发出的声音吧。然而传到我耳中的是一种很奇怪的说话方式。“这不是很简单嘛”我的意识层下不可能存在这种怪异的说话方式。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坐在凳子上再次凝望画作。我将精力积聚于画上。刚才那肯定是幻听。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那个人又说道。这句话立马传到我的耳畔。

明摆着的事?我向自己发出质问。到底什么是明摆着的事呢?

只要找到免色身上存在而这幅画中却不存在的东西不就可以了,那个人说。一如之前声音非常清晰。如同在消音室里录音一般没有任何回声。我能够清楚地听到每个音节。另外,它就像被形象化的观念一般,欠缺自然的抑扬顿挫。

我再次环视四周。然后起身离开凳子,走到客厅瞧瞧。姑且试着检查一下所有的房间。但是屋子里除了我再没有其他人。如果说有,那也只是屋顶里的猫头鹰之类的动物。当然,猫头鹰是不会说话的。此外,玄关门扉的门锁也是紧锁着的。

先是工作室里的凳子被随意移动,然后是传来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是上天的声音呢,是我自己的声音呢,抑或是匿名的第三者的声音呢。不管怎么样,我只能认为是我的头脑产生了异常。自此深夜传来铃声后,我不再对自己意识的正当性抱有信心。不过说起铃声,免色当时也在场,与我一样他也清楚地听到了那些响声。所以这可以客观地证明我并没有产生幻听。我的听觉应该极其正常地发挥着相应的机能。如果是这样,那么刚才那些不可思议的声音又怎么解释呢?

我又坐在凳子上,再次凝视画作。

只要找到免色身上存在而这幅画中却不存在的东西不就可以了。这就像猜谜一般。就像聪慧的鸟儿把回家的路告诉在茂密的森林中走丢的孩子一般。免色身上存在而这幅画中却不存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一段漫长的时间流逝殆尽。时钟宁谧而精确地显示出时间。从东边小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移动着。羽色鲜亮、身姿轻盈的小鸟们飞掠而来停歇在柳枝上,敏捷地寻觅一番后又鸣叫着飞向远方。几朵形状宛如圆石盘的白云,秩序井然地在空中漂浮而去。一架银白色的飞机向着波光粼粼的大海飞去。那是自卫队的四螺旋桨式反潜战机。侧耳静听、聚精会神将潜在的东西显现化,是他们被赋予的日常职责。我听着直升机的引擎声靠近后又远离。

此时我才想到一件事,一件明白无误的事。之前我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忘记了呢。免色身上存在而这幅画中却不存在的东西清楚确凿,就是他那一头白发,那一头发如雪。如果无视这一点,就不能说画中人是免色。我为什么会忽视这么重要的事呢?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然后快速从颜料箱中拿出白色颜料,拿起适宜的画笔,自由大胆、行云流水地在画面上浓重地涂抹着,整个过程不加任何思索。还使用上了小刀和指尖。持续描绘了十五分钟后,我从画布前离开,坐在凳子上仔细观察画好的作品。

那里存在着一个名叫免色的人。毫无疑问,免色就存活于画作中。他的人格——先不管它的具体内容——在我的画作中被统合、显现成一个整体。当然,我无法正确地理解免色涉这个人的一切,甚至可以说对他一无所知。但是,作为画家的我却可以将他以一种综合性的整体形象、以一种难以分割的容器的形式再现于画布上。他正在画作中呼吸着。甚至他所拥有的秘密也原原本本地存在于那里。

可是同时,无论我从什么立场上观察,这都不能算是一幅通常意义上的“肖像画”。我成功地将免色涉这种存在用绘画的方式呈现在画面上(我是这么感觉的)。然而,我的目的并不是要将免色这个人的外貌描摹下来(这根本就不是我的目标)。这其中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不过至少这是一幅我为我自己描绘的画作。

委托人免色会认同这幅画作是他的“肖像画”吗,我难以预测。这幅画作或许与他当初所预期的相距了好几光年吧。免色最初说过,我只要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无拘无束地作画就可以了,关于绘画体裁他是不会做任何干涉的。但是,或许我碰巧将一些免色自己不愿认同的消极因素融入到绘画中。不过,无论他喜欢还是讨厌这幅画,我都无计可施,因为这幅画已经远远脱离了我的手边、我的意志。

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中,我就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肖像画。这既是我自己描绘的画作,同时它也是一个超越我的理论和理解范围的作品。我为什么能画出这样的绘画呢,连我自己都迷惑不解。就在我定定地观察它的时候,它忽而变成了一种离我极近的东西,忽而又变成了一种离我极远的东西。毋庸置疑,这里所描绘的东西具有着正确的颜色和正确的形状。

或许我已经渐渐寻找到出口,我这样想到。或许我已经慢慢地穿过挡在眼前的厚墙了吧。也或许,一切才刚刚开始,我才刚获得近似线索的东西。之后我必须要更加小心翼翼。我一边这样自言自语着,一边花费时间清洗着使用过的几支画笔和绘画抹刀上颜料。我还用油和香皂认认真真地洗了手。之后我走到厨房喝了几杯水。喉咙太干渴了。

不过,究竟是谁移动了工作室里的凳子呢(很显然它是被移动过)。到底是谁在我耳畔留下那些奇怪的声音呢(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些声音)。又究竟是谁暗示了我画中的缺陷呢(这些暗示效果明显)。

恐怕就是我自己吧。我无意识地移动了凳子,还无意识地给自己做出暗示。就在这种拐弯抹角的行为方式中,表层意识和深层意识自由自在地交织在一起……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可以自圆其说的解释。当然这并非绝对真理。

上午十一点,我坐在饭厅的椅子上,一边喝着红茶一边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免色开着那辆银色的捷豹跑车来了。我完全忘记了前夜与免色已经约定好时间。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沉浸在作画中吧,还有那些幻听在作祟。

免色?为什么免色此时会过来呢?

免色之前似乎在电话里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仔细观察一下石室”。我听着屋前V8引擎一贯的轰鸣声渐渐变小,最终想到他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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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东尼・班尼顿:美国老一辈爵士乐歌手。1926年8月3日,出生于美国纽约州Astoria。足与弗兰克 西纳特拉(Frank Sinatra)并列为美国本世纪最伟大男歌手 ,以他甜醇的嗓音为半世纪以来的流行及爵士乐坛挥出无数充满浓郁深情的有声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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