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了吧,他让我觉得爱是苦瓜,是柠檬,是乌江榨菜,是老干妈。
哭过,醉过,失眠过,绝食过···
好笑的是我做的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也怪我的吝啬。
我为他付出的只有我的痛苦,连我自己都觉得寒碜。
暗恋是一种自毁,并且丝毫不值得同情。
——致亲爱的小黑。
第一次见他是某社的社干选,我们排着很长的队,我刚好在他身后,当时我是短发,学生头齐刘海,很傻。
所以在后来看到“我若长发及腰”这句还很有感触。
不过在认识他之后听说他喜欢的刚好是学生头,当时内心翻江倒海。我想自卑只是一种托词,不敢爱也是一种做作,真相是我需要一个人给我酸甜苦辣,调剂我无味不甘安分的大学生活,而小黑不幸地被我选中。
然后我开始独自编剧导演杀青如今要上映了,观众里不知道有没有他,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他。
我感谢你的不敏锐,不能识破我劣质的感情,我也感谢你从不多看我一眼,让我的痛苦更加痛苦,这正是我心之所向的悲剧色彩。
我打听到你是中医系的,你外号叫小黑,你有个远在海南的异地女友,我丝毫不介意这件事,好像你的一切生活都与我无关,你存在在那里就够了,你哭你笑你颓废还是上进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不会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更不会想要为你分担,我在意的只是偶尔擦身时你是不是瞥了我一眼。
在宿舍人的劝说下,大一的第二个月,11月2号,我主动联系到了他,小黑好像对大学第一个发现他闪光点的人很感兴趣,待我不算冷淡。我拧巴着不主动,幻想着他同样暗恋着我,又一遍遍否定。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现在回过头看才觉得可笑。其实他只不过是无聊时打开分组挑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打发时间而已。
我没想过前进一步,就这么和小黑保持着单方面的暧昧。他约过我几次,让我带上我的闺蜜,小白。
小白强势,和蔼,非常漂亮。
十八岁的我从不羡慕漂亮女生,因为在剧里男主角都不喜欢优秀的女二号。
我相信你如他们一样不在意浮夸表面的东西,你是感性的,你能看到深层的美好。我自负地以为我具备这些品质。
直到小白丢给我一个心形的果冻告诉我不吃会后悔的。
后来才知道你送给她的。
那一瞬,我感觉背后有一堵墙裂了,我再也不能照着我想要的方向编剧下去,我再也没有脸面把自己放在女主角的位置,我对你的喜欢在那个时候变成了纯粹的伤感。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我一个人的故事。我是主角,而你却不在剧中。”
我想到你就会觉得耻辱。自己究竟哪里不够好,你才不喜欢。不成熟的我发现小白比我瘦很多。然后我就开始了漫长的绝食,到后来都忘了自己为什么忍饥挨饿,就是机械地在做着别人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事。真的有效果,有段时间我瘦到了九十斤,可并没有得到小白的肯定,她见了我后说的是,你的脸好黑好黄。
我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要高高在上就能拥有一切。而我不行。
我开始自我否定,过分敏感,脾气变差让我的朋友圈越来越小,除了吃饭挨饿吃饭挨饿生活再无其他。
“爱一个人是件耻辱的事情吗?可是为什么你要让我有这种感觉。”
没有谁伤害我对不起我,我可怜那时的自己,却没有恨任何人的资格。
以至于在大二一整年我都自怨自艾独来独往。
足矣把我推入深渊的巨大绝望掩埋在万家灯火里,冷眼看世界成了我当时的常态。
······
经历过那样一段日子,我的心变得很硬,不怕失恋,不怕抛弃,被背叛,离得开任何人,受得了孤独冷清,我的身体耐受力也越来越好,我可以抵抗寒冷,饥饿,恐惧。我没有变得更美好,我也没有留下温暖的回忆。我变得铁石心肠,爱嘲讽,不天真,自卑又自傲。
我说,去暗恋吧,在那里学会悄无声息,学会忍耐。
我说,阿亮喜欢的小水绝对不可能是面黄肌瘦的那个,什么爱情伟大,心心相系,容貌不符其他都他妈是扯淡。
我说,男人也绝对不会真正喜欢倒追自己的那棵萝卜,就算答应了你,他也永远瞧不起你。男人想要的是若即若离,欲拒还迎,适当做作,和永远得不到的征服欲。
我说,总有一天,你眼中的绿茶婊会变成你羡慕的对象,变成你的情敌。那会儿你才能懂得世界的残酷。像我一样。
我说了太多酸了吧唧的道理,像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一样,斜视着人世间,尖刻又阴郁。
时间是个很奇特的东西,有了它的介入,一切都将变得那么渺小、无碍、且苍白。
春夏秋冬。
我们毕业了,各奔东西,小白去了市里的中医院,交了男朋友,小黑回了老家,不久之后和一个叫苗苗的小姑娘结了婚,生了宝宝,俨然一位眼神犀利的大叔模样了。
我有时翻他的朋友圈,翻小白的朋友圈,寥寥几张照片闪过的都是我独自一人那恶狠狠的,执拗的青春。
那开在四年大学光阴里的鲜红的玫瑰花,终于凋零,只根茎还直愣愣地,带刺地,站立在青春的荒漠里。
也许有一天,它会朝着南方飘零下花瓣,算作一场无关紧要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