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几岁那些年我过得并不好，但我不会一直都过得并不好
文/旁边有个王
（一）
毕业的那年，抱着百分之九十九就业率的专业文凭的我，不辞辛苦的递简历。由于专业性太强，就业面也就不言而喻了。不过，皇天终归是不负有心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航海公司，决定要试用我一年。在航海专业领域这样的试用期纯属正常。学校的老师会告诉我们，坚持干过十来年，月薪上万不是梦，还是按Dollar来算。
就这样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我学这专业几年来，终于第一次切身体会了航海二字。这次出船是由中国出发，不定航向的船次，按照国际的航线沿途找码头临时装卸货物。看起来不怎么符合规定，不过看了一下工资额度也就过去了。船长是一个外国人，包括厨师等各种工作人员一共配备了一堆人。这只是个大概数字，因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对于上层的东西只能是大概猜测。毫无疑问，这是一艘货船，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不久，船终于起航了，渐渐地滑向了大海的中央。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只有我们航海人才能这样说吧。那些原本看着正常的人都变得不再正常。据说航海技术新人上船，免不了感谢粗活累活，和大学书本上无关的活。不过对我而言体力消耗并不是什么困难，毕竟我也是一个曾经想考军校的人。尽管这看起来好像没有关系。
船上餐厅不知道是热闹还是吵杂。有来自各个国家的人，中国人加上我也就四个人而已。虽然都是英文渣渣，但交流多了基本也就通里。我望着船外看着来船，想着能够海盗什么的，却看见来船的旗号不是骨头，而是显眼的鲜红飘扬的五星红旗。我失落了，我的海盗呢？都已经二十来岁，居然还这么幼稚。果不其然，我们的船被勒令返航，会码头接受检查。原因大概是各种各样的不合格吧。对于国际航行的船而言，那要求可是多了去了。大到政治问题，小到灭火器问题，都会被罚款扣押等等。正巧的是，我居然碰上了。
等了大概两天时间，公司告诉我船有整改，言下之意就是我被layoff了。尽管合同是草草的写了一些字，但人家还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安慰我。什么不可抗力啊、什么公司内部问题啊等等。最终局的裁定就是，我又光荣的变成了待业人员。我安慰自己说，现在航运市场低迷，不要急。我才二十几岁而已，不要急。
（二）
经过一系列的折腾之后，我决定离开航海技术相关行业。那感觉就像电视剧里主人公追求梦想一样，群情激愤，斗志昂扬。像极了那句，青春未央，路在前方。但是，现实还是不可扭曲的。那段时间太多的面试都在“你是学什么专业的”这个问题上尴尬了。毕竟，面试官也不一定知道这个东西。我当然不是在贬低航海技术这个专业，我说的仅仅是我个人的感言而已，我不喜欢这个专业，并不代表航海这个专业这个行业不好，它还是很优秀的，向航海人致敬。
决心转业之后，想在广州、深圳等地方找个工作，可是我发现我专业的优势很难在这里立足。如果是计算机、广告、平面设计等相关专业，在这边就很好找工作。可惜不是我，都不是我。在那个虽说小但破旧的出租屋里，我在那边跌跌撞撞了三个多月。干过一些不限制专业的工作，乱七八糟的工作，勉强度日。那时候，看着唯一拥有的大学毕业证，看着满街的香车美女，看着头顶的百尺高楼，一种莫名的伤感，油然而生，势不可挡。
为了避免这种颓废的情绪，洗脑了我心中的梦想。我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广州，去到了祖国的心脏，北京。就像偶像剧中男女主人公要离开那坐伤心的城市一样。果然，姜还是北京的辣，胡同还是北京的深。到北京不久，就找到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当时HR让我说说自己有趣的经历，我还特地说了自己航海的那段。我把它说成了找海盗，但是没有找到还被返回解雇了。我把我的辛酸历史说出来，面试官居然说我幽默。就这样，我变成了一个月薪不到一万，刚过八百的小员工。
虽然有些行业，有些工作对大学里学的专业不怎么严格，但我明白各个行业对学力的高要求都是一样的。看着好不容易弄来的实习员工证，我开始后悔自己大学的放荡不羁了。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后悔自己怨天尤人浪费了大学的美好四年。俗话说，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成堆的文档，复杂的数据，压得我快喘不过气。他们说这是新人学习的必经之路，虽然交给我处理的文件都是不重要的，但还是需要机械的去完成的。秉承做的多学的多的道理，加班熬夜变成了我的家常便饭。虽然工资不多，但班一定要上的多才行。更何况，公司旁边的地下室出租屋也不比公司的办公室好。年轻就是要有拼劲，不然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能加多少班。
那段时间，晚上有空的时候，还会躲在被窝里看看小说。算作是唯一的消遣吧，但其实是大学以来的爱好。有段时间看将峰的《白色流淌一片》看得我茶饭不思，最喜欢封面上的那句“我二十二岁那年过得并不好，但不会一生都过得不好”。那年我也正好二十二岁，也正好过得凑合。
（三）
在北京工作了三年，我那点存款连墓地都买不起。在北京干了三年，觉得梦想不仅遥远，还很贵。二十五岁的自己，还在出租屋了思考，但不是想梦想，而是现实。我承认自己很弱，梦想太奢侈，我做不了那个“梦想万一实现了呢”中的一。所以那年，毅然决然的回到家乡，和一个朋友贷款开了一家物流公司，是那种由市到县的专线物流部门。那又是一段辛酸泪水，自己投钱开的。我没有实习期，也没有人带，更没有加班上班下班。
虽然我不屑于财经卫视上在说创业史总是喜欢用一个经典桥段，说主人公的事业到了崩溃的边缘，然后遇到一个什么什么事件机遇又变好了，这样的套路。但我自己的物流创业史，真的是这样的套路。虽然之前做过一些调查，但还是连续遇到无货可运的尴尬局面。那段时间，是各种的厂家联系，和发货商交谈，和其它可中专物流商议。不夸张的说，真是一度想放弃，但还是坚持干道路现在。在这个赚着白菜价的钱，操着卖白粉心的物流行业慢慢前行。尽管这也是一个和我的梦想天差地别的行业，但至少在大学航海课程中学习的《货物学》用到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到底什么是梦想，到底什么才是我正确的选择？如果高考的那年我去的不是航海技术，而是我想要的软件专业，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从软件工程到航海技术，再到文化传媒，再到物流行业，我到底在追求什么。我们的征途到底是想象之中的星辰大海，还是那狭窄的一条航道？
再过几年就要三十而立了，那时的我大概早就没有能力去分辨是不是梦想了。在三十而立的年纪下，现实和生存和家庭的选项中，或许早已经没有这个选项。
（四）
高考的那年，我兴致勃勃的在同学录上写下——高级软件工程师，在志愿填报书上写下了——软件工程。结果就是很顺其自然的没有被录取，也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里活动，居然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前所未闻的航海专业。自收到通知书的那天起，我才真正的知道我即将要上的大学在什么地方。在中国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我也是迫不及待的上网搜索了一下航海技术，才知道什么是航海技术，也算是对自己要学的专业有了一点点的了解。
大学的时候，老师和我们说航海技术的专业就业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后来才知道，大多数师兄回家继承家业也算是就业了，开个淘宝店也算是就业了。最奇怪的是，这个专业没有女生的。其它专业的戏称我们为和尚班，我们也只能微微一笑不倾城。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懵懵懂懂的就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活。
期间，我是完全不想知道什么是航海，什么是大船，什么是海域，什么船舶自动化，等等带航海船舶的名词。我对这个东西可是完全没有兴趣，要知道软件工程师和航海技术人员，那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我都时常调侃自己，自己的专业和自己的梦想连笔画都沾不上边。
不过，抱怨归抱怨，反正也没什么用，还是接受这一切安置吧。虽然说对航海不感兴趣，但我对海盗那可算是痴迷啊。各种霸气侧露，各种英勇豪爽那是海盗的标配啊。但这些只是我想象中的海盗，什么破旗，什么纹身，什么独眼之类，都是电影里的。可能是加勒比海盗吧。
（五）
人生是该有些梦想，但并不一定非要头破血流的去实现不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能坚持的固然是万里挑一，但随机应变有何尝不是一种生活技能。
年轻的时候吵着闹着要抽烟、要喝酒，要去作诗，要去看远方，要在笔记本上刻下梦想，要在酒醒的明天去把它实现。但慢慢的发现，说得最大声的话最少人听，喊的最撕心裂肺的人最后也没在一起。
青春的珍贵之处在于它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更在于它一去不复返。梦想的稀缺之处也一样，在于它从来都不能很轻易的实现。但时间是公平的，不管我们的过去是遗憾的还是畅快的，最后都可以变成独家记忆。
我才二十几岁，我还年轻。这么早就说放弃实在太过负能量，但现在我的梦想变了。正如周杰伦的歌唱的那样：追不到的梦换一个不就得了。软件工程那一段追梦的年轮岁月已经刻完，接下来的时间，接下来的梦，是要把现有的一切做得更好。
航海技术这个专业虽然说在大学有固定的课程，固定的考试，但在实际的航行中从来都没有固定的公式可以用。大海那么大，各种各样的海况，各种各样的随机事件，容不得照本宣科，只有能随机应变才能航行得更远。就像杰克船长那样，放浪不羁亦正亦邪，才成为活跃在加勒比海上的年轻海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