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01
11月的北京风很大,吹的南方睁不开眼,为了给儿子一个更好的未来,她终于做了离婚的决定,离开外遇的老公,只身来到北京。凭借上大学时打下的关系和基础,她在母校谋得了一份辅导员的工作,可是薪水却比以前少了三分之一,但更影响她的是忐忑心情和满身的压力。现在和上学那年来北京不同了,她不再是青春年少的姑娘,不再是前途无量的学生,而是一个30岁,离异,背井离乡的母亲。
曾经的南方是那么的骄傲,年年的校三好学生,大三当上校学生会主席,连任两届,退后还处于“垂帘听政”状态。和很多年轻的教师相处甚好,姐妹相称。当年的她,学业一般,却有着常人比不了的交际和管理能力,为学生会拉来了不少赞助,举办过无数场大型活动,参与过支教,负责过奥运会志愿者的招募。。。就连她的同学都以和她为朋友为荣。
而无限风光的生活,就在毕业时戛然而止。她放弃七年努力经营的人脉,放弃留北京的任何机会,随男友去了男友的家乡。男友家境不错,选择了自主创业。而她的工作是自己找的,三本大学的老师,从工资2000多熬到离职前的9000多,在那个城市,生活还是安逸的。离开原来的生活,她内心不是没有挣扎过,几年风光背后将面临更大的辛苦。谁让自己在最不适合时候,选择了退缩,选择了安逸。也许当时只是想休息一阵子,没想到会为这一阵子的休息背负沉重的代价。
南方从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加之婚后爱人家底较丰,在那个二三线的城市,她确实过了两年舒坦的日子,至少在离婚前,她从来没有为钱操过心。也许人真的生来就不能放弃努力,不能放弃拼搏,哪怕前进的脚步缓慢,每天也必须有改变。两年的舒适安逸,两年的浑浑噩噩,带给她的是爱人的出轨,朋友的欺骗。曾经一度,她也把自己变成了泼妇,与丈夫吼叫,与小三撕扯。几个月的时间,流光了几十年的眼泪,终于放下一切离开了。
当年留在北京的那些朋友,有的已经过得风声水起,有的生意遍布全国,再不济也已经买房扎根。她站在校门口,看着学院路上的车流攒动,她也在问自己,到底这种选择是不是正确。可是,不拼一下怎么知道呢,再不拼可能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那天,她打算学校门口的小饭馆里晚餐,刚好同窗好友打电话来约她。好友是带着先生开车一起来的,在饭馆小聚后,南方说:“正好你们在,帮我一个忙,一朋友给了我一个沙发,你们帮我搬到租的房子里去。”好友欣然前往。当他们到了学校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时,好友傻眼了,那是怎样的一个破旧沙发啊。
他们三个人在风中,又是扛又是背又是推,好容易才把沙发弄到路边,如何搬进小车又成了难题。沙发该拆的都已经拆了,他们使出浑身的力气也无法将沙发推进那个小车,凌冽的寒风吹散了南方的头发,她却没有精力管它。最后好友的先生,放倒了后排座,才勉强把沙发放进车里。而南方和好友则一人抱着一个沙发垫蹲在后排的空隙里,一路颠簸到出租屋。
一身汗的好友,蹲在车厢的阴影里,红了眼睛,她说:“南方啊,以前的你,哪里会看上这么个破沙发啊。”是啊,曾经的南方,虽然谈不上多奢侈富贵,那也是花钱不眨眼的人。曾经她的,生活是随心的、精致的、也是懒散的,哪里会花功夫去搬一个别人丢弃的旧沙发啊。
“有些事情,总会经历的。”南方淡淡的说。好友不知道的是,那晚搬完沙发的南方还蹲在出租屋的地上贴了整整一夜的地板贴。
02
南方有一个爱好是甜点,上学时经常光顾五道口的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店,店主是一对朴素美国夫妇,手艺据说是师从法国大师。但起初因为名气不大,生意很是惨淡。南方对他们的手艺倒很是认同,经常带着很多朋友在店里小聚,也很快和店主成了朋友。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甜品店还在。但此时的南方却只有每个月的八号,发工资的时候去吃一块最便宜的。她依然坐在曾经经常坐得窗边,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不再高谈阔论,不再嘻嘻哈哈,而是专心的学习,她有了新的目标,她需要考上博士,希望将来带着儿子出国学术交流。每次,只有儿子小智来看望她的时候,她才会让他随意的挑选,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
善良的店主再见南方很开心,也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同。几个月后,他们提出想招一个学徒工,不仅可以学习烘焙,每晚卖不出的甜品可以打包回家,而且还有不菲的学徒工资,而每天只需要在店三小时以上,最最主要的是,他们很乐意陪练英语口语。刚好,南方的本职工作时间弹性很大,于是欣然接受。
那是南方离婚后,过得最平静的一段生活,虽然工作、学习很累很辛苦,与儿子也聚少离多,但很充实,生活有了方向和希望。她计划再过些日子,把离婚后归她的房子租出去,她就可以在北京租一套大点的房子,把小智接过来一起住了。
当她无意间把重租房子的计划告诉那对美国夫妇时,女店主温柔的拉起南方的手说:“亲爱的,你一定经历了一些事情。你知道嘛?当年我和罗伯特开这家甜品店的时候,也是我们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那个时候的经营入不敷出,我整日都在犹豫、焦虑中度过,当我想要放弃、回国的时候,你出现了。你是那么的阳光快乐,总是带来那么多朋友,让欢笑充满房间。你是那么的喜欢我们的作品,让我对自己又充满信心。你是上帝赐予我的幸运星,你来以后,我的小店才开始起死回生,才能一直发展到现在。”
“萨曼达,谢谢你这么说,但我知道,你们的店的兴旺与我无关,只是源于它们的品质和用心的经营。。。”
“不,亲爱的,是你的自信和快乐感染了我,是你不断光临支持了我。而现在是我回馈你的时候,你的手艺已经可以出师了。如果你想租一个大点的房子,不如开一个私人烘焙的工作室,我们可以提供批发价的原材料和技术支持。”
经过再三思量,她在学校后面的小区租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客厅用来做工作室,两间卧室则分住着她和儿子,还有从老家过来帮忙的妈妈。也许是南方时来运转了,赶上了微信红利期。她朋友多,手艺不错,品质也有保障。那段时间,账户里的数字蹭蹭的直往上长,南方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就在她工作室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士M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他对南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本来南方已经对爱情没有了期望,对于M的追求,她一直是拒绝的。但M貌似是个情场高手,很擅长嘘寒问暖、甜言蜜语,南方孤身一人辛苦了很久,内心深处的确需要一个人来疼爱。终于也慢慢的被M感化L ,由强烈的排斥,到开始默许他对她的好。最后让南方下定决心接受他,还是因为M对她的儿子表现出无比的喜爱和耐心。她看到,儿子每次和M玩耍时的开心,分开时的恋恋不舍,不见时的念念不忘和期待;她知道,孩子需要父亲;她相信,M是真心的喜欢孩子,而喜欢孩子的人应该都不会差。
当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的时候,谈婚论嫁提上了议程。南方卖掉了当年伤心地的房子,加上这两年几十万的积蓄,凑出了将近小200万,M说加上他的钱,他们可以在帝都出手一套房子了。那几天,南方满心欢喜的同M到处看房子,但总是不很满意,慢慢有些焦躁了。恰逢工作的学校派她去珠海培训,于是看房买房的是事情就全权交给了M,而她带着儿子和老妈一起飞向了珠海。
培训的第三天,M就告诉她,碰到一处好房产,地点、朝向、装修都不错,房主过世,几个孩子从国外回来分遗产,都不愿多滞留,低于市场价不少,急于出售,很多人都在抢这套房。南方也很满意,由于怕错过良机,便匆匆把手里所有的钱都打了过去,让M处理。
但是,之后,南方一直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一方面担心自己运气不会那么好,这么顺利买到称心的房子,另一方面,她也隐隐的对M不是很放心,虽然一年多来相处不错,但毕竟人心隔肚皮,总觉得自己有些鲁莽,却又怕错过好机会。培训剩下的日子,她几乎是两三个小时就要打一通电话,一直处在煎熬和忐忑中。
不过仿佛一切,进展顺利。
03
培训一结束,南方便心急如焚的回到北京。上飞机前,M就告诉她,公司临时有事,不能去接她,让她先回家,他下班后接他去看房子。
飞机一落地,进来的第一个消息对她来说就是噩耗,是学校人事部的。原学校校长因某种特殊原因,临时更换他人,新校长整顿制度,辞退一批聘用人员,而南方也在被辞退的范围内。她来不及细问和伤心,心中的不安感催促她赶紧回家,开门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房子很久住过了,M很早以前就以节省开销为由,和她同住了。这么多天,他如果不住这里,会去哪呢?她心跳加速,有种莫名的不详的预感,她安慰自己,不要太敏感,不要吓自己。她强制自己镇定,安顿好妈妈和儿子,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对着手机良久,仿佛仪式般的拨打了M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南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再打,依旧。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在开会,平静,平静,一会再打,一会再打。”
一分钟后,她再拨,依旧。十分钟,依旧。二十分钟。。。
她给M发微信,让他速回电话,消息也石沉大海。她在房间来回踱步,把头埋在枕头里,她害怕极了。她想把自己打晕,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个小时之后,她实在坐不住了,打车去了M的公司。得到的消息,顿时让她天昏地暗,M几个月前就离职了,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无奈中,她报了警,警察告诉她,她不是个例,他们会协助查找,但目前也无能为力。
就像狗血的剧情一样,M就这样人间蒸发了,带着南方唯一的安全感和生存下去的希望消失了。 南方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到了地铁站,一股疼痛的暖流从腹部往下走,她一头倒在了到站地铁的门口,启闭的门差点又夹伤她,她的倒下引起了一片骚动,最后是治安人员打的120,把她送到了医院。
她醒来时,躺在冰冷的床上,后悔、焦虑、无助,加上如血崩似的例假让她头痛欲裂,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她丢掉了工作,逃跑了未婚夫,被骗光了所有积蓄。空洞的眼神后面是万念俱灰。生活如此辛苦,何必要苦苦支撑,算了吧,就这样结束一切吧。就那么一瞬间,她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和随之而行的悲苦。
她无奈的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计划她的行动,一切会很简单,也会很顺利。。。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妈妈。。。”儿子小脸上挂满眼泪,飞奔向她,后面跟着她年迈的母亲。
看见儿子,她有片刻的晃神和迷茫,随后抱紧了儿子,忍不住流下眼泪。母亲走过去,抱着他们娘两,抚摸着南方的后背,告诉她,不论发生什么事,没有过不去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好的。
理智回归后的南方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几耳光,刚才自己差点就要放弃生活了,如果自己不在了,儿子和母亲怎么办!崩溃是一瞬间的事,而有时候,坚强也是一瞬间的事。再难,她南方也要给儿子和母亲撑起一片天。
04
南方通过几天的休整,开始更加拼命的挣钱。丢掉了本职工作,她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烘焙工作室,晚上则带着儿子去五道口夜市摆地摊,南方学过绘画,她从网上进了些手机壳,在手机壳背面现场彩绘。起初,她不会招揽生意,只学着别人的样子,摆个小桌,点盏台灯,桌面上放着彩绘的颜料和笔,以及各式各样的素面手机壳。由于手机壳过于朴素,她和儿子也不会吆喝,只是默默的对坐着,好几天,连隔壁的摊位,都不知道这娘俩是干什么的,更别说有顾客光临了。
所幸儿子小智天生机灵古怪,不久就和旁边的“地摊大户”成了朋友,“大户”满脸胡茬,一脸凶相,心地却很善良,慢慢的,多少了解到南方的一点故事,很是同情,于是教了小智很多小歪招。在“大户”和儿子的帮助下,南方的小摊竟一天天红火起来,意外的,也成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只是,这笔收入很不稳定,需要避开刮大风,下大雨,还常常面临着城管和街霸的骚扰。等晚上收完摊回家,哄睡儿子,她还要给自己充充电,学学习,每每结束一天的生活,几乎都要到后半夜。
起初还好,时间一长,她的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母亲又和她深谈了一次,南方也开始思索,到底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生活。而此时的烘焙工作室因为货真价实,已经积攒了好几个微信的客户,有一大批粉丝团,很多时候,即使熬夜也忙不过来了,于是她请了两位西点师傅,和一个客服美眉,自己只监管质量。虽然这样会增加开销,但确实让自己轻松了不少。
另外,南方一直与那对美国夫妇联系紧密,口语已经完全可以做到无障碍沟通,她又在晚上充电的时间考取了对外汉语教师资格证,一次偶然的机会,朋友推荐她去了一家培训机构,于是她开始在培训机构里教老外中文。来这里学习的外国人,有不少已经不再是学生了,而是跨国公司的高管,来学习汉语提升自己的能力的。因此,学费是相当不菲的。学习的时间通常由学生来定,有时是周末,有时是下班后,更多的时候是上班前,早上五六点到八点半。对于这一点,南方倒是很满意,早起总归是好于熬夜的。
而那个彩绘手机壳的地摊,则成了她和儿子的消遣,只有天气和心情都特别好的时候,两人才会手拉手出工。
05
南方的生活依然是拼命和忙碌的,她在培训学校里也是最努力的老师,从最开始的生疏到后来的得心应手,从起初艰难的备课到后来的水到渠成,真心实意的付出使她成了学校最受学生喜爱的老师之一。但喜欢她的恐怕只有学生,因为实在没有精力分出来进行人际交往,老师们的聚会她从来无法参加,所以她在培训学校里一直也没有什么朋友。本来没有朋友也就罢了,南方也不缺朋友,这几年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可是学校里有个来自法国的男老师,中文名叫六六,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是对南方表现出特别的不同。 他并不与南方亲近,反而时时表现出讨厌,却又对南方充满好奇感。
比如老师办公室里总有一些小风俗习惯,谁偶尔去买个下午茶,就会给在场的每个同事带一份,六六是个大方热情的人,他买的次数也最多,但他每次都不买南方的,只是耸耸肩说“Sorry,I forgot you.” 他像小孩子一样,总给南方制造一些让她有些头疼却又无法恼火的小麻烦。开始,南方只觉得这个外国人心智不是很成熟,有一些幼稚,玩心重。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小麻烦,南方也尝试着主动示好,她总会带自己工作室里的甜品分享给同事们,而六六每次抢的最多,吃的最欢,吃完还不忘吧唧吧唧嘴巴,给南方一个白眼说:“你那工作室就这水平啊,跟我们法国甜品比可差远了。”说完还要去翻翻盒子,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搞得南方每每都是一脸无奈。
六六虽然爱“欺负”南方,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学校里最关注她的人,他能知道她哪天身体不舒服,会贴心的扔点小药在她的桌上,也知道她哪天心情不好,尽可能的不去招惹她,甚至知道她哪天生理期,总在那几天热情洋溢的给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倒热水。但更多的时候,他给南方的是白眼和挖苦,一般的冷言或者恶作剧,南方都觉得无所谓,只有一次,他戳了南方的心窝。
那次,南方不明原因的肚子疼,并且来势汹汹。因为接下来有课,她还是决定强忍着疼痛去上课。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连平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人,也看出她的不适,问她要不要停课休息一下,她咬牙说:“不用,应该缓缓就好了。”六六看在眼里,紧皱着眉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了句:“挣钱不要命的女人,活该没人爱。”接着又巴拉巴拉说了一些类似的话。很长时间以来,南方都用坚强的外表支撑着自己,这次,身体的强烈不适终于击垮了她的意志。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身体微微一颤,差点晕了过去。六六这才傻了眼,赶紧叫了120送到医院,还好,只是急性阑尾炎。
住院期间,以前的好友来看望的不少,培训学校的同事一个也没来。这并不奇怪,偌大的城市大家本就是泛泛之交,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忙。南方只是在手术结束的时候,恍惚间好像看见门口出现过六六的身影,但自她清醒以后,始终没有见过他。等她完全痊愈返回培训学校上班,六六自知之前言出伤人,不再像以前一样和她恶作剧,总是尽量避免和她正面接触,看她的时候也是眼神闪躲,反而搞得南方有些不自在。
06
北京的大风天过后,一下子就进入到了热情洋溢的夏天,南方也慢慢走出了阴郁,带着儿子去五道口夜市出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那是两人快乐的亲子时光。 那天,母子俩正在摊位前嬉闹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她的摊位前,很快他又退了回来,满脸错愕的盯着南方和她的儿子,是六六。
然后他尴尬的笑了一下,快步的离开了,但没过多久,他又扭扭捏捏的转回来,终于磨磨蹭蹭的蹲在了南方的旁边。小智一脸警惕的抱紧妈妈,南方安抚儿子,“这个外国人叔叔,是妈妈培训学校的同事,叔叔是好人。”小智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但依然对他避而远之。
“南方,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
“没什么事值得道歉。”南方微笑着。
“没想到你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六六停顿了一会,红着脸说:“我真的很抱歉,曾经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是的,我都是故意的,但我也是有原因的,虽然那些与你无关。”六六说的语无伦次。
“你欺负我妈妈了?你不是好人!”小智突然大叫道,六六显得更加窘迫。 南方赶紧再次安抚儿子。不过小孩子很好哄,很快,他只给了六六一个警告的眼神,便跑去和隔壁摊位的大叔玩去了。六六则被他的小眼神逗得苦笑不得。
之后的六六,便经常来这里逛夜市,一旦碰到南方出摊,就一定赖在摊位不走,和小智一起帮忙招揽生意,再后来,如果碰不到南方,他就直接打电话催她出摊。有了外国帅哥的加入,这个小手机壳生意也是吸引了更多女孩子。而小智也早已原谅并喜欢上他。
通过长时间的相处,他们也彼此熟悉了很多,六六对南方又是敬佩又是怜惜,也骂她笨的可以,两次看人都看不准。南方也知道了六六的故事,也终于知道六六为什么当初总是看她不顺眼。
07
南方以前和好友提到过六六,好友曾开玩笑的说,一看六六干的那些“欺负”她的事,就知道他是那种在法国呆不下去的小混混,跑到中国来混钞票的。好友当时描述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所见一般,说的南方都快当真了。熟识以后,南方才知道,六六其实出身很好,在法国家庭条件很不错,曾经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他来到中国只是一个意外。
六六的家乡是法国西南部盛产葡萄酒的波尔多,六六家虽然不是当地最负盛名的葡萄酒庄,但他家的酒庄也有快百年的历史,所以,六六是地道的法国农民,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少庄主。 六六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玩伴L,六六是真心的喜欢L,从他懂事起,他就知道,L终究是要嫁给自己的。而且这么认为的,不止他,包括他的家族,L的家族。因为他们家世相当,他两的结合,还相当于一场强大的商业联姻。所以,所有人都觉得这将是一场完美的婚姻,除了L。
开始,L也以为她和六六之间就是爱情。可是,等她慢慢长大,她很肯定,自己想要嫁的人一定不是六六,在她的世界里,男女朋友不应该是那样的,爱情也不应该是那样的。但应该是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她更不知道如何拒绝六六热情和爱意。
她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家族的生意中,拼命工作是她逃离约会和催婚的唯一途径,也一度工作到身体不堪重荷。六六不知原由,一直对她努力工作深表疑惑,却又无能为力。后来,L在工作中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对方是酒庄的一个经销商。但他们俩的爱情遭到了两个家族的强烈发对,L的反抗不仅没有得到自由,反而促进了婚礼的举行。
唯一不知情的六六,像个傻小子一样,沉浸在即将大婚的喜悦之中。他用心参与了婚礼的策划,设计了很多小惊喜的环节,满心欢喜的数着日子迎娶新娘。
可是,婚礼当天,新娘不见了。六六几近崩溃,得知女友和经销商私奔到了中国,心有不甘的他,一路追到中国。他一心想要知道为什么,可当他知道了实情,而且得知全家人都瞒着他的时候,他的世界都崩塌了,他发誓永远不原谅,再也不回家。而对于女友,虽然伤心欲绝,天性善良的他还是选择了放手。
之后,他真的没有回国,留在中国到处溜达,没想到,这一溜达,丢了爱情却爱上了中国。然后就学习了中文,在南方所在的培训学校当了一名法语老师。他最悲伤的时候学到的到一个俗语就是六六大顺,所以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叫六六,希望自己以后都顺顺利利的。
本来六六已经开始慢慢走出情伤了,这个时候,南方出现了。初见南方,六六惊到了,他没有想到,两个距离那么远国家的人居然会如此的相像,南方像极了前女友。并不是长的有多像,而是气质、气场、处事方式甚至于对他避而远之的态度,具体六六也说不清,他总在她身上看到前女友的影子,就是似曾相识,还是那种不怎么愉快的相识,却又有忍不住想要靠近感觉。所以,就有了对南方时好时坏的事情。
当他看见南方不顾身体拼命工作,勾起他对前女友曾以此方式躲避自己的愤怒,加之并不知道南方的经历,便说出了伤害南方的话。
08
南方和六六两个受过伤的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相互关心,越来越亲密,却从来不谈论爱情。直到有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种宁静。
那天是个休息日,南方送儿子去上绘画班,打算乘儿子上课的时间去对面的超市购置一些生活用品,结果刚走到超市门口,就被一个栗发碧眼的美女很有礼貌的拦下了。确认了南方的身份后,她请南方去了附近的咖啡馆。
“你好,我是雅内克家族的代表律师。”南方立刻知道,是六六的家人,只是她不知道,他们找她干什么。
“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开门见山。那我也就直说了。你要什么条件才可以离开让雅内克,让他回国?”
南方笑了:“我想你们误会了。我和六六本来就只是朋友,无所谓离不离开。我这个人,也很怕麻烦,他们家里的事,我不会涉入。如果你们认为是我影响了他回国,我会尽量回避,但请你们也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南方越说表情也越严肃,她对对方贸然前来找她的行为很是愤怒。
律师盯着南方的眼睛,好一会才说:“好吧,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抱歉打搅到你,再见!”
律师离开以后,南方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虽然她和六六确实不是情侣关系,但她也知道,他们比朋友要更亲近,就这样单方面承诺疏远六六,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但她实在没有再多的精力去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之后,南方对六六就各种理由的避而不见,连去上课不得不碰面,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起初六六以为她又是生理期,心情不好。后来,他发现不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追问了几次,也没得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再后来,六六也生气了,决定也不搭理南方了。
南方和六六就像两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互相憋着劲,好几天,谁也不理谁。最后,六六受不了了,又跑去求饶,依然没有结果。有一次,他强行要去南方家蹭饭,既然已经到了门口,还当着妈妈和儿子的面,南方也实在不好往外赶,只好放他进来。南方依然不理他,他便轻车熟路的去陪小智玩。玩着玩着,他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你妈妈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莫名其妙的不理我了呢。”
“六六叔叔,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能让妈妈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六六瞪大眼睛,使劲的点头。
“就是有一天,妈妈送我去画画,我从窗户看到,妈妈跟一个和你一样的外国阿姨,进了咖啡店,从那以后,好像妈妈就再也不让你来了。”
六六愤怒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早应该想到。” 六六跳起来大叫道:“南方、南方、我们的。。。我们的。。。”他停顿了几秒。“我们的友谊就那么不堪一击嘛!”六六不等南方回答,接着愤愤的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便摔门而去。留下一脸蒙圈的南方杵在原地。
没想到的是,这一走,好几个星期,六六再也没有出现。
09
南方表面上没有什么影响,还像以前一样,该吃饭吃饭,该工作工作,但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明显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有好几次,她在大街上把别人误看成六六,心里总是一阵激动。激动之后又有那么一些伤心,因为就算真的是六六,又能怎样呢。她是一个为生活奔波的单亲妈妈,而六六是法国酒庄的继承人,很多事情,她连想想的资格都没有。
终于有一天六六回来了,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和平时的绅士派头判若两人。他满脸堆笑地告诉南方,他和家人斗争了一段时间,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南方惊讶的问道:“因为我吗?”六六说:“不仅仅因为你。”
六六郑重其事的告诉南方,若不是家人干涉他的私人生活,逼他离开这么长时间,他不会如此思念、如此不舍,若非如此,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已经爱上了南方。
听了六六的话,南方的心里就像有一面大锣鼓,“Duang~”的敲了一声,敲的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她也深切的知道,六六离开这段时间,自己的感受。她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和内心那一瞬间的喜悦之情,可是,很快,这种喜悦就被理智给压制了下去。
“可是,六六啊,我不爱你。于你而言,我也不过是一个替身。”南方几乎含着泪的回应六六的表白。
“南方!你不是我,你又怎会知道我的感受!你没有权利那么说!我会让你知道,你不是替身!我是真心爱你的,而你也一样!” 之后的六六,把法国人的浪漫发挥的淋漓尽致,让南方的朋友和周边的居民都叹为观止。好几次,也把南方感动的梨花带雨,可最终她也无法放下“她不配”的心。
直到有一天,一个长相看起来很慈爱的外国老太太在上次那个美女律师的陪同下,找到南方。老太太是六六的奶奶,她给南方讲了很多六六的故事,她告诉南方,六六和他的哥哥姐姐不同,由于从小身体弱,父母又没有时间照顾,所以六六在奶奶的精心保护下长大。
他与哥哥姐姐岁数相差大,从小没有什么玩伴,只有L陪同长大,所以对L有着特殊的感情。他性格一向很温顺,善良的几乎快没有原则。所以,家人一直担心他在中国受骗。
老太太说,但家人们忘了,六六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而且安排的很好。六六也把他和南方的事情讲给奶奶听,奶奶也认为,真正的爱情不一定要惊天动地的事情,平平淡淡的爱情才更值得珍惜。
六六在离开中国的那几个星期,把家里闹的翻天地覆。老太太从来没见过如此的六六,即使当年他知道全家人瞒着他逼着L与他成婚,也没有这样。老太太知道,这次,六六才是动真格的了。
最后,老太太告诉南方,自己已经没有几年的时间了,但是六六坚持要和南方结婚后才会再回法国。她希望南方能够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让自己和六六都能更快乐,他们雅内克的大门,一直为他们敞开着。
有了六六奶奶的助攻,南方终于放下心结,正式和六六在一起了。
10
和六六在一起后,六六一如既往的体贴和浪漫着,南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连呼吸的空气都觉得是甜蜜的。不久,他们就计划带着小智去一趟法国,见见六六的家人。于是,南方又开始忙碌起来。虽然六六一再强调,家人其实还是很平易近人的,没有那么多礼数,但是南方坚持要带一些有中国特色的礼物,各种挑选,忙的不亦乐乎。
一天,她精心挑选了一款很中国风的瓷器,正美滋滋的捧回家。远远的看见楼下立着一个人,她顿时愣住了。瓷器从手中滑了下去,“啪嗒”一声,碎成几片,她毫无意识的踏过碎片,然后一路飞奔过去,突然像个泼妇一般对着那人又锤又打,拉着他的衣领,哭喊着:“你去哪了?我的钱呢?我的钱呢?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我的钱呢?呜呜呜。。。”
M终于出现了。他站在原地,任凭南方对自己撕打,满脸痛苦,却不说话。良久,南方打的精疲力尽了,踉跄的走到旁边的花坛坐下,一边哭一边继续絮叨着别人听不清的话。M一瘸一拐的走近她,低声说:“南方,你冷静一点。我会把一切解释给你听的。”
南方抬头,盯着他的腿,本能的问道:“这腿是怎么了?”
"你会知道的。”M蹲在南方的面前,伸手想要捋捋她的头发。
“别碰我!”南方怒喊着。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刚才因失态弄乱的头发和衣服。回头愤愤的说道:“走!你最好能解释的清楚!”
两人来的附近的一个他们曾经经常去小休闲餐厅,自从M消失后,南方再也没有去过。
坐定后,南方说:“说吧,钱呢?”
M问:“你要不要喝点东西?”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
“事情有点长,你需要一点耐心。”M有些无奈的说。
“哼哼,这么久我都等了,还在乎这一会嘛?”南方冷哼道。
“你还记得美玲吗?。。。”
南方记得这么一个人,不过只有几面之缘。她曾是M的同事,也是M的发小。但南方和她之间几乎没有交集,南方不明白,M为什么要提起她。
11
后来南方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事情都与美玲有关。
当年在南方去珠海培训前的几个月,美玲就找M商谈,以手中大量的客户资源说服M与她共同创业,M本也有创业之心,加之美玲和自己从小是邻居,自觉知根知底,便毫无二心的共同创业。因担心南方跟着自己操心,就没有告诉南方辞职了,也想在公司有所成就时,给南方一个惊喜。
南方去珠海培训的第二天,M也因业务需要出差外地。之后房子的事,也是美玲碰巧看见,告知M的,M求房心切,对美玲也是百分百的信任,所以瞒着南方筹了款。 可是没想到,创业公司的一个投资商突然撤资,公司陷入危机,紧接着,美玲携公司的余款以及M和南方的房款潜逃了。M心急如焚的赶回家乡,找到美玲唯一的亲人,她的的母亲,打听美玲的下落。
几天后,美玲果然回家了。但她号称去澳门豪赌了几天,已经输光所有的钱,拒绝交还一分钱。M和美玲发生了激烈争执,M愤怒之中,误伤了美玲的母亲,虽然及时送进医院,并无大碍,但美玲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精神出现恍惚。
没想到的是,之后美玲刻意制造了一场车祸,让M和自己都重伤。M的腿就是在那场车祸中残疾的。M从车祸中清醒后,坚持要报警。而美玲的老母亲,则跪在他面前求他原谅美玲。并且告诉M,美玲做这样的事,M也是有责任的。
那是一段尘封的往事,让M也自责不已。那时他们上初中,美玲是单亲,长相不讨喜,穿着也土气,性格还有些自卑,于是很容易的成了校园凌霸的对象,上学的日子对美玲来说苦不堪言,母亲无暇顾及她的感受,老师又坐视不理,她的心理慢慢就蒙上了阴影。M是美玲的邻居,也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们不上学的时候,M对美玲很照顾,教会她很多东西,带给她很多快乐,美玲一度很依赖M。
可是,在学校,M也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孩子。他也需要归属感,他也害怕被孤立,所以,当所有比他强大,他想靠近的孩子们都去欺负美玲时,他只能不顾美玲求救的目光,远远的躲在人群的后面。甚至有一天,他还被那些孩子们推在了欺辱美玲的风口浪尖。那一次,他没有选择拒绝,没有选择保护,而是选择了懦弱和服从,也就是他那次的行为,掐灭了美玲唯一的希望。
当天,小小的美玲选择了自杀,所幸未遂。她的行为也终于引起了母亲和学校的重视。通过心理调节和老师的干涉,美玲好像慢慢的走出了阴影。随着年龄的长大,貌似也和那些孩子们保持着“良好”的同学关系。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只有美玲的母亲知道,她可怜的孩子,依然会频频做噩梦,会躲在角落里哭,会在家里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每当遇到一点点刺激,都会面临情绪的崩溃。美玲没有任何的亲密关系,尤其不相信男性。
美玲的母亲对M哭诉道:“美玲这些年真的是太苦了,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因为我实在无能为力!美玲是个孝顺的孩子,她知道我担心她出事,所以去了北京,她告诉我,那里有心理医生,可以治好她的病。她没骗我,她这些年,真的挺好的呀,直到又遇见你!”
“她这孩子好胜心强,一心想要比你们那些当年欺负过她的孩子生活的好,可是她怎么就是那么事事不如意呢。你偏偏来到她的公司,工作比她做的好,又那么快有了情投意合的女朋友,她只是心里不平衡啊!我求求你,看在你们小时候的情分上,你别报警!钱,我砸锅卖铁也还给你!”
面对这样的母亲,面对自己小时候犯得错,M还能说什么,当然也不忍心报警。他觉得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南方,他犹豫不决,思前想后,因为实在没脸见南方,一时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最终又一次做了鸵鸟,选择了逃避。他没有想到,当时的逃避会给南方带来如此的伤害。
M伤愈后,暂时留在家乡,一方面帮助美玲的妈妈照顾更加伤重的美玲,一方面开始联系出售自己的祖宅。毕竟南方的钱,他是惦记着要还的,只是,三四线的房子不值钱,即使卖了高价也是杯水车薪。他努力的对美玲好,一方面想弥补曾经对她的伤害,一方面也希望她能够归还一部分资产。
美玲呢,因为受过创伤,从小不靠近男性,所以从来没有男性对她如此照顾过,慢慢的竟然对M产生了别样情愫。M还算敏感,及时发现,很认真的告诉美玲,他心里只有南方。而美玲则冷笑着问他,他拿走南方所有的钱,还可能回得去嘛?并且威胁M,如果他坚持要离开,她美玲不过是再死一次,反正从初中到现在,她已经多活了几十年,已经赚到了,而且这次她不会自己死,会带着南方作伴。她还告诉M,其实,钱她根本就没花完,只要他答应和她在一起,他们可以再创业,可以重新开始。
M恨得差点咬碎牙根,但他不敢有过激的行为,他怕一个不小心。他隐忍、赔笑,继续悉心照顾美玲,直到有一天,美玲真的拿出了100万,要重新注册公司。于是,M带着这100万和卖房子的钱,来还南方了。
12
M不企求南方原谅,也不奢望重新开始,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残疾,实在给不了南方幸福。他希望南方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偿还南方剩下的钱,弥补对她的亏欠。南方则陷入了艰难的处境,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虽然她依然生气、依然伤心,可那颗恨的种子终究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对M的同情。
南方询问M有什么打算,M希望先在北京落脚,以现在的身体条件,看看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此外,他对小智十分的思念,提出见见孩子。南方见他目前也确实没有地方可去,犹豫再三,还是带他回家了。
再回到过去同住的地方,俩人多少有些尴尬。“不太一样了,布置的很漂亮,房间里都是鲜花的香味。没有我,你过得更好了。”M自嘲的说。
“那个,我可能快要结婚了。”
M一愣,涩涩的说:“啊?应该的,应该的。”脸上却满是失望和落寞,连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敢问出口。
良久无言。恰好,这个时候小智回来了,他不知道妈妈和M之间的事情,看见M居然高兴的快哭了出来,从门口飞奔入M的怀中,一边生气一边撒娇,生怕他再消失,M也是激动不已。南方看得出,小智对M的感情,要比对六六深得多得多,一时也感触颇多。在小智的再三要求下,南方终于决定,同意M在家里过渡一段时间,一方面陪陪小智,一方面方便找工作。毕竟,她也认为,M落到现在这种处境,和自己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