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我亲爱的奶奶（11）

第十章 罪与罚

守候

张爱兰在三十五岁的时候永远地失去了王建国。

好人命短，这个一生都待她温柔，老实巴交的男人死于一场急性病。张爱兰握着那张泛黄的存折，里面是这个男人所存下的所有积蓄，她拉着女儿王蓓的手，十几岁的孩子早已明白父亲已经离世，娘俩望着冰冷的墓碑各自流泪。

张家的父母要接女儿和外孙女回去，张爱兰没同意，仍然和女儿住在她和王建国生前的房子里。

“小张，你还年轻，趁着王蓓还小，得为自己以后想想啊。”

张爱兰听腻歪了这样的话，她一个人做着工，养活王蓓，从没让她少过吃喝用品，她还省着钱给热爱艺术的王蓓买琴，买画笔。

三十五岁之后的张爱兰早就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但她仍然热爱生活，热爱远行，热爱她曾经追求的生活方式，她不再买那些香香的瓶瓶罐罐来涂抹肌肤，她省着每一笔钱都要给王蓓身上使。

对张爱兰来说，自己的人生已经见底，实现不了那样潇洒的愿望，但她希望女儿可以替她实现，她要让王蓓做一个无忧无虑，不同于其他人的女孩，就像她年轻的时候一样。

可小小的王蓓却不这么想，某一天当她看到张爱兰下班回来在客厅里吃冷饭的时候，她十几岁的身体里仿佛炸开了了许许多多的碎玻璃。

“妈，我以后想当医生。”

张爱兰愣住了，女儿轻轻的声音穿透而来，她看着王蓓自己做主剪掉了长长的马尾，盖起了那架黑色的琴，她在这个倔强的女孩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年与父母争吵的自己，那么果断决绝，不容否定。

她看着女儿坚定的模样，笑了。既然当年父母改变不了她的选择，她如今为何还要干涉女儿的选择呢？

小斌的个子又窜了一窜，现在比老大还高上半头了，当然这跟他的大饭量有关，一个人能吞两个人吃的饭。

文贤和小勇都觉得，小斌吃饭的样子就像英子，快而猛。于是这个家因为吃饭的习惯不同逐渐地分成了两队班子，文贤和小勇，英子和小斌。

文贤吃饭很有讲究，习惯先喝几口酒暖胃，再喝汤，夹菜，最后慢悠悠地吃一碗热烫的白米饭。我从未见过文贤爷爷吃过一次馒头烧饼，即使在新打出的油酥烧饼和一碗陈米中他还是会选择后者。

胡家四口人，英子和小斌吃馒头，小勇跟着文贤日日吃米饭。不论吃什么，英子最后总会吃掉一家人每天的残羹剩饭，她说这是她娘胎里带的贱毛病，放着新的不吃，宁可吃陈的，等着新的再放成陈的。

时下小勇还在学堂上学，英子带着小斌去张爱兰家做客。

王蓓的年龄要比小斌大上几岁，她与她妈一样的好心肠，还有刘素梅一家，这些人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英子这样想。

正好王蓓也在家，张爱兰就让女儿带着小斌去集市上转转买点零嘴。偌大的客厅里剩下张爱兰和英子俩人。

张爱兰看看摆在角桌上的全家福合照，拿起来用袖子蹭了蹭光洁的表面，照片里的男人淡淡的青涩胡茬，左右各自拥着王蓓和她两人，红口白牙，笑容温暖灿烂。

她当年，最先爱上的也是他的这副皮囊，始于颜值，终于人品。她想起两人曾计划要走遍山川河流，但婚后一个个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让她一直没实现这个愿望，想到这她不禁感叹。

“英子，我想等蓓蓓考上医学院以后，自己去旅游。”

“你啊，谁都没你看得开，这样也好。”

“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啊。”

她要替他走完剩下的路，守候他们向往自由的爱情。

第十二章 苦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