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 超人
Y市 市中心广场 英雄纪念碑前
"突突突突~"一名全副武装的蒙面男子高举手中的微型冲锋枪朝天空连开数枪, 他左右两边各站着七八名同样持枪的同伴, 所有人在纪念碑前的台阶上绕成一圈, 中间围着几十名身着校服的学生, 三三两两抱在一起瑟瑟啜泣.
在台阶下面, 从里到外拉出了三条警戒线, 在第二与第三层之间, 防暴警察竖起防弹玻璃形成一度透明的高墙, 墙后的第三层警戒外, 几名高层围着一名官员在商量对策.
让L市长下令释放组织头目ZZ, 开枪的<净化者>成员提出释放人质的条件.
"如果半小时内我们没有看到老大平安出现在这里. 那么就别怪我对你的宝贝女儿不客气!"
一个清秀女孩的脸出现在新闻车的车身屏幕上, 早已因恐惧而哭不出来. 镜头里随即重新出现发言的蒙面男子的画面, 他拿起手机将屏幕对准镜头, 已经设置了30分钟倒计时.
"以上就是<净化者>绑架事件的最新情况, 此时L市长正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与解救行动的负责人讨论, 目前我们尚未得知最终他是否同意满足<净化者>的条件......" 现场记者站在新闻车屏幕前, 向后方的直播间介绍最新情况.
"滴滴滴~"口袋里的手机闹铃响起, 我拿起查看, 屏幕正中显示一行数字50/50, 数字下面是确认的按钮.
我按下确认键. 把目光又转移到附近的新闻车屏幕. 主持人的报道还在继续, 正在就L市长是否因为女儿的原因而选择妥协与后方嘉宾交换意见.
"接下来让我们听听Y先生对这个问题的看法......稍等一下, 演播室, 工作人员提醒我此时现场发生了意外情况, 让我们先把镜头转回现场."似乎有工作人员提醒, 主持人转身看向身后屏幕, 镜头一下拉近到第三层警戒线外. 只见防弹墙后突然出现暴动, 一股人浪冲破防暴警察的阵型, 防弹墙瞬间被扯开一道口子.涌出镜头的是一群中老年男女, 他们手里拿着传单似的东西奋不顾身地冲向警戒线内的净化者. 他们几乎人人喊着"黑心地产, 还我血汗钱"的口号, 队伍后边的几人左右拉开横幅, 黑布白字写着"地商捂盘, 天地不良"的抗议文字.
闹事队伍很快碾过最后一层警戒线, 还没等<净化者>反应过来向他们开枪, 几十名无畏的勇士已经扑倒武装分子, 彷如狼入羊群一般肆意压打那些拿枪的讲礼貌的年轻人.被包围的人质们抓住机会, 纷纷从两拨人的人缝中钻出逃向警戒线外, 防暴墙重新恢复作用, 像开关一样开合吸纳逃出的人质. 随着市长女儿扑入市长怀抱的温情画面出现在全市人民面前, 等候许久的特警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被维权群众压在地上的组织分子.
收工啦. 我按下手机屏幕上的另一个按钮. 潇洒转身离开现场. 在夹杂着欢呼, 怒喝以及"大伙们, 找错人啦, 他们不是XX集团"的声浪中戴上刚买的墨镜.
"把墨镜拿下!你看看这是什么?"
老板把两份文件甩在办公桌上. 一份是今天的报纸.
"警民团结一心, 绝不向恐怖主义低头."我读出标题, 下面是文章配图, 一名组织成员双手分别被身着警服的警察以及碎花裤子的大妈反绑. 头罩里露出的双眼透着绝望的神情. "这不挺好吗?正义战胜邪恶."
"没让你看报纸. 右边的, 右边的."
我拿起右边的纸质信封, 从横口撕开, 是账单."尊敬的用户, 本次任务你所使用的资源如下表所示, "我一下扫到最后, 10,000 超人币, "诶, 怎么那么多?"
"啪"老板给了我头顶一下. "你还知道多?当时你叫50个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多, 你也不想想这些大妈大叔NPC价格能跟其他的比吗?光是垫付的保险费都比平常人多了一头.你就不能少叫几个人. 区区十几个恐怖分子, 用得着50个吗?"
老板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声音慢慢带着哭腔. "而且最后付钱的是我!是我!好不容易离开岗位能留一点退休金. 结果全, 全...."他颤抖手指指着我, "全被你这个试用超人给败光了!"说到情动, 老板将账单揉成纸团砸我. 我机警闪过, 纸团应声打到身后墙上巨幅卷轴上. 卷轴大概两三米长, 上面分列两行密密麻麻竖列着人名. 右下最后的位置写着"九十九-安路仁"名字后面额外加了"试用"两字作为备注.
安路仁是我的名字. 现在的我是一名试用超人.
三天前
我呆立在校园大门的侧墙前,正面临十七岁人生最大的危机.
本来贴满小广告的墙面换成几张相同的卧室画面, 照片里的房间被拉上窗帘, 只有窗前桌上的屏幕发出幽幽荧光, 屏幕里放着男女激情的画面, 一名男子坐在电脑前, 左手下伸, 在大腿部位被马赛克遮盖, 那男子的侧脸被屏幕幽蓝的光照亮, 嘴角的痣清清楚楚.
简直跟我脸上的痣的位置一模一样嘛. 我差点哭出来.
"安陆仁, 想不到你那么龌龊!"高志群刷刷刷扯下墙上照片, 回来一把扯过我的衣领, 大喝一声将我提起, 我的双肩瞬间离开地面, 本来高她一头的自己一下高出她两个.
我立马向死神求饶, "志群, 志群, 快放我下来, 听我, 解释, 放, 放, 呼....."对方丝毫没有松手打算, 反而加了几成力道, 我被顶得差点透不过气, 口腔大开, 舌头伸直, 眼眶几乎要爆炸. "浩, 浩原, 救, 救我....."死亡边缘的我叫出另一人的名字.
"志群, 你这样让陆仁怎么解释啊, 再说这是在校门口, 周围的人都看着, 你总不想把值班老师给引来吧. " 高志群赋满神力的左臂稍微泄劲, 浩原的劝说起了作用. 我趁机挣脱她的魔爪, 回到地球表面.
志群啪地把一张照片打在我脸上, 恨道:"看在浩原的面上, 我就让你好好解释, 你说说照片上的你到底在干嘛."
"我在看电影啊!"我喘过一口气, 委屈地大叫道. 脑海里浮现出音像店老板长满麻子的脸.
"路人, 这张碟我平时不轻易示人, 要不是看你我有缘, 我才不会拿出来咧. 你看看, 超人大战怪兽, 不是我吹, Y市仅此一店, 绝无下家. 你也是老顾客了, 趁着今天是我
"所以你回到家, 迫不及待地拉起窗帘, 打开电脑观看录像店老板送你的电影, 可是发现电影里时不时会跳出那种画面, 你以为这是穿插在电影里的彩蛋所以也没有在意, 至于你左手的动作, 根本就不是那样, 而是这样?"
志群最后比划了瘙痒大腿外侧的动作. 见我恨不得把头点断, 转而问一旁的浩原:"浩原, 你觉得他说得怎么样?"
浩原托托镜框, 敲着头支支吾吾道:"按照概率来看也不能完全说不可能发生, 所以, 陆, 陆仁说的话也有可能, 是是真..... "
"是真的才有鬼!"志群大声叫停, 胸口因愤怒上下起伏, 只见她憋红了脸, 拳头攥起发出呲呲的关节声, 一步一步走近我.
完了, 我闭上双眼, 感受到一阵拳风. 脑海在构思请假条该怎么写.
咦, 怎么还没有打上来?我试探着睁开眼睛, 志群已经收拳, 取代拳头的是冷冷的眼神, 她摇摇头, 就此转身进入校门.
"志, 志群!"我呆在原地, 看着志群的背影越走越远, 脚却迈不开. 江浩原小跑跟在志群后面, 不时回头指着我叹气.
老板撩起围裙, 挨着我左边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 "三十年前我的初恋小美拒绝我那天, 天空也是像现在这样, 乌云密布, 大雨欲来, 仿佛天空也在为我而哭泣......不好意思, 陆仁, 你挪过去一点, 太阳有点晒, 紫外线好强哦."
"你还有脸说, 要不是你给我那张光碟, 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啊啊, 而且为什么我卧室的画面会被拍下来呢?"一想起志群转身冰冷的目光, 我的心就像被塞到冰箱冷冻室角落的过期咸菜, 永远不会被主人想起和解放.
"看来是没机会了."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右边.手上的游戏机屏幕上显示GAME OVER, "就像恋爱游戏里如果女主角的好感度满分为100的话, 你现在的好感度已经跌到负100奥斯卡了."
负100也就罢了, 负100奥斯卡不是连单位都不同了吗?是说我跟志群已经彻底在不同世界了吗?我抬头刚要接话, 发现男子有点眼熟:"你难道是......"
男子与我四目相对, 长叹一口气:"你果然聪明, 竟然已经发现我就是昨天到你房间修空调的那人, 没错, 我趁着修空调的机会把摄像头偷偷安装在你房间角落, 然后再从偷拍的画面里做手脚."他转头望向老板, 摇头道, "大哥, 这个男孩好像侦探片里的侦探, 只看了我一眼就能推理出昨晚我在他房间里还偷偷吃了一根香蕉, 以及我在他照片上加马赛克时还特意下了最新版的PS.他, 他真的好强....."
老板猛地给他头顶一下, 骂道:"强你个死人头啊强, 人家只不过看了你一眼, 你就给我全招了. 可不可以有一点做坏人的底线?"他气得直摇头, "事已至此, 我们只能换另外一个地方谈了."
我眼前一黑.再回神时眼前只剩老板两支眼白.
"害怕吗?"黑暗里露出一排牙齿.
"神经病啊, 大热天的把衣服罩在头上!"我推开老板, 从头上扯下他的衣服. "这， 这。。。"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街道此刻竟已完全黑了，清亮的地球之下， 整个世界只剩我台阶后面的音像店。
“欢迎来到超人基地。”老板起身张开双手做了个欢迎的姿态， “安陆仁， 你想当超人么？”
下一章 路人与超人（2）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