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8

故乡往事/正月十五放云灯

正月十五放云灯，是小时候在老家的习俗。

云灯，相传是诸葛亮发明的一种用于军队间传递信息的工具。解放后放云灯成为庆祝节日的一种习俗。

大约是和诸葛亮有关，云灯到了现代又被叫做孔明灯，但很少有人亲手去做了。商贩们卖的孔明灯花样百出，点燃后很容易就飘起来，而且会飘到很高很远。不像小时候大家做的，样子不好看，失败的几率也很大。但每年年轻人还是乐此不疲地做着，仿佛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在享受做的过程中透出的节日的热闹与喜乐气氛。

“南场上放云灯啦，快去看呀。”忽啦啦一群人叫喊着从奶奶家门口跑过，我也一阵风似地跟了去。

南场是村里秋收打麦的地方，到了冬季，青灰的水泥地像被秋风扫过一样，清冷洁净，一座座高耸相连的麦秸垛也因贡献了一冬天的柴火，渐渐矮了下去。

黄昏的南场上围了好多人，西边天上，一弯朦胧的月影也迫不及待地爬了上来。小叔和五爷爷家的瘸子二叔还有好几个年轻人，正往一个直立着的废弃石滚子上糊白纸呢。一会儿功夫就糊了一个圆桶出来，用手轻轻一提溜，一个圆柱形的白纸桶就出来了，大伙跟着欢呼一声。

白纸桶最下面的一面没糊纸，小叔拿着一个中间交叉绕了好几道的铁丝圈，放在下面，用白纸桶的边缘包住，粘好。

折腾了一阵子，幕色四合，到放云灯的时候了。小叔拿着一把用煤油浸泡的油叽叽的布往铁丝交叉的地方系。

要点火了，几个小伙子举起大白纸桶，小叔哧地划开火柴，我看见小叔的脸闪现在微红的火光里，四周围笼着烟色的暮霭，那双眸子显得愈加地明亮，竟是异样的严峻和神秘。大伙屏住呼吸，喧闹的南场一下子没了声音，我一时也看得呆住了。

油布忽地着起来了，跳动的火苗把黑夜撕开了一个口子，又往上窜了一股烟，一松手，云灯就飘起来了。欢呼声蓦地响起，因为刚才的静默显得格外地震撼人心，被莫明的兴奋鼓动着，大伙一窝蜂跟着云灯跑。

我仰着头一眼不眨地跟着，大伙跑得太快，一急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摔了个跟头，爬起来看见云灯已飘到树梢那么高了，就站住了，仰脸望着。

蓝紫色的夜空下，云灯越飘越远，先还像个浅黄色的大灯笼，慢慢地变成了黄色的小亮点，和满天晃动的星辉融合在了一起。它找星星去了吧，说不定跟月亮也认识呢。

“成功了！成功了！”狂喜的尖叫声让正欲收拢羽翼的暗夜暂停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