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发
叶秋背起炕上的书包,提着行李箱就要走,父亲把他叫住了。
“叶子,你过来,把你买的水果刀带上,这东西我在家里又用不着。有菜刀就够用了。”
父亲从炕上下来,把案板上还新的水果刀塞到叶秋的书包里。叶秋没有说话,昨晚一夜的畅谈让他把一切牵挂都放到了肚子里,心里热活的是实实在在的做点事,挣点钱。叶秋转过身对佝偻的父亲点了点头,走出了大门。叶秋要去南方打工,为家里边挣点钱,改善父亲的生活。看着路边的早已泛黄的银杏树,他感叹道:又是秋天啊。他是秋天生的,所以父亲就给他起了名字叶秋。有一段时间里,村子的人认为他不祥,因为叶秋生下以后不久,母亲就跑了,这对于百人多的小村来说,嫁到这里的人离开是一件不小的事。而且之后,叶秋的爷爷又去世了。照顾叶秋长大的奶奶也是到叶秋八岁的时候便不在了!叶家就剩下了父子两人。于是村里边请了一个算命先生到叶秋家。算命先生说:“这孩子生于万物凋零之际,五行之木弱。名字却又是秋,叶秋叶秋,秋叶落。把名字改了以后会好一点。但命数已定,人力难违!”于是村子里的人就叫叶秋叶子。可是上过学的叶秋知道,那些算命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人的命运一直掌握在自己手里面。所以到了十八岁,叶秋仍然没有为自己改一个新的名字。虽然大家还是叫着自己叶子。走上火车的那一瞬间,叶秋越发地相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了自己手里,就像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就像自己从来没有给父亲带去经济负担,就像自己参加了中央的国考……
二 ——手机被偷了!
“……终点站到了,请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自己的……”
叶秋站起来,拾掇着自己的东西。刚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把手伸进另一个人的口袋。
“咳咳咳”叶秋用力咳嗽了几下。
那黑衣男人立马把手伸了回去。走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叶秋。叶秋直直的盯了那人一眼,然后向车门走去。南方比起北方的老家来,热很多,也潮很多。一下车,叶秋就感觉到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不会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给父亲报个平安。叶秋站在车站门口,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却发现口袋里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叶秋浑身翻个遍,也没找到手机。手机被偷了!
他正着急时,抬起头看见十几米处一个黑衣男人正拿着一个手机向他晃悠。叶秋愤怒的向他冲了过去。可是刚离开原地几步,叶秋就发现一个灰衣人把他的行李箱抢走。叶秋一边朝这边大喊“抓小偷啊”,一边朝灰衣人追了过去,然而转过几个弯以后,叶秋跟丢了。
三——面试
被偷,或者说被抢劫了之后,叶秋报了警。然后背着书包去了一家网吧。“看来今晚就只能待在这里了!”对于没有行李的叶秋来说,第一考虑的是怎么省钱,显然这里比起旅馆来便宜多了,因为这里可以不花钱的。第二天早上,叶秋背起书包,绕了好几个弯以后,来到了面试的地方。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走进写字楼面试办公室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大约二十八九,身着西装,行动干练,说话有力。
“不碍事,不碍事。”叶秋坐直身子,向女人伸出一个请坐的动作。
“我们公司的业务很简单,相信你已经了解过了,而且我们会安排专员对新进来的员工进行培训,我们需要的只是员工的忠诚和负责!叶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对面的女人说话显得很和善。“嗯,很好……电话上的一个键。”
“什么?”
“重拨。额……您可以重新说一下吗?我还是不明白……公司需要我做些什么?”
“哈哈,叶先生的回答真有趣,您只需要和我们签订一定年限的合同,然后缴纳一千元办理入职手续,一周后我们会具体安排您上班事宜。”
“现在吗?”叶秋有些犹豫,一千元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不是个小数字,因为现在自己手里只剩两千元。
“自然是越早越好。”接着叶秋便办理了一系列的手续,然后高兴离开。心里有数之后,叶秋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了。只要再过一星期,自己便能解决现在的尴尬处境了,叶秋心里这么想,然后又买了一个几百块钱的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我平安到了,在这里过得还好。您在家怎么样?”
“是吗?那就好,只是我这脑袋这几天又疼了,不过也不严重。你在那里照顾好自己,别委屈了自己。没什么事情就先挂了,我还得吃药呢。”
“好,拜拜。”挂断电话后的叶秋,眼睛不争气地发红,微微湿润。叶秋擦了擦眼睛,却没有意识到一件事:父亲没有问自己怎么换了手机。
四——恶念
一周以后,叶秋没有接到任何通知的电话。他急了,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被骗了,但他还是打了电话过去,找了那栋办公楼过去,结果是,电话没人接,办公楼没有人,办公室只是出租房!只有几百块钱的叶秋只能寄希望到公安局,如果自己的行李箱可以找回来,那么自己暂时还可以支撑下去。于是,叶秋第一时间去了公安局,而警察的回复却是摇头!身份证在行李箱里面,现在的叶秋就算是想回家,都没地方买车票!况且,他不想让父亲失望!
……
两周后。
车站的门口蹲着一个人,瘦瘦弱弱,萎靡不振,正是叶秋。他已经连续蹲了半个月了,其间看到过那个黑衣男人,可是没有抓到他。而身上的钱已经基本花光了,只剩下书包里的几个馒头……对了,还有一把水果刀!“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一定不是对我说的。”叶秋对自己说。他用颤抖的双手从书包里拿出了那把水果刀。
五——巧合
叶秋把手藏在背后,向前面的一个拐角处晃晃悠悠走去,眼泪不住地往下掉。那个拐角处有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叶秋认出来了,他就是那个灰衣人。
叶秋知道,他们是一个团伙,凭自己是抓不到他的。所以,这一次他没了这个想法。
不知道是世界太小了,还是真的太巧了。走近以后,叶秋发现“灰衣人”打算下手的对象,就是那个对自己说话很和善的干练女人。
这次,叶秋没有喊话,等“灰衣人”做完事以后,跨步上前。
“灰衣人”转过身之后,发现脖子上痛痛的,叶秋不知道他死之前有没有看见自己,只是在他倒地之后,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周围人惊呼,一片慌乱,四处逃离,前面的干练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扭回头看了一下,然后立马向前狂奔,叶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追上,然后右手用力砍下……
不一会儿,车站封锁,警笛声到处响起。在公园的水边,突然泛起一片鲜红,颜色比岸上的枫叶亮多了……在一片黑暗的空间里,一个手机突然亮起,那是一条短信,关于公务员考试通过的通知。
叶秋的家里,父亲一脸欣慰,他正在回忆着叶子给他的一个个惊喜,对这个儿子充满着自豪,叶秋父亲相信,叶子一定能闯荡出一番自己的天地,而自己或许看不到了……
叶秋父亲在通话时没有告诉儿子自己实际的病情,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不该让叶子对家里放心不下,然后叶秋父亲缓缓闭上了眼睛。
叶秋父亲不知道,在他闭眼之前,院子里起了一场风,银杏树上的叶子提前落了下来。
虽然他一直都相信,自己家的叶子落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