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鬼

       十月的华东沿海小城,阴风一阵接一阵,道路旁的梧桐树树叶纷纷往下掉落,连绵细细的秋雨开始不断的洒在行人的脸上,道路两旁的店面似乎都讨厌这样的天气,纷纷关门大吉,或者是写上店铺转让;路面不平整积累的水洼反射着阴暗的天空……

       马欣捂着左半边脸走进了口腔医院。打完麻药,护士拿了一块剪掉鼻子和嘴巴部分的布盖在她脸上,她感觉整个世界又进入了黑暗状态……

       牙疼一阵阵抽搐却不过分的疼令她半睡半醒,好几个晚上她都是这样的状态。她感觉到牙齿幽闭空间中有个小人在四处破坏,每破坏一下就是伴随着牵扯整个大脑的头疼,空间是暗红夹杂着乳白色的场景,那小人面孔好像是前夫,男人无聊了就用脚踢一下旁边的红色液体柱。她剧烈疼的睁开眼睛了,四周还是黑暗天没亮,再睡一会天亮了就去看牙医。迷迷糊糊中,她意识走进了空间中,暗红灯光下,她看清楚了他。“啊!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没错,托您的福,我是已经死了”,他又用力的捏了一下身边液柱,啊!她疼的从梦中坐起来了,左手捧着左半边脸打开了台灯,点燃了一根烟。索性就不睡了等天亮。升起的烟灰中似乎露出了前夫的样子,烟也拿不住掉在地上。

       她走到浴室冲洗自己的脸,冷水刺激下告诉自己这只是睡眠不够幻觉而已。洗完脸她看着镜子,皮肤发白、眼窝深陷进去、左半边的脸已经略肿起来,张开嘴巴看口腔里的牙齿,她一时惊吓的往后摔倒在浴缸里,智齿位置有个梦里模样的小人头!扶着浴缸边缘起来擦干脸后,她就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独坐到天明,再也不想照镜子。

        一到医院开门时间,马欣顺手拿起古驰手袋开着宾士出门。她此时躺在口腔医院里,看着自己的口腔X光片,那颗智齿里有一个小人形状的阴影!她吓得把片子丢在地上,手还在一直抖着。医生疑惑的看了看她解释到,“这个是位置不正的智齿,已经挤压了旁边正常的牙,而且有一点蛀掉,拔牙难度一般,后果可能是舌头会麻几天,牙齿也会疼几天”。她为了缓解疼痛迫不及待的签了同意书。

        护士已经把布盖在了她脸上。麻药和睡眠不足的共同作用下,周围声音忽近忽远。口腔里的小人似乎也被麻药给灌晕了,牙齿感觉不到疼痛,她想,这次拔了之后口腔一定会很舒适。她机械的按照医生要求,把嘴巴张到最大,听到护士拿了好几个工具过来,医生拿着牙钻等开始切割牙齿。

        齿中的小人似乎动起来了!医生切开牙齿后他跑了出来,她感觉在她舌头上跑动,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起来,舌头也开始动起来。医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并安慰她说“放松,没事的,舌头往后缩,否则会割破舌头,这个很快就好”,这是她才稍微的安定下来。医生说就是这样,放松,我把你剩下的几块残留拔下来。

        马欣放松下来了,终于摆脱了这个怪物,牙齿一轻松,做什么事都会无比放松。

        但是小人还在,顺着咽喉管道到了中耳腔内发出了阴郁的声音“亲爱的,你拔掉一颗牙齿很容易,但是消灭不了我,还有那么多牙齿可以居住”,“你为什么要这么缠着我,不放过我?”。“为什么?我是怎么死你心里没有数吗?你开的车、拿的手包、住的别墅是怎么来的?”

       她全身颤抖,头也开始摇动起来,医生只得收回工具,严肃的说到“你是怎么回事,这个手术很简单,不疼,只要你放松十五分钟就会好,现在都半小时了还没完成”。

       这种状况下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甚至看不到医生和护士是长什么样,只有张着嘴完全凭着医生来处置。终于拔完了,医生嘱咐她去吊盐水,防止发炎和肿痛。

       从手术室头重脚轻的走出来,室外还是冷风夹着小雨,雨被风刮着到处乱飘,旁边花坛的小黑猫一看到她嚎叫一声跑开,树木上的小鸟也是闻声而跑。她双手交叉不住的颤抖,终于勉强支撑着走到了输液室。室内没有一个病人,电视在无聊的播放着广告,灯光冷暗,白色的床单、地砖、天花板更显萧索,天花板上垂下来挂输液瓶用的铁棍似乎成了绞索,她看的是又惊又怕。

       开始打吊针,太过疲倦她忍不住睡过去。

        三月末四月初华东春意已经很浓。风吹过来也不带有一丝寒意,咖啡店外树木都已经换上了新装,小院内各色花朵竞相开放,一派姹紫嫣红的景象。马欣也已经换上了当季最潮的春装、挎着最新款式的小包从车上走下来。好的婚姻与情感未必会带来现在的一切,找到合适的金主是最重要的,无所谓阿猫阿狗。走进店门环顾了一圈,掏出手机对比了一下照片,上去打了个招呼坐下来。

       聊的很顺利,她隐瞒了之前婚姻经历,只是说在大学谈了一次恋爱。他对她印象也很好,正聊的开心她突然发现他脸扭曲了,脸上都是血!咖啡厅内也不在是各种小资情调,反而破败不堪,桌子的蛋糕也爬出一条条蛆,她睁大眼睛摔了咖啡,他说“别怕,反正我还有钱,我们在哪长什么样又何妨”。

       她被吓的醒过来,发现在输液室内,松了一口气,电视中传出了一个女声“关于苏姓老板自杀事件,某著名律师已经接手此案……”,四周的灯光愈显昏暗,除了电视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再也听不下去,喊来护士拔出针打车回娘家。

        马欣到了自己父母家里,没多说就在房间里躺下休息。左侧的脸还微麻,但是钻心的疼痛缓缓的已经开始了。她感觉那个小人在口腔里不慌不忙的拆着在医院里医生缝好伤口的线。她只好卷起舌头往伤口舔过去,触碰到伤口反而更加疼痛。她呓语一般的讲到“你放过我吧,我请高僧给你做法,给你烧很多的纸钱和美人”。他阴郁的笑道说:“我要这些干嘛,你下来陪我我都觉得恶心”。

       虽已经关上了窗,然而风声还是大作。房间内很暗,马母走进来都觉得房间阴冷,她问道“你手术顺利吧,现在好点没”她已经没有精力回答问题,只是摇摇头,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苍白的脸色,只好说你继续休息吧,稍微好点我和你爸爸带你再去看看医生。

        她感觉小人已经拆好了伤口上的线,涌出了很多血,踩着血玩,而连着神经的那种痛感是一阵比一阵剧烈,此时她的名牌包包、存款、豪车别墅等丝毫也缓解不了疼痛。

        一年以后,据自媒体报道,有人在小区里看到了马欣。神采俱无,黑眼圈浓重,头发稀疏,甚至一口牙齿都已经没了,呆呆傻傻的捂着脸晒太阳。

齿鬼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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