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22

怎么也想不到,我的研究生业务除了学习、实验、跑腿、盖章、拧螺丝、磨光纤,顶多再加收拾n次实验室、找各种东西、通宵实验、心理辅导,今天又新增了一项:陪玩。原本想象中焦灼充实的科研生活就这样被现实活生生地撕碎了,在冬天凛冽的冷风中凌乱着......或许是本科学习生活排得太满,让我忘了,无论怎样,我最终还是会与形形色色的社会握手言和,终有一天,我也会从单纯懵懂的学生妹蜕变成大方得体的职场人。

早上按照惯例洗头,吹干,正准备享受今日份的早餐,猛然瞥见二十分钟之前老师给我打了微信电话,一个激灵下我马上给老师回电,心中不免疑惑:什么事这么紧急?大早上打给我?还没到九点啊,如果问我实验,应该没这么着急,毕竟我的项目已经搁置很久了;如果又让我盖章跑腿,上一次在冷风中狂奔的身影还历历在目......但这么早,那一定很着急!在老师的一番叙述下,我懂了:合作过很多次的研究所来人了,办完公务后,挤出一上午的时间想在天津逛逛,但老师忙着做教学评估等事情,没有时间,所以,我今天的任务是——陪玩。又是这样!与老师的拖延症相比,这种没有丝毫计划和预见性的任务更让人手足无措。挂了电话,我迅速扔下手里的早饭,飞速地化妆,毕竟代表着老师的门面,最起码要有点气色;同时考虑着穿什么合适?老师特意在电话里叮嘱:多穿点,这真的是他罕见的人性光辉闪耀时刻了。羊羔毛外套?不行,太臃肿;小皮衣?不行,与运动鞋不搭;外套毛衣?不行,穿裙子不适合......最终,穿上我的加绒卫衣,脚踩运动鞋出门了,希望天气善良点。

老师开车把我们送到五大道的一条我并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尽管这个地方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进来和出去的地方都不一样,在这样的景点逛,真的太为难路痴了。还好外宾是一对夫妻,也比较健谈,陕西人,虽不年轻,也并没有老师描述的“老头老太太”的苍老模样,不过叔叔稀疏的头顶还是暴露了他繁忙的日常和年龄。我跟着导航带领着他们找马车驿站,穿着高跟鞋的阿姨不方便走路,又在这种比较大型的景点,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听着讲解再好不过了。可能叔叔对我的“业务能力”有些怀疑,多次问是这条路吗?是这个方向吗?转悠了几次,终于找到了,我也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在我心里的印象大打折扣。

马儿刚跑起来,叔叔就在看手机,回复消息,我也能理解,作为研究所的技术总工,忙碌是正常的,还好,阿姨在认真地欣赏。过了一会儿,叔叔执意要查五大道是哪几个,我想,我刚刚不是介绍过了吗?而且导游也在讲解,一定没有认真听。

“哦,睦南道......”,在他们查看百度地图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个有特色的小洋楼建筑。还没研究好,叔叔便又去回复消息了。

阿姨发牢骚:“等等再忙,先看看景点”。

“马上,比较急。”叔叔头也不抬地说。

我只好尴尬地和阿姨相视而笑,头跟着讲解员的指挥左右摆动。正当我看到一个很有特色的船形建筑(虽然我现在忘了它的由来),想要和他们分享时,扭头一看,阿姨眼睛微闭,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修养生息”。我立马闭上自己微张的嘴巴,扭过头来,兴致全无,得,他俩160的观光费就当打水漂了。

马车溜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起点,叔叔惊叹一声:“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挺长时间的,这个地方比较大,如果想继续看看的话,我们可以四处走走。”我应道。

“也就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看头,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叔叔说。

好吧,可能这些小景点在有丰富阅历的叔叔阿姨眼里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带他们打卡下一个景点:古文化街。

司机师傅为了方便,把我们放在另一个入口,而且需要过桥才能到。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入口,但叔叔阿姨似乎对这些民俗古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潦草地逛了一圈,终了,赞叹一声:“挺有意思的”,便没了下文。我不禁想起和妗子姐姐小马哥逛时吹的糖人、看中的书签;和爸妈逛时,在旗袍店迈不开腿、声称要回去剪纸买剪刀的老妈,中意特色烟的老爸,并不正宗的包子、肠粉;和小尹逛时,对一根萧千挑万选的南方妹子,没控制住买了到现在还没用的茶缸的自己......如果现在陪在他们身边的是家人或朋友,可能情怀就不一样;又或许下午就要去北京的繁忙日程让他们只得走马观花。

“你和老师说一下,我们准备过去了”,叔叔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耸耸肩膀,赶忙掏出手机,早点结束战斗也好,反正早饭也没吃的我早已饿到不行。和老师约好中午在水上公园的狗不理饭店吃饭,一听到“狗不理”三个字,我立马就明白了: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客户,让黄战士肯这么大放血。后来,老师和我解释道:叔叔是研究所的技术总工,和我们有很多合作,之前师兄做的项目和机械加工等都是他拍定的。我心里默叹:果然!

作为并不重要的小角色,饭桌上我的任务就轻松多了,负责倒水、递纸等小事,当然还有在有尺度的情况下填饱肚子,相谈甚欢等任务就交给老师啦!第一次单独跟老师这样吃饭,听过别人跟老师出差时不敢动筷子的故事,开始时我还有些担忧,但大口吃肉、开怀大笑的老师立刻打消了我的疑虑,也没有那么可怕嘛!于是,我一边听着老师们交谈,不时地点点头,一边品尝着美食。

突然,叔叔把话题转向了我:“小丁,你本科是哪里的?”

“在太原的中北大学”,我放下筷子答道。

“中北大学这几年发展也不错的,校长张**做出了不少贡献”,老师说。我心里暗暗赞叹:原来老师这么了解。

“是啊,是军工院校。那你知道中北有几个院士吗?”叔叔看着我,问道。

我顿时一脸懵,几个院士?一两个?很多?我竟然从来没关注过。

“这个......我不知道”,我抱歉地答道。

“她那个时候可能还不关注这个,但从天大出去就要知道天大的院士”,老师帮我打圆场。原来老师还会这一手!

“是啊,所以说学生不能只搞学习,要提高各方面的能力”,叔叔总结性地说道。

我只好尴尬地点点头。接下来的话题无非是有关课题的,有关培养学生的,两个老师互评夸赞对方严格、认真、专注的工作作风,后来竟然聊到猪肉涨价等比较日常的话题,今天的老师真的突破了我对他的认知极限,他也是要生活的,只不过这一面不会轻易展现给我们罢了。

吃了一会儿,叔叔拿起酒要敬我:“谢谢小丁陪我们逛了一上午,耽误你学习了。”

我受宠若惊,赶忙拿起杯子,笑着说:“没事没事”,原本还想补充几句,比如:您和阿姨好不容易挤出时间,玩得开心就好之类的话,但该死,这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师又来打圆场了:“这也是一种学习嘛,哈哈”。呼,我可真是笨得要命,看来要多多练习才行。

又上了一道菜,是一道辣菜,老师转过头问我:“小丁能吃辣吗?”

我咽下嘴里的大菜花,边摆手边说:“不能吃的。”

“咦?那我怎么记得上次你吃得也挺开心?”......完了完了,我的三观要崩塌了,这还是那个让我们通宵做实验、只懂科研、铁面冷血的黄战士吗???上次?是哪次?我大脑飞速回忆着,可能是迎新那次吃的湖北菜吧!我好像确实吃得挺...开心...???但那个没有太辣啊!我只好摆出万能的尬笑,说道:“能吃一点微辣的。”真是一个笨蛋!在这种场合,我平日里那些振振有词、头头是道都消失了,还要多学习啊!

之后他们还在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将剩下的饭菜和老师心心念念的狗不理酒(因为开车,老师今天没喝)打包好,我们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老师明显比之前话多了。

“哦?还有车位吗?”老师碎碎念着,“剩余3位...哦,太好了!”

“如果没有车位的话,停在哪里?”看着一反常态拉家常、话这么多的老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车位的话,就在外面随便停。”老师回答道。

......

我一边重建着自己已经崩塌的三观,一边反复地提醒自己:不行不行,不能被眼前的假象做迷惑......

“你那个项目要签合同了”,老师说。

“终于要签了”,我感叹着。

“他们一直拖着,还要把原来一年半的时间压缩成一年,我不干。之后再和他们协商。幸好我们已经把之前的工作做了一些。”

“是啊,就是后面有很多机械结构”。

“对,这个也比较烦人,我们还得慢慢调。”

是啊,那么多的机械结构真的很烦。我把头扭向车窗,整理自己的思绪。哎?等等!一年半的项目,我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老师会把剩下半年的工作量交给别人吗?还是让我延毕半年,把项目顺利交工再追求“光明前程”?老师的拖延症再加上笨笨的我......oh,no!放过我吧!

老师抱着外套大踏步地上楼,我静静地跟在后面。

“老师,那您忙”,和往常一样,我对着并不能看到表情的背影说。

“嗯”。老师的回答短促而不置可否。熟悉的语调,熟悉的作风。

“哐啷!”清脆的关门声响起,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时放空的脑袋竟然有些飘飘然,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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