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青陵
第三颗星,名字叫做法库达,是纯净的星。
同样的,在故事开始之前,妈妈问我,如果发现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被迫做了坏事,应该怎么做?
我无法回答妈妈的问题,这太难了。
妈妈摸着我的头,叹息般地说:这个问题的确是太难了。还是讲故事吧。妈妈低沉的语调,让我的心顿时揪起来,立刻集中所有注意力听故事。
调寄《留春令》——
晓天霜冷,雪林初见,暖如春水。素手纤纤慰痴狂,道不尽,心中事。
骇浪惊涛云暗起,对烟波千里,难解幽思俱关情。月明处,离人泪。
悼——No Reason
不要问我理由,不要问原因,更不要问我为什么。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我为她奉献生命,心甘情愿。
我知道,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有比普通人更高大的身躯。那个不一样的人,就是我。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比一般的大人还要高大,往村口一站,就像是铁塔一样矗立在那,令人望而生畏。
由于我高大的个子,所有年纪与我相当的孩子,都不肯和我一起玩。他们总是把我排除在外,围成一团,嬉戏打闹,滚起雪球互相扔掷。每当我想加入他们,总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德尔鲁,你自己去玩吧!你那么高大,跟我们打闹,一巴掌就可以把我们打晕,我们可不想受伤。”
这话说的是实话,我的力气真的很大,时常会弄坏村里的房屋,原因只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刚好砸在乡亲们的房子上。村里的人都不喜欢我,虽然我撞坏了房子,都会帮他们修理好,但总还是麻烦,时间一久,大家都避开我。我家周围的邻居,也远远的迁开去,唯一肯跟我说话的人,是我的妈妈。
我时常哭着问我的妈妈,为什么我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就是我一个人?妈妈就会告诉我,因为我是不同与他们的,我是这个世上唯一仅有的德尔鲁。其实我并不懂妈妈这话的意思,德尔鲁这个名字,绝不可能特别到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可妈妈的话那么温柔,这让我相信,妈妈说的是真的,我是世上唯一仅有的德尔鲁。
每年开春的时候,村民们会带上猎枪,长矛等物品,趁不下雪的那几天上山,去打熊和豹子,用这些去跟商人交换,换回生活必须用品。我十岁之时,妈妈也叫我上山,跟村民们一块打猎。但村民一点也不喜欢与我一起,把我带进山后,就扔下我走了,只说天黑以前,在山脚集合,一起回村。
刚开始,我很害怕,但当我眼前出现一只兔子探头探脑时,我完全忘记了恐惧,全心追逐起那只兔子来。兔子灵巧地在树丛中钻来钻去,把我带到了一个从没有去过的森林。
这里的树木比别处茂密,林子里时常有簌簌的声响传出,应该是受惊的动物在林间逃窜。我高兴极了,看来我会有好的收获。我凭着异于常人的身材和力气,顺利地猎到了一头熊,还打到了许多山鸡和兔子,这让村民们都对我刮目相看。从此,他们上山打猎都带上我,每次收获也特别好。
我时常把打到的猎物,分给贫困的人,我想,世上唯一仅有的德尔鲁,应该有一颗温暖的心,尽自己的力量帮助贫苦的人。
我的付出没有白费,慢慢地,大家习惯了我异于常人的身型,也开始喜欢上我。他们喜欢在打猎回来时,隔老远的地方叫我的名字:“德尔鲁,你回来啦,又打了些什么?”我微笑,也扯开嗓子回应:“很多啊,山鸡、兔子还有鹿!”我声音异常洪亮,常会震得雪松上的积雪掉落下来,大家见惯不怪,都会哈哈大笑,开玩笑地说:“你们看,德尔鲁的声音似乎又大了许多,这次掉下雪的树有五棵呢。”
终于有一天,我遇到了我心中的女神,世上唯一仅有的希路达小姐。这时候,我才完全体会到,妈妈话中唯一的含义。对于妈妈来说,我是世上唯一的德尔鲁,对于我来说,希路达小姐也是世上唯一的。之所以是唯一,是因为这个唯一在爱着他的人眼里,是特殊的存在。
那天,我依旧去了那片树林,想多打点猎物。可是,我的运气不是很好,在林子里转悠了两小时,还是什么也没有打到。正当我有些着急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呵斥声:“好小子,终于找到你这偷猎的,竟敢偷到希路达小姐的私人树林,不想活了!”
密如急雨的箭向我射来,我在树林里穿梭,躲避来箭,一不小心,一只箭射到了我的手臂上。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些箭根本不足为惧,但是手臂上的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让我从树枝上掉了下来,被那群侍卫团团围住。
“你这小子真是大胆,难道不知道这是希路达小姐的私人猎场吗?进来偷猎的,一律处死!”带头的侍卫用长矛指着我,神色阴冷,手中的矛就要刺下。我要反抗,我才不认识什么希路达小姐,我只知道这里猎物多,可以帮助很多人。我飞快地出拳,将围住我的人打翻在地,但四周又聚集了一群手持弓箭的侍卫,只要我再动,就立刻将箭射向我。
“住手!”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我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月白长裙,散着长发的女子骑着白马飞快地跑向我。侍卫们一见她,都跪下去,齐声叫道:“希路达小姐!”
我干脆坐到地上,对希路达小姐说:“好吧,要怎么处置随便你!”希路达小姐微微一偏头,问我:“在这里打猎,把猎物分派给穷人的就是你吗?”我不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又重复一遍:“我说了任凭你处置!”
可是,我料不到希路达小姐竟会给我道歉,她的神情是那样真诚:“很对不起,掌管这片土地的我,无法为亚斯格特的子民做任何事。”希路达小姐挥退侍卫,从白马上下来,走到我身边,抬起我的胳膊,用手轻轻抚摸。她的手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温暖,我流血的伤口被这温暖包围,慢慢愈合。我惊奇地看向希路达小姐,却刚好对上她清澈含笑的眼睛。
好温暖的气息,好高贵的气息!我知道,从这时候起,希路达小姐就成为了我的唯一。那个世上唯一仅有的希路达小姐。
从此,我拼尽全力,想成为能守护希路达小姐的战士,亚斯格特有神斗士的传说,而我想成为其中的一位。
那个时候,我不曾意识到神斗士的苏醒,会是那样让我痛苦。如果说,我成为神斗士的条件是要失去希路达小姐高贵温柔的灵魂,我宁愿选择平庸。
那天,希路达小姐召见了我,她穿着战衣,用象征着北极星的权仗指着我,不容质疑地说:“德尔鲁,我,北极星希路达,将第三星的法库达的神斗衣赐给你!”我激动万分,凭着努力,我终于成为了传说中的神斗士,可以真正地守卫希路达小姐。
但,很快我就发现,希路达小姐变了一个人,她不是我当初遇到的那个人。
弗莱雅小姐是希路达小姐的妹妹,在我看来,她应该是希路达小姐心中的那个唯一。可是,那次,当弗莱雅小姐恳求希路达小姐不要发动战争时,希路达小姐竟然要我带她出去,并且说:“随便你怎样,杀掉也好,埋掉也好!”这样我感到十分惊讶,当初那个温柔地看着我,对我感到抱歉的希路达小姐,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可是,无论我是疑问,还是深深为失去的那个温柔高贵的希路达小姐而痛苦,我都将为希路达小姐战斗。
战争终于还是开始了。
圣域的雅典娜到着保卫她的圣斗士来到亚斯格特,站到冰海中祈祷,阻止因希路达小姐而开始崩溃的冰山。她的圣斗士们,向着北极宫进发,听说是要拯救雅典娜。
我是第一个迎战的神斗士。
冰崖上,我用飞斧刮起一阵飓风,成功地阻止了圣斗士前进的脚步。我是为希路达小姐而生,为她而战斗的神斗士,在她赐予我神斗衣的时候,我就注定是她忠实的战士。希路达小姐的梦想是带领我们创造一个新的亚斯格特,那么,我就要守卫这个梦想,哪怕是进行残酷的战争。
少年们意志非常坚定。尽管我看穿了他们的作战计划,顺利地击倒了两个,但还剩下的一个,天马星座的少年,仍然坚持着不肯放弃。无论我的重拳击中他多少次,他还是能站起来。我佩服他的勇气,冷冷地提醒他:“无论你有多么顽强,都不可能战胜我,取决战斗胜负的是实力!”
天马星座不回答我,只是燃烧着小宇宙,仿佛是在告诉我,他会击倒我。
我的拳毫不留情地击向天马,将他打下冰崖。而他,竟然还是爬了起来,并且再次向我出拳。好温暖的小宇宙,温暖高贵到要我想流泪。刚才那个帮助天马的小宇宙,应该就是雅典娜的吧,我有些酸涩地想,曾经,希路达小姐也有同样的小宇宙。能在这样温暖的小宇宙下战斗,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
“希路达被魔戒控制,她被那股魔力操纵,才会发动战争!”天马的话又一次回响在我的耳边。我想,这恐怕是真的,那么温柔的希路达小姐,如果不是被外力所控制,是怎么也不会改变的。
我和天马又一次交手,他凭自己的力量封住了我的拳,又将它推回给我。我的膝盖被拳风击中,跪倒在地。这时候,天空开始飘雪,纯净的雪飘到我的脸上,我感到亚斯格特的雪,是如此美丽。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要为希路达小姐战斗到最后。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天马,让我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潜力。为了希路达小姐,我愿意献出生命祭奠。
天马的拳化作晶亮的一点星辰,穿透我的拳,也穿透了我的身体。我想,如果是天马你的话,应该可以帮我找回那个有温暖高贵小宇宙的希路达小姐。
而我,只能用生命来回报希路达小姐。
我的双眼润湿,我知道,在心底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还是在生命的尽头倾泻而出,这是,为了希路达小姐温柔灵魂的回归。
雪还在下,静静地覆盖在我的身躯上,我感觉不到雪的冰冷,这雪,是暖的。生长在亚斯格特的我,从没有感受过如此温暖的雪,那仿佛就是,为我治伤时,希路达小姐的温暖小宇宙。
还有什么遗憾?我贪婪地吸取雪的温暖,陷入永远的沉睡。
也许,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希路达小姐仍旧会用她温暖的小宇宙为我治疗伤口,这次,会是不变的温暖。
“德尔鲁是故意要用生命去试炼天马的,对不对?”我任由泪水在脸颊上泛滥,追问着妈妈,“他要找回曾经的希路达,于是才这么做的。妈妈,你说,我说的对吗?”
妈妈沉默不语,脸上恻然的神情让我觉得我说对了。
“可妈妈,德尔鲁为什么那么傻,他联同天马一起去到北极宫,不是为希路达恢复神智,加多一把力量?”
“他是守卫北极星的神斗士啊……”妈妈太息般的语气。
“所以不能背叛?”
“不,应该说是不愿意背叛,希路达是德尔鲁的唯一。”妈妈第一次清晰地告诉我她对于故事的感受,“孩子,你也是妈妈的唯一。但现在,你确实该睡觉了。”
我乖乖地偎依进妈妈的怀抱,在她温暖的怀中睡去。因为有温暖,我们都感到不孤单,德尔鲁,你听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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