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物质表白

“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梅英落讲着讲着笑起来,她笑自己此时觉得有点开心,可也有点搞笑,她一边说一边想不知道陆先生会不会心里不耐烦,心想,还没完吗?可是笑着笑着她就不笑了,语调慢下来,变得很严肃,语气也很认真,“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陆月平就在不知道她到底还要像卡带的复读机一样重复多少遍“特别”时,她最后终于一字一顿地说道“特,别,特,别,地,喜欢你。”

“嗯,”他眼里溢满笑意,眼角都要挤出几丝鱼尾纹来了,却飞快地睁了下眼睛,夸张地想要皱起眉头,明明很高兴,可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扬,硬是憋着不笑,看起来有点啼笑皆非,他赶紧张口找补几句,想给自己的真情实意打掩护,“可是,”他很有道理地辩驳,“可是你不爱我啊?”脸上不以为意,语气轻描淡写。

她愣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后手,直眉楞眼地脱口而出,“难道这么多喜欢还不够爱吗?”

他刚才一直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盛了半杯水的玻璃杯,左摇右晃,水在被子里上下颠簸,偶有水花溅到杯子壁上,他时不时地喝一口,却总也喝不完,一个盛了水的玻璃杯快都要他玩出花来了,脸上却故作镇定,直到听到她说这话,他终于抬起了头,手里却还拿着那杯没喝完水的玻璃杯,很严肃地看向她的漆黑的眸子,他觉得那里面好像藏了一个宇宙,流光溢彩的闪闪发光,诶?刚刚为什么不看看呢?他有点后悔了,咳了一声,正了正身子,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可仍带着点几不可察的颤抖说道,“不够,”一向冷酷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此时听来多了几分旖旎缱绻和小心翼翼,就像森林里的凶兽在呵护自己的宝藏,轻轻地在心上挠了几下,不疼不痒,却带着沙砾质感的舒适。

梅英落明明能感觉到他的感情不是这样的,他心里高兴得已经在放烟花了,而且是满屏都是最大最好看最昂贵自己还叫不出名字的那种。可纵然她对自己的异能有信心,对他的平时作为也有了解,很清楚地知道他惯常喜欢口是心非,此时却依然不敢确定了,非要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凭证不可,因此脸上很是有点焦急和期待,眼巴巴地望着他。“但是,”他顿了一下,更认真更深沉地望向那个宇宙,并大发慈悲地放开了自己对五官的束缚,带着从心里涌到脸上,漫出眼里的深长笑意对梅英落说,“我爱你就够了。”

我们一边憧憬向往着理想,好像水中的月亮,看得见摸不着,一边又在生活里无奈地被消磨着意志,提醒自己,水才是真实。可是这些月亮,哪怕破碎了,也给我们提着一口气,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溺死,好歹也会挣扎几下。

或许此刻,以及以后,你都是我的月亮了。



江白觉得这两人相处模式着实有趣,想这位九殿阎罗是何等人物,向来是对谁都没有好脸色,江白也理解他,一个每日混在十万幽冥鬼魂堆里的地府头头,自己也必定得是一副冷硬心肠,方能保人间佛光普照,可他那极寒心田里偏总能捂出几分热气来给了这个小姑娘。这个梅梅也是奇怪,看她对谁都是古道热肠,嘘寒问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要多问一句,不过江白知道梅姑娘也是分人的,她也是看着这些人有利可图罢了。可她家对门住着这么一位虽然低调,但也快能亮瞎人眼的金主,她怎么就总是冷冰冰的呢?难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可她总是上赶着去招惹淮青啊?

江白瞅着这俩人,皱眉想了片刻,只能认为,一定是陆月平不干好事,很久以前就欠了这个姑娘人情,说不定就是他还没当阎王的时候欠的债,才有今生这一遭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

江白平时不着调,除了改换人间,天地变色的大事,他那七窍玲珑心也用不了几回,能用上的时候都琢磨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闲事了,可居然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想对了。这陆阎王确实欠了梅英落好大的一个情分,可是除了欠的债,他也是心甘情愿对她好的。而梅英落,对谁好都是心里有计较,多个朋友多条路是她的处世原则,唯有对着陆月平她心里一是忌惮,二是真心,最后只能“近乡情怯”,看起来冷冷的,不甚热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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