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marillion乱弹+吐槽】Lay of Ice and Fire

Lay of Ice and Fire(←是的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冰与火之歌。)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漆黑的天幕仿佛一顶阴霾的篷帐,笼盖着一片水深火热当中的中土大地。
突然间一轮皎洁的月盘自西方冉冉升起;紧跟着,一声嘹亮的号角破空而来。
弥漫在夜色中的恐惧气息瞬间被驱散一空。
远方的地平线上,犹如从天而降般地,现出了大队人群。
月光将又深又长的影子投在前方,仿佛在为这些相貌英武、气宇非凡的人物殷勤指路。
走在最前的人身量高大,银甲,白袍,一头黑发迎风飘舞;生得目若朗星,清俊过人。
他腰间佩一柄长剑,手中却握着一把折扇;再加上行走时稳健的身形与坚定的步履,整个人便是儒生气质与武家风范的完美融合。
他走近了。
他虎视眈眈的敌人也靠近了。
但他仍是一派从容不迫,仿佛对他们视若不见。
下一秒,剑未出鞘,折扇却唰地揭开。
只见扇上以行云流水似的腾格瓦书写着六个大字:我踏月色而来。
于是,前一刻还在张扬跋扈的敌人此时已溃不成军,惊弓之鸟一样四处逃窜。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大笑。
而他只是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合起折扇,忽而仰天长啸。
一时间,中土大地风云变色。历史,从此揭开新的一章。

武侠小说里头顶主角光环的人物总能享受到这种一上场就压倒一片的特权;放到今天的故事里,诺多也算是主角,只不过作者不是古龙而是托尔金,于是上面统统都只是一片恶搞的幻觉(废话)。
不过既然是以“踏月而来”当作“诺多登上中土大陆”这段历史的开篇,就先顺带回顾一下日月的来历。

提到这一段,有六个关键性的人物必须要记住。其中五个属于正面角色:维拉奥力、奥力之妻雅凡娜、繁星之后瓦尔妲、迈雅雅瑞恩和提里昂;至于第六个,不用说,贯穿始终的独一反派大BOSS,大魔王米尔寇是也。
原本一亚,也就是宇宙,是四处一码黑的。为此最犯愁的是雅凡娜,因为她可以算是日后一切种植业的先祖。俗话说万物生长靠太阳,而现在虽然有了瓦尔妲造的一部分星星,可光晒着星星那些种子它不发芽啊。所以神,也就是雅凡娜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下面该轮到奥力和瓦尔妲上场了。奥力是技术宅的鼻祖,属于一根筋地埋头苦干的类型,有时还有点妻管严;在老婆的要求之下他首先跑去造了两盏大灯,请瓦尔妲帮忙点起来,放在中土的南北两头。这么一来雅凡娜高兴了,因为该长的也都长起来了,其他维拉住在两盏灯都能照到的湖心岛上亮堂堂的,也都挺满意。
但是有一个人对此表示十分的不满,那就是大魔王米尔寇。这位原本就是“只许本神放火,不准尔等点灯”的破烂性格;所以——米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趁他兄弟开宴会的时候他溜去搞破坏,把两盏灯全砸了,由此引发了场大火灾,把整个阿尔达都给毁了容。
他这么一搞,维拉们只好搬家,而且再不敢在中土随便点灯了。这这这,这管不好就是重大安全隐患啊,还是改在自己地盘上想别的办法制造光源吧。
所以雅凡娜这次亲自来主持硬件升级了——不管怎么说,生物光源的安全性和稳定性都还是有保障的,而且还兼环保低碳。雅凡娜原本就是不输给她丈夫的设计达人,而她这次的作品更是空前绝后:两棵多功能圣树,分别起名叫泰尔佩瑞安和罗瑞林,不单是照明设备,还兼计时器(以这两棵树的明暗周期计算时辰,所以这个时期叫做神树纪)、新星生成器(后来的星星都是用泰尔佩瑞安上面的露珠造的),真是既美观,又实用,性价比高,维护起来还方便。
然而这两棵树最后也还是给刑满释放的大魔王毁掉了。至于怎么毁的这里不再详细叙述,总之大魔王掌握了一条真理:对抗生物光源,要使用生物武器。而那也是维拉二代照明系统的唯一弱点:一旦死了就修复不能。
于是,维拉三代照明设备——也是一直沿用至今的那一套——终于在这片凄风苦雨中问世了。和前两代产品不同,这一次维拉们长了记性,不再单纯地依靠生物或是非生物的力量,而是将两者有机结合起来;安装模式也从静态固定升级成为动态循环,而且还加装了防火墙。
通俗一点地说,就是雅凡娜将泰尔佩瑞安的银花和罗瑞林的种子摘下来,放在奥力造的具有永久保鲜功能的飞船里,派两个迈雅——雅瑞恩和提里昂分别负责驾驶和保管,再让瓦尔妲负责发射升空,沿她设定的轨道绕阿尔达公转。这就是太阳和月亮。
果然团队的作用不是盖的。

现在让我们回归正题。当提里昂的月亮第一次从西方的地平线上升起时,也恰好是芬国昐率领着大队诺多精灵在中土登陆之时,不仅是“踏月色而来”,还是踏着头一抹月色而来。
倘若当时有电视转播,或许他也应该留下一句类似于“That’s one small step for Nolofinwë, one giant leap for Noldor”之类的名言,因为他虽然不是第一个抵达中土大陆的诺多,却是最先靠着自己的双脚走路到达的。
然而当芬国昐吹响成功登陆的号角时,他的心境是否允许他使用这种纯粹欢欣鼓舞的自豪口吻,这就很难说了。
是的,这的确是他的一小步,也是诺多精灵的一大步;虽然不算是前无古人,但其后必然再无来者。
只是这一步,走得实在是过于艰难,也过于惨烈了。

“让我们出发吧,我要为这命运加上注脚——我们所创下的功绩,将成为歌谣传颂干古,直到阿尔达终结。”
——摘自联经版《精灵宝钻》第九章·诺多精灵的逃亡

老鬼子这句话在日后得到了验证,虽然这和他一家几乎没什么关系,但诺多精灵在中土大陆的确立下了诸多显赫的功绩,其中也有不少被写进歌谣,代代传颂。
然而在此当中,同这最初的一步相比,却鲜有出其右者。
但这件旷世的功勋,事实上虽不是完全出于被迫,却是本无必要的,被成就的功勋。
在踏着月色登上中土之前,诺多们所踏过的,是除了大能者维拉以外唯有巨蜘蛛昂格立安才走过的西尔卡瑞西海峡。
那不是伟大航道,而是寒冰地狱。

一切到底还是要从诺多的逃亡之路说起。

天鹅港事件以后诺多们有了船,水陆并进来到荒凉的阿曼北疆,也就是曼督斯现身并降下传说中有名的“诺多的厄运”之处(其实比起诅咒来,倒还是它另一个名字“北方的预言”比较公正一些)。在此,诺多流亡队伍经历了第一次分裂。
首先是老鬼子家,蒸不熟、煮不烂、炸不脆、腌不透、好歹不分、六亲不认、软硬不吃、万年报社JY又兼遇神杀神、见佛杀佛、不抢回宝钻誓不罢休…的响当当的八颗阿尔达思密达,最无悬念——铁头死磕派:少废话,敢不走,不走是小狗!
然后是芬国昐家,糊里糊涂地背了黑锅,在被强迫的自觉与对前景的恐惧中百般纠结,但最终还是把“做事要有头有尾”的家教演绎成了“一条道走到黑”,他们属于中间地带——勇敢无畏派:砍头不过碗大疤,是活是死都去他,走!
再然后是费纳芬的子女们,完完全全地被代表,感情上十分委屈,然而头可断,血可流,和芬国昐家诸位铁哥们的感情不能丢——友情万岁派:你们走,我就走,水里火里不回头!
以上三派虽然各自的动机与想法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分歧,但仍然可以统称为前进派。但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人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这一派简称为IQ派,完整的表达是I Quit。
为首的是费纳芬。
如果形容一下他早先上路时的心境,那么“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这两句简直再合适不过;因为从最初开始,他就是走得最勉强,对故乡最恋恋不舍的一个。
而随后的天鹅港事件,无疑给他的内心带来了更加严苛的伤害和打击。
他的妻子伊珥雯正是澳阔隆迪之王欧威的女儿,因此那些帖勒瑞精灵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同族,更是至亲,是家人。
可以想象当他目睹天鹅港的惨状时,心中是何等痛苦与悔恨。
犯下如此大罪的正是我的亲兄弟,这让我如何去面对妻子、岳父和那些屈死的灵魂?
早知道如此,当初要是能够快一点跟上去就好了。
为什么没有早一些赶到?为什么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费诺家,我恨你们一辈子!
所以他在这时毅然选择了回头,尽管身边没有儿女们跟从。不少追随他上路的人也作出了同样的抉择,他们满怀着悲伤踏上来时的路,历经跋涉终于回到维林诺,并且得到了原谅。
费纳芬从此担负起治理残留的诺多族的责任,等待着他的亲人们从遥远的彼岸再度回到他们的图纳城——抑或是曼督斯神殿。
平心而论,一直很佩服费纳芬的这一决定。并不是评判他与芬国昐之间孰对孰错,只是有些时候,选择后退也许比选择前进更加需要勇气。
人最大的敌人正是自己,卸下骄傲并不比捍卫它来得容易。
就这样,在IQ派掉头返回之际,前进派继续前进;可当他们真正到达极北方时,不管是铁头死磕、勇敢无畏还是友情万岁,全都开始犹豫了。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境况的严酷程度,显然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阿门洲北方的陆地是弯向东,而东边恩多尔(也就是中土大陆)的海岸是弯向西,两块大陆之间有一道窄窄的海峡,外环海的冰冷海水与贝烈盖尔海的波涛在此汇聚,这片区域充满了严寒的浓雾,海流中处处都是互相撞击的冰山,淹没在水下的坚冰在撞击中不停发出刺耳的吱嘎声。这就是西尔卡瑞西海峡,至今尚无任何血肉之躯胆敢行走其间…”
——摘自联经版《精灵宝钻》第九章·诺多精灵的逃亡
从这一段的描写以及下一段原文中大致可以分析出以下几点:
一,此处的气候与维林诺完全不同,很冷,非常冷;
二,海峡不宽,海面上有冰,但没有完全冻结;两股海水在此处交汇,相互冲撞,造成海面浮冰与水下冰层极不稳定;
三,雾很浓,致使天空的星光完全被遮蔽,在没有指南针、GPS和其他标志物的情况下,极有可能迷失方向;
四,海水温度亦很低,非血肉之躯可以承受。
一言以蔽之,这就不是人能走的。
对此诺多们当然也很清楚,于是一群人为接下来该怎么走争了起来,就连着急赶路的老鬼子也不得不停下来找儿子们商量对策。恶劣的环境往往会使得怨言增加、人心涣散,这点放在诺多精灵身上也毫不例外。因此在这一期间,前进派再一次发生分裂,原本勇敢无畏的芬国昐家开始后悔,动摇,怀疑,王旗到底能打多久,以及在背后黑老鬼子,抱怨,黑老鬼子,抱怨,黑老鬼子…等等。
老鬼子既不聋,也不傻,他当然知道别人都在议论些什么。
而他心里也已经打好了主意。
之前老鬼子找小鬼子们开会的时候,大体上确定了两件事:第一,要过海只有两个办法,坐船或是从冰上走过去;第二,第二个办法行不通。
So,你说我们是坐船过去呢,还是坐船过去呢,还是坐船过去呢?
可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怎么回事?船不够了。船怎么会不够?当初天鹅港事件之后乌尔牟是没响应欧威的呼唤,可乌妮没闲着;虽然说到底她也没干什么,不过是哭一哭而已;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家最中意的帖勒瑞精灵,悲伤一下总不犯法吧?
可她这一哭,就把老鬼子家费劲抢来的船连同带来的人一道哭没了少一半。
而剩下的船俨然已经没法把所有前进派一次全送过海——虽然不知道帖勒瑞精灵对于船只荷载人数是怎么计算的,总之,不够。
所以这条路,也行不通。
其实这个问题,在通常状况下应该是再容易解决不过的。一次载不完,两次不就好了?两次载不完就三次四次。反正诺多又不是兔子,往返那一趟的时间也不至于让岸这边的人数呈斐波纳契数列递增,除非他们运气差到连乌妮的悲伤都闯过来了,反倒在个小海沟里翻船。
然而这么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放在这种攸关生死的环境下,想要实现却还需要两个互为表里的重要先决条件。
一,绝对的信任;二,绝对的忠诚。
而这恰恰却是此时的诺多们缺少的东西,尤其是第一条;当然鉴于他们的总代表是费家,第二条也基本等同于子虚乌有。
害怕背叛的恐惧已经被唤醒了,没人愿意留在这寒冷的西边海岸,让别人先登船。
不能不说,他们的这种相互猜疑和不信任是有一定道理的,而这更令人感到悲哀。身为血脉相连的家族成员尚且如此,若是不同种族,又会怎样。
信赖危机,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
既然如此,一向喜欢先下手为强的老鬼子照旧早早地定下了行动方案。相比之下其他诺多俨然又慢了半拍,因为他们虽然彼此猜忌,也到底还是没有鬼子家那么没品。
这次鬼子的办法是,偷。
要是人手够多,大概继续用抢的也无所谓;但既然人数上不占优势,诺多又不比帖勒瑞,真干起来恐怕还是比较麻烦的,所以就换种柔和点的方式吧。反正就算是诺多也总有打盹的时候,何况之前还留了一手:会开船的全是自己人。
还真是不放过一回秀下限的机会。
于是那一天,老鬼子在暗中布好了局,让他儿子跟所有他给发过良民证的手下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悄爬上船去,专等时机合适就马上把船开走。也算是他运气好,等着等着,突然自西北方向吹来一阵强风。老鬼子顿时大喜,一声暗号之下,停泊在岸边的数条白船纷纷竖起风帆,扬长而去。等到芬国昐一行发现的时候,他们早就顺着东南方向飞也似地渡过了海峡,在对面的专吉斯特湾上了岸。
就这样老鬼子终于遂了心愿,追赶大魔王登上了中土大陆。只是事情到此还不算完,所谓费诺一家的专长——不断迫使观众更新对下限的理解就在于此;上岸之后被问起下一步的计划,老鬼子这才最终摊牌,之前他连自家儿子都没提——他要破釜沉舟。当然不是沉他自己的,再说船本来也不是他的,是沉对岸那两家亲戚的。
“一个都不载!…那些都是被我抛弃的人,事实证明他们只是一群累赘。就让那些咒骂我的人,继续咒诅我吧;让他们一路哀嚎回到维拉的笼子里去!”
(——《精灵宝钻》第九章·诺多精灵的逃亡)
看到了吧。在我费诺眼里,从未把你们当成自己人。
没有用了就滚!你骂我一个,我让你全家都去跳河。
神树纪1495-1500年之间的一天,专吉斯特湾口,罗斯加尔。
熊熊烈焰自岸边升腾而起,布满了半边的天空。那颜色正宛如燃烧的鲜血,将云端下的世界染成一片猩红。
这就是帖勒瑞精灵们为之倾尽心力的珍宝,那曾经在大海上航行过的最美丽的船只的最后结局。
而就在这火星迸裂的噼啪声中,无数诺多精灵的生命就此断送。

那一天没有参与焚毁白船的,只有梅斯罗斯一个人。念及旧情他不愿意抛弃芬鞏,但他所做的,也只有站在一旁袖手旁观而已。
另外,喜欢替梅格洛尔说话的要注意了;虽然老大被暂且撇清了,他可是没被摘出去,专吉斯特遗弃亲族这一档里是有他一份的。
也许在他们心里,做个父亲的好儿子,远比做个正直的人要重要得多。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天跟随老鬼子的人,怕是十有八九都不曾想到他们这的做法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对于这一次背叛的概念,大概还只是停留在迫使遭到抛弃的族人毫无尊严地回到维拉脚下,进而被惩罚、流放、苛责、耻笑…等等。
实在是,太天真了。
同为诺多,你们只记得自己灵魂中的烈焰,却忘了同样的火焰也在他们胸中燃烧;你们只想到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放弃,却低估了意识到被至亲的人们背叛时的绝望会是怎样的深刻。
人一旦被彻底逼上绝路,反而会忘记恐惧,铤而走险。
这不是一次单纯的背叛,而是一次间接的亲族残杀——尽管凶手并不只有费诺一家。
当对岸的芬国昐一行望见罗斯加尔闪烁的火光时,所感受到的便是这直入骨髓的深深绝望。
即使我们并非一母所生,即使我们时有不睦。
但我们毕竟拥有着同宗血脉,而我亦宣誓听从于你。
向我们发出召唤的,不是你吗?
背负着同样诅咒的,不是我吗?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
转过身去,他望着茫然无措的民众,握紧了双拳。
在他的心中,两团火焰在反复、剧烈地交战,不断煎熬着他的心智。
是回去,还是向前?
是不顾一切地继续寻找通向对岸的道路,还是痛苦难堪地返回维林诺?
如果只有他自己,那么无论将会遇到怎样的艰险,也要选择第一条路。
他想要见到费诺,想要当面向他的兄长讨问个究竟。
这一念头因遭受背叛而愈发强烈和坚定。然而,他并非一个人。
若是选择向前,就要承担起前方所有未知的风险,赌上所有跟随而来的亲人、百姓的生死和未来,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再次抬起头时,他在儿子、侄子、侄女和他们身后的民众眼中找到了答案。
“他们是一群大有能力的子民,是一群伊露维塔头生的、不死的儿女,并且他们才刚刚离开蒙福之地,尚未随著地球的衰老而疲乏。他们心中的火正旺。”
(——摘自联经版《精灵宝钻》第九章·诺多精灵的逃亡)
于是,在芬国昐与他的儿子,以及芬罗德、凯兰崔尔的带领下,一场艰苦卓绝的征程就此拉开了序幕。

有关这段经过,原作中只是简单地一笔带过:他们大胆地深入酷寒的北方,当发现前方再无去路之时,他们坚忍不拔地渡过了可怕的西尔卡瑞西海峡与残酷的冰山,有许多人为此而丧命。
而作为辛达控,虽然对诺多本无多少好感,却也每在试图想象描绘这一段的场景时深感痛心。
黑暗中的海峡,不断碰撞的冰山,到处都是吃人陷阱的浮冰。
只要一步走错踏上断裂的冰层,马上就会被刺骨的海水吞没。
稍有不慎避不开相互挤压的冰山,登时便要被碾作齑粉。
人的性命到了此处,根本脆弱得不值一提。
没有方向,没有道路,没有希望。
他们只能凭借着感官,和,运气,一步一步艰难地摸索向前。
每一步,都是生与死的考验。
不止是男性,不止是战士,还有女性,和孩子。
与天鹅港事件相同,在这场跨越冰海的艰难旅程中究竟有多少罹难者,托老依然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数字。
我们所知道的,只是他们在尚未来得及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便已经离开生者的世界这一事实。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也许并无过错,只是无谓地沦为了亲族之争的牺牲品。
唯一被提及姓名的遇难者是特刚的妻子埃兰薇;据说因为试图营救她,连特刚本人也险些丧命。
我想作者会提到她,不仅仅是由于她可能是遇难者中身份最为显赫的一位。
埃兰薇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她是流亡者中唯一的凡雅族精灵。在诺多的厄运当中,他们是全然置身事外的一族,并没有一定要牵涉其中的义务,譬如与芬罗德相爱却又不愿追随他上路的雅玛瑞伊;而她却是为了对丈夫和女儿那份不渝的爱,毅然抛弃一切,随他踏上这条注定不归的流亡之路,结果便是长眠于西尔卡瑞西的冰海。
于是,每每在读到下面这句话时,眼睛会被泪水刺痛。
——埃兰薇:昆雅语;因为她从不曾踏上过中土的大陆,所以,没有辛达语姓名。
而对于每一个幸存下来的诺多精灵而言,那段记忆所代表的,必然是无尽的黑夜,与噩梦。
未能逃过此劫的同胞们遇难时的最后一次呼叫,失去至亲的人们绝望的哀哭,以及冰层交错时那刺耳的吱嘎声,也许正宛如恶魔的召唤一般,长久地回荡在他们的梦中。
无论多么强悍的战士,多么灵巧的技艺,也无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上一刻刚刚听到过的声音和扶助过自己的双手,也许在下一秒就会消失在无情的冰层之下。无法寻找,无从援救,甚至无法将他们安葬。
那绵延不绝的冰海,那仿佛永无休止的恐惧和哀痛,究竟需要多久,才能够从阖起的眼帘之下渐渐地褪去。
特刚与埃兰薇的女儿伊缀尔的生年至今尚未经过查证,也不知她是否亲眼目睹,或是记得母亲的死。
假定她还年幼;如果她目睹并且记得,那必定会是笼罩在她幼小心灵上的一道难以抹去的阴影。
如果她不记得,那么,当她用稚嫩的童音问着“Amme在哪里”时,又会有多少人为此黯然心碎。
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经历过如此黑夜的人们,如何不去厌憎为他们带来黑夜的人。
所以芬国昐家族的人对于费诺家族的反感,一直不曾完全化解。

不过,再漫长的黑夜,也还是会结束的。
芬国昐所带领的诺多精灵最终还是征服了危机四伏的海峡,抵达了渴望的对岸,尽管跟随他的人已经减少了许多。
对他们而言,也许成功的喜悦还及不上失去的悲痛,以及对背叛者的苦恨。
但他们终究是胜利者,这场伟大的横越已经永载史册。
当伤痕在时间中痊愈,当事实演化成一段传说,当天地变幻、大地被海水倾没,也许无人再记得传奇背后的血泪代价,除了他们自己。
在最后一块浮冰也被抛在身后,脚下再度恢复陆地坚实的质感时,那随着响亮的号角声一齐涌上来的,是希望的泪吗?
我们来了,中土。
我们来了,命运。
我们,来了。来了。

而此刻就在他们身后,世界的第一轮明月静悄悄地升上了天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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